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牛阿傍和魅儿徘徊,笑呵呵迎上前:“姐姐,影儿说去玫瑰谷,可有见过?”
“我们进祠堂叙谈。”雨燕在心里盘算,考虑如何让夫妻俩接受养了几十年的女儿变成儿子的事实。
瞧阎君身后如游魂般飘荡的美男子,莫名多出份亲切感,魅儿忍不住问:“他是谁?”
雨燕顺水推舟入主题:“他天生魂魄缺失,请姐姐为他召魂。”治好影儿他亲自认爹娘也许能事半功倍。
魅儿细打量,发现男子处于昏迷状态,被阎君用条白色光带拖着一走三晃。心中没来由心疼,回头喊:“相公,你背着他。”
阎君闻言收回光带,影儿直挺挺向后倒,牛阿傍前跃托起他,心弦无端颤动:“这男子为何如此熟悉?仿佛认识了很久。”
带着满腹疑问背起影儿进祠堂,将他放进一张宽大的椅子中,思索片刻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他身上。
魅儿快速为阎君和雨燕沏好茶,站在她身旁搓着玉手问:“姐姐可知道影儿去了哪里?”
刚才夫妻俩对影儿的呵护,雨燕尽收眼底,那是血浓于水的亲情本能。“魅儿想见影儿,将他救醒,一切自明。”
“召魂曲只有在他投胎之所才管用,不知他在何处转生?”魅儿为难。
“他的转生地便是轮回村。”
牛阿傍夫妻连同才进大厅的马罗齐喊:“不可能。”
阎君讲:“千真万确。”
马罗拱手恭敬行礼:“大人搞错了,轮回村百年来除了影儿,只出未入。”
雨燕接话:“对错魅儿一试便知。”
“好,我去取琴,你们稍候。”魅儿心潮腾涌,脚步匆匆。牛阿傍在地面铺上垫子,扶影儿靠墙坐下,帮他盘好膝。
马罗围着影儿上看下看问:“老牛,这男子眼睛脸庞像魅儿,嘴巴鼻子像你,会不会是你俩的?”
“老马莫胡说,我和魅儿只有影儿一个女儿,没有儿子。”
“瞧他年纪与影儿相仿,但长得比影儿像你们夫妻多。”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雨燕默默为马罗点赞。
“老马千万别在影儿面前提起,免得丫头心里难过。”
马罗建议:“不如等他醒来问明身世,招做上门女婿如何?”
“老马此言甚合我心。魅儿常为影儿婚事担忧,总说送她出谷求取良缘,怎奈丫头不舍爹娘,至今难遂心愿,就怕此子已有妻小,空欢喜。”
“等他醒来,我做大媒。”马罗拍胸脯保证。
牛阿傍郑重其事道谢:“成与不成,我夫妻都感恩。”
“咱哥俩客气啥?呵呵。”马罗拍下他肩头,大笑,雨燕和阎君悠闲喝茶。
魅儿抱琴回来,净手焚香,盘膝坐到影儿对面,葱指轻挑琴弦,美妙的琴声缓缓从指缝间流泻,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令人思绪如潮。
如将碎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圈圈涟漪,穿越时光,穿越心海,为迷失的灵魂指引前行的方向。
一点、两点、三四点,点点汇聚成半个拳头大小的光团,飘到影儿头顶,悬浮不动。魅儿口中念念有词,化成一字:“入。”光团冲进影儿神庭,他面现痛苦颤栗。魅儿按部就班为他定魂,止住琴声。
“影儿主魂虚弱,雨燕姐姐放我进他识海协助他修复魂魄。”白琪在玉镯内传音。
雨燕知道它不会害影儿,爽快答应:“我带你过去。”
魅儿瞅影儿满头大汗、呲牙咧嘴,心如刀绞:“阎君大人,他主魂太弱,恐怕经受不住融魂的痛苦,请您帮帮他。”
“魅儿闪开,我来助他。”雨燕抬袖,白琪宛如流星,钻进影儿神庭,他很快停止筛糠,脸色也慢慢缓和。
影儿灵魂完整,又有寄存灵魂的地方,白琪不愿呆在他体内:“姐姐,收我回碧云间。”雨燕心念闪,它化成白光没入她衣袖。
影儿振臂高呼:“琪仙子,别走,我喜欢你。”陡然睁开眼,望着牛阿傍、魅儿欣喜地喊:爹、娘。”
“娘子,他是不是傻了?为何给咱俩叫爹娘?”魅儿迷惑摇头。
影儿撑地起身挽住牛阿傍和魅儿的胳膊亲昵地说:“爹、娘,我是影儿,你们的儿子呀!”
“公子莫开玩笑,我夫妻膝下只有一女。”魅儿用力挣脱他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雨燕叹口气证明:“魅儿,他的确是你们的儿子,影儿。”
“他是影儿?啥变成男子?”马罗好奇,牛阿傍夫妻目瞪口呆。
影儿讲述事情的始末。原来当年阎君送他的魂魄来轮回村转生,赶上魅儿即将临盆,脸皮薄的阎君将影儿的魂魄随手扔向魅儿,返回玫瑰谷。
岂料影儿被轮回村中余留的引魂香,勾出三分之一的魂魄,进入婴儿体内的只有三分之二,恰逢白琪寄居婴儿体内,封存他身体,幻化女儿身出世。
尽管牛阿傍、魅儿、马罗三人,对她如珠如宝,但没有同龄人玩耍聊心事让白琪十分苦恼,经常人前女身,人后男身自娱自乐,或消遣无论戏弄的多过分,只会对它傻笑的影儿。
影儿五岁时生了场大病,显些丧命,白琪竭尽全力拉他还阳,教他心法修补残魂,虽效果不佳,但免去他痴傻祸患。
白琪与影儿变成青梅竹马,无话不谈的伙伴,影儿得知白琪下凡目的,把对它的喜爱之情隐藏,日日听它讲月宫,讲嫦娥与阎君,讲阎君与凤儿…
发誓今生定要修炼成仙,陪它上天入地、不离不弃。白琪赞同他修仙,可轮回村灵力稀薄,只够维持影儿修炼心法稳固魂魄。
影儿失望萎靡不振,白琪将己魂仙力转化为灵力渡给他修炼使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白琪对他情愫暗生不自知,玫瑰谷生死关头,影儿表明心意,它才恍然大悟,深爱早在身边,白白浪费了数百年的好光阴。
牛阿傍、魅儿搂着差点失之交臂的儿子百感交集、痛哭流涕,马罗在一旁啧啧称奇,阎君玉面微红,唤雨燕两人溜号。
玫瑰谷中,雨燕躺在花圃旁的吊床上抿嘴笑问:“相公闹了这么大的乌龙,是不是应该补偿牛阿傍和魅儿?”
“我为影儿觅得佳偶,他们该感谢我。”
阎君说得不错,如果当初影儿神智正常,怎能容忍白琪雀占鸠巢以女儿身出世?如果没有痴呆时的百依百顺,怎能潜移默化掳获美人芳心?…
“娘子不怪为夫融合沈寒月的魂魄?”
“为何要怪?我本是你妻,与他的姻缘也因你而起,没有你便没有他,他代替你,你延续他,就像我与凤儿,没有她便没有我,我是她的轮回,却因她消亡自成一体,相公不嫌弃我已非她就好。”
“爱还不及怎会嫌弃?”阎君忐忑许久的心终于平复,腹诽:“早知娘子如此开明,何须听从沈寒月肯求,枉作小人篡改她记忆?”他不知道,若没有失去记忆的过渡,雨燕不可能那么快走出悲伤,接纳他。
雨燕记忆复原后,曾去征求儿女的意见,孩子们极力夸赞阎君,支持他们在一起。连火灵、双儿都说他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神仙眷侣。
回谷结合凤儿脑中残留的一丝记忆,其中全是阎君的痴情,满满的好。下定决心把对沈寒月的思念画上句号,封存心底,一心一意与阎君过日子。
瞅她蹙眉即舒,阎君问:“娘子在想啥?”
“我在想天上还有多少仙子为相公竟折腰?相公要不要给我打针预防针,免得我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我只拜倒在娘子一人的石榴裙下,其他仙子于我如浮云,不屑一顾。”
“你若没有招蜂引蝶,令她们心存幻想,白琪如何对你千年难忘?还有那嫦娥连害我两次,终使我含恨而亡。”
阎君苦脸诉因果:“千年前,为夫因相貌不俗,得众仙子青睐,但当时我与太白、玉阳志同道合,潜心修炼心无旁骛。
欣赏嫦娥的舞蹈,饮白琪酿造的神仙醉,常令人顿悟增进修为。加上两位仙子都美艳不可方物,又同住月宫,所以男仙们常以各种名义接近讨好。
玉阳修炼到瓶颈,百般央求获得月宫中秋宴会的请帖,邀我与太白同往,那夜我第一次见到嫦娥与白琪。
琴仙有事未能赴约,嫦娥无人伴奏,舞兴阑珊,玉阳推荐我为其抚琴,从此她便常约请我为她的新舞作曲,白琪每回会为我送来一杯仙人醉,听琴赏舞。
我的修为突飞猛进,却浑然不觉她俩对我的绵绵爱意。玉阳、太白俩货看透不说透,借机蹭酒,大饱眼福。直到那日我在月宫醉酒偶遇娘子,将你带入玫瑰谷,演变成后面的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雨燕审视他:“认识我到今时,饱经沧桑,聚少离多,相公可有悔?”
“无悔。”阎君含情脉脉俯身凝视她,四目相对火花飞溅,爱火升腾。
“娘子,我们在此处还是回房?”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