同样,他也相信李易杀人的理由,某些事情顺着脉络细细去看,也就能看得明白。李易并非嗜杀成性的人,相反是个学识渊博,做事颇有分寸的道门俊杰,绝不会主动做下血案,看来是张松岭屡次吃瘪,买凶伤人反被斩杀。
虽然是揣测,却和实情相差无几,他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
“学士说什么,贫道却听不明白。”李易不得不打马虎眼,这破事能承认吗?人家明白是一回事,你自个承认又是一回事,除非是个傻子。
“不明白就算了,想远行要做好准备,官家不是要召见,吗?”南霁云的话题撇开,仿佛扔了颗石子,欣赏深潭的涟漪之后,再次捡起另一颗石子,拿在手里把玩。
老狐狸果真不简单,但是这份心性就非自己可比,李易跟不上南霁云跳跃性思维,不得不拿出面瘫脸型对付,心下当真是感慨万千,有宿慧又能怎样?不过是比人多知道些,面对当世俊杰还是占不得上风,这就是人情阅历,是人生的积淀,半点虚假成分都没有。
一句话里蕴含很多意思,轻轻敲打轻松把他给放过了,官家召见又有舍得临安的意思,似乎还有某些寓意。
不过,点名让他进宫,里面的玄机可就有点摸不透了,毕竟他是个道士,说好听些就是青年俊秀,还当不得专门点明召见,里面定然有玄妙之处,眼前这支老狐狸似乎能为他释疑,不得不忍了口气轻声道:“贫道不过小辈,却不敢揣测天威,还望学士赐教。”
“让你去就去,想那么多作甚。”南霁云温和地笑了。
李易自嘲似地笑了,这刻他算是明白了,别跟这些老狐狸玩心思,这帮人都玩了半辈子,看是关心后辈的提携,到了关键节点上的话,哪怕是提醒也考验你的智慧,只有你自己有让人扶助的自个,别人才会酌情帮衬。
既然放下心来,南霁云并没有拒绝自己,剩下的事情就在于应付差事,再就是怎样说服掌院放他成行,貌似护送南霁云上任,顺便游历增加见识理由不错,相信没有人会因疑虑公然阻拦,那可是得罪儒道两位有权势的人物。
刚刚告辞出来,南霁云是不可能送出的,只能是小咪咪地老仆引到到了庭院,恰好遇到了南玥。
“你怎么来了?”南玥看到了李易,美眸闪过丝丝亮光,口吻却又些生硬。
“贫道怎么不能来?”仓促间,李易不由自主地回了句。
南玥秀眉微蹙,很不有好地看了眼李易,淡淡地道:“那么快就走?”
没头没脑的问话,李易简直满头雾水,不得不道:“学士不久就要西行,自然要多休息才行,贫道还有事情在身。”
“那道长先去忙。”南玥说着话,脸也不转地走进偏门。
李易有感对方的冷淡,还有那些捉摸不透的话语,不免有几分怅然,站在当地发愣。
“小道长,请。”老仆是个人精却不多事,谨慎地提醒。
“哦,多谢。”李易回过神来,暗骂自己走神了,急忙道了声谢快步走去。
南玥却在偏门内停下脚步,回身看李易快步离去的背影,俏脸上却又说不明的色彩。
此时,李慕白也开始准备行装了,还得去省部监寺拜访,这是不成文的规矩,你就说是陋习也无妨,反正是文人之间联络感情。看看,一去经年少不得公文来往,好歹有些香火情,各衙门托你在地方办个事,或是地方有求各衙门,大家也好有个脸面不是,尤其对于外任官至关重要。
毕竟,这些省部监寺官员,品阶或许不高,却有些掌握实权不容小窥。何况,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谁知道他人前程,彼此谦虚礼让,留个好感结个善缘,日后见面好说话。
余天赐听闻李慕白的举止,不免暗自点头,对同僚道:“此子面色端庄、谈吐得体,举止文雅、彬彬有礼,棋牌的确上佳。”
有心人记于心中,无聊人一笑了之,大家聚首之后,各自忙活去了。好歹,主管左选的吏部侍郎点头,按制每月头五日钱到任,方能支取当月俸禄,超期只能下月支取,李慕白无法领取俸禄。
李易也迎来了某个辉煌,毕竟能得到指名点姓宣召,这可都是那些大德高僧的殊荣,胡莹微就是其中之一。
这天,祀部的人陪着宫人来了,来者,睿思殿祗候徐才,地位不算低,跑路钱自然不能少,趁着掌院和祀部员外郎说话机会,李易悄悄塞给徐才两小锭金子。
徐才就不动声色稍加过手,顺势装入袖中顺袋。
不过,他心里有数,两锭金子足有十两重,应该是官制小元宝,足色的黄金,官面上每两兑换万钱,实际要比银兑换的还多,他发一笔不小的财。
要知道小黄门每月才一石米、三千钱,他这个层次也不过是享受正八品的俸禄,相对文官清贫的很。受人钱财自与人方便,那张绷得跟牛皮糖似的瘦脸,顿时化成一朵菊花,客气地道:“道长赶紧收拾一下,这就进宫去见官家。”
有些事情根本不用说,大家心里都明白,太乙宫自然要给来人好处,大家都不容易嘛!至于你有何目的自家掏腰包,大家装作看不见就是。
稍事打扮片刻,李易便随大家上了马,顺大道一路过临安府、秘书省,转入御街向南,过朝天门再向南从何宁门入。
当进入御街到白马庙时,徐才好意提醒李易下马步行,毕竟此处已是三省,再骑马有自大之嫌。
虽说,这些都由掌院事先说了,李易自知规矩,却也算是人家的好心,徐才好意生生领受,暗叹有钱能使鬼推磨,如无那两锭金子,首次入宫坏了规矩尚不自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