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冈县警察本部接到报警称,静冈市的名门,宫本家的家主龙藏,在当日清晨八点被发现死于自己的卧室床上,性质为谋杀。因为案情严重的关系,县本部立刻派出经验老到的警察冈本,协同多名警员集体前来调查。
冈本和同事们抵达宫本邸后,立刻开始工作流程。
首先是案发时的大环境,这个情况之复杂,首先便让办案的普通民警抓瞎了,就连冈本也需要仔细思考,不动声色地观察这栋宅院内的每一个人。
毫无疑问,案发时正值台风帕米娜登陆,这是早一周前便有的警报。平日里各有生活的宫本全家人,除了一个不争气的次子外,竟都凑齐在这栋本家宅邸中,直接原因是护送发病不久的老人回家,这本身就是值得在意的线索。
家主龙藏,老妇人千代,长子一家三口,长女全家三人,再加上次女的一家,以及家主鳏夫的幼弟及其独子,在警察专业的眼光中,他们每个人都能被编出一套谋杀企图来,这就已经是份长达十几人的嫌犯名单了。
毕竟,被暴风雨封锁的深山洋馆,这俨然就等于是一栋大型密室了。除非有坏人专门冒着如此风雨上山作案,就为了掩盖脚印一类的线索,否则在场的死者亲属们,恰恰是最具谋杀嫌疑的人选。
然后是这栋宅邸内的仆从。四十余岁的女仆玲奈,和一个少言寡语的中年男管家,另还有护林员一名,普通的仆役两位,和基本不会在宫本族人面前露面的厨师,一共七人。
至于那位家庭私人医生,当然不是仆从,作为高级打工者,他的地位无疑和律师至少相当,当前更饱受宫本一家人的尊敬。根据死者家属交代,冈本警官很轻易地了解到,死者的心脏病近年来一直在不断加重。
只可惜,死者不是单纯因心脏病再发作而亡的,哪怕他几天前,就刚刚为此住了次院。
很一目了然的谋杀。
凶器虽然还没被发现,但直接死因确凿无疑,是利刃穿胸。
进而,死者的身上遍布淤青。虽然他已经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了,但考虑到他两三日前还住过院,家属自己便主动证明称,这些淤青是现在才出现的。
也就是说,死者首先遭到了惨烈的殴打,然后被利刃穿胸直接毙命!
凶手的身份,被死者家属揣测为盗窃杀人,因为老人房中的很多财务的确被窃了。虽然重要财产如存折等,因为是放在保险柜里的缘故,仍旧完好无损,但床底皮箱中的金条,以及对面屋女性闺房里的许多珠宝,无疑都遭到了盗窃。
这是很让办案民警纠结的一点——存折是放在保险柜里的,难道金条就不需要了吗?
负责回答该问题的,是死者的幼弟。
“不就是七八块金条嘛,这才几个钱儿?”
好吧,你有钱,你任性。
所以,案件的表面情况是非常清晰的。
6月1日,即昨天晚上,有窃贼趁着台风登陆、暴雨降临时,专门潜入到位于深山密林中的静冈县名门,宫本一族的宅邸中盗窃。其在三楼右翼走廊尽头的两间房里,分别窃得了很多名贵的珠宝首饰和赤金条,但在这个过程中,却与房间里的老人发生了冲突,并残忍地杀害了他。
根据死者家属交代,在案发时间段里,宫本邸内的作息情况如下:
死者幼弟宫本龙井坐庄,同全家其余三位女性,即宫本千代、宫本淳子、宫本静子三人通宵畅玩麻将,地点同样是一层会客室。
死者长子宫本龙腾在一层会客室,同妻子夏妃、儿子直男、妹夫智也坐在一起,畅聊商界事宜,具体话题涉及商业机密,未有向警方透露。
死者长子的独子宫本大埔在地下娱乐室,同佣人们一起打台球。
至于死者唯一孙女的宫本摩子,于案发前之,即5月31日的傍晚七点种,暴风雨稍微停歇的一个空荡间,租车前往新干线车站,往东京去了。
冈本警官当时很微妙地笑道:“所以,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在场证明,对吧?”
宫本龙井回答得很自然:“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那么多的人猫在一个房子里,我们要是不呆在一起玩点什么,还能干啥?”
是这么个道理。
除了死者本人,因为刚出院的缘故,只能一如既往地在三楼右翼走廊尽头,这样一个犄角旮旯般的地方独自休憩。
然后,被窃贼残忍杀害了。
“台风登陆的新闻,一周前就开始播报了,我第一次听到时,就是在酒吧里看的电视。”
冈本警官并未质疑,反而很顺着死者家属道:“所以,的确可能真的有劫匪,从那时就在计划着趁机行窃了。你们可能有所不知,在中国的广东沿海一带,那些走私毒品的贩子们,专门就赶在夏季暴雨台风降临时出动。你们这不是先例,真的不是先例呐……”
“所以,如果我们不能从房子里面找到线索的话,恐怕就没法找到什么线索了。那么大的暴风雨,你们又是一起熬了整晚的夜,直到今早白天才发现人死了。啧啧,屋外再大的痕迹也都该被洗刷掉了,除非你们大门口的监控探头……”
那个东西当然是有的,警方也在第一时间去检查了,却没能发现什么。
“我们院子的铁门,和围墙是一样高的,对于小偷儿来说,从哪儿进都一样。所以我们在安放探头的时候,也是很均匀地分布……”
警方详细观察案发期间的录像,却并没有看到窃贼翻墙的一幕,这证明当时的情况有两种,要么很熟悉探头的分布所以能想办法,要么干脆就是内部人士作案。
“是这样,是这样呢……”
冈本警官年纪虽大,脑子却聪明得很,他的目光扫向谁,谁就下意识地感到一阵紧张。
“那么请问各位一个问题……”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早在案发前赶往东京的摩子小姐,是因为什么原因,不得不趁着大雨间隙离开的?然后,她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这一刻,冈本紧盯着被疑问者,不错眼珠地瞧着。
他经验老到地发现,这些姓宫本的人,委实都紧张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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