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县。县城东几里处。火车站北居民区。东区西北角土路边一座四合院。飞云寨秘密窝点、方路生家。后院正房。
方路生与岳父严伯分别坐在八仙桌两边的太师椅上正轻松愉快地说着话。飞云寨的师爷满头大汗、衣衫湿透、气喘吁吁、神色慌张、脚步凌乱、声音嘶哑地喊叫着跑进了正房堂屋,快步走到方路生的面前,撩起衣襟擦着额头上的汗气喘吁吁地说道:
“龙爷!不好啦!出大事啦!要出大事儿啊!”
方路生看着师爷魂飞魄散的狼狈样子心里不痛快挖苦地说:
“怎么啦你这是?魂儿丢了你?出什么大事儿啦?天塌了地陷啦?你先倒倒口儿、把气儿喘匀喽再慢慢地给我说清楚。”
师爷大口大口地喘气。片刻后,气息平稳了语气焦急地说:
“龙爷,三件事儿,件件都是大事、难事啊,我先说这头一件。遵从龙爷的密令,这几天我带着几个脑瓜子机灵功夫好的弟兄扮成病人在四层楼的县医院里每层楼和前后院观察找了个遍,终于摸清楚了两位嫂子的病房,一位在二楼的东头,一位在三楼的西头,具体是哪一位我没见着、不知道谁是谁?我几次要过去看看都被拦住了,根本没法靠近。后来,我用了十块大洋才从一个女大夫嘴里掏出点儿情报来。她告诉我,她给两位嫂子都仔细检查过了,怀孕五个多月,一切正常,只是缺营养有点儿贫血。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日本人要这么严紧地关押看守这两个年轻的孕妇,除了指定的医生、护士几个人外,任何人不许靠近。龙爷,把两位嫂子分开关押看守,咱们怎么动手救人啊?”
“哼!这小鬼子是真够鬼、真够歹毒的。唉!把俩人分开看押这怎么救啊?救出一个另一个就得死,一尸两命啊。狗杂种小日本儿!真不是人揍的东西!”方路生无奈又咬牙切齿恨恨地说。
“可不是吗?还一个在二楼另一个在三楼,这怎么救?如果在一楼,咱们可以打地道进去,在四楼可以拆房顶下去救人。可是现在这样我是一点法子都想不出来了。龙爷,快想想法子吧。”
“哼!我有什么法子?这明摆着是小鬼子设下的陷阱圈套,带着我们去钻呢,咱们千万不要上当。等等再说,让我好好想想。”
“还有呐。龙爷,医院里上上下下和医院前后院子,到处都是钉子、眼子、暗桩子,医院外四周的街道也散布游荡警戒的便衣。看来小鬼子和侦缉队把医院看守封锁得是滴水不漏。”
“嗯,我们先按兵不动。现在只能这样了,让春兰再去医院摸摸情况,女人去不容易引起怀疑,我就不信,他们就没有看守松懈大意的时候。师爷,从今儿个起,你不要再带人去医院了。等我想出法子来,我们再行动。”方路生果断地叮嘱道。
“嗯,这个法子也许管用,都听龙爷的。”
“师爷,刚才你不是说有三件事吗?说说第二件吧。”
“哎。是这么回子事儿。龙爷,侦缉队姓关的小队长抓了一个叫路云的女*八路,送到方家大院的日军司令部去邀功请赏,方家老爷在大院儿门口外拦住要人,说路云是他要娶的二房姨太太,不是*八路,抓错人啦。后来他们吵吵嚷嚷地一块堆儿进去了,在鬼子司令部耽搁了好长一段时间,方家老爷才带着路云从司令部里出来回家。据我派去的钉子、眼子俩人都说,路云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方家老爷有五十岁出头了,他要娶路云那不是糟蹋人家黄花大姑娘吗?哎?龙爷,路云就是你跟我说的跟你一起回县城的那个人吧?”
“没错,就是她。唉!这回真的是出大事儿了、要出大事儿啊!要命的麻烦事儿来啦。”方路生忧愁担心地说。
“啊?有这么严重吗?龙爷,这路云跟你关系大吗?”
“当然跟我关系大啦。我六叔临走的时候跟我交代过,他不在的时候,要我一定看护好路云。谁知道我偷跑出来后她也偷跑出来啦?还被侦缉队给抓着了。这?这怎么跟我六叔交代呀?”
“事儿虽然是麻烦事儿,那也不至于要命吧。”
“唉!你是不知道啊。这件事如果让我爷爷方达先知道了起因在我这儿,他非得扒我两层皮、要了我小命不可,我妹妹青儿也不会饶过我的。以后,我、我怎么去见我爷爷和青儿啊?”
“这怕什么的?龙爷,不好见以后不去见他们就是了。”
“放屁!你懂个屌啊?!我爷爷、奶奶对我和我妹妹恩重如山、恩深义重,如同再生父母、赛过亲爹亲娘。没有他们,早就没我们兄妹二人了。师爷,你不是不知道啊,这么多年来,咱们飞云寨几次在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时候,都是我爷爷和我六叔悄悄秘密地帮着咱们逃过了生死关、没去阎罗殿,没有他们爷俩,咱们飞云寨死八回都有了。”
“是是是,龙爷说的是,是我是错了,以后再不敢说这种混账话了。龙爷别记恨我。那、那你怎么跟方老爷交代啊?”
“怎么交代?唉!要我小命儿我也得去呀,出了这事还非得去不可了,家法重罚是躲不过去的,听天由命吧。不说这事儿了,说第三件事儿。”
“龙爷,这第三件事儿更要命啦......”
春兰和一个小伙子各端着酒菜的木托盘走进堂屋。
方路生仰起头冲着春兰连连摆手心情烦躁地说:
“春兰,先把酒菜端回厨房去,我们这儿正说要紧事儿呢,待会再吃。去吧去吧。”
春兰和小伙子转身走出堂屋,严伯也起身离开了堂屋。
“师爷,快说,怎么就更要命啦?”
“我在一家小酒馆儿里,听到两个皇协军军官喝酒的时候小声地嘀咕说,明天上午鬼子要跟八路军交换双方被俘人员,交换地点好像在?好像说是在县城西南不太远的土地庙......”
“坏啦坏啦,真的是要出大事啦?这回八路军悬了。唉!也不知道我六叔知道不知道这事儿?知道了他该怎么办呢?”
“龙爷,这是件大事儿,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
“关系大啦。这次我和十几个弟兄能九死一生的活下来,就是我六叔带着八路军及时赶过来打垮了鬼子,才把我们从鬼子的重重包围中救出来的,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龙爷,有关系又怎么啦?”
“怎么啦?你想啊,鬼子会心甘情愿地换人吗?他们肯定要玩儿坏、玩儿阴的,要借换人的机会剿灭八路军。”
“啊?是这样啊。龙爷,你的意思是要帮帮八路军吗?可咱们就这点儿人能行吗?咱们管的了吗?”
“管!共产党八路军的事儿咱不能不管,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得管,就是舍本儿豁命赔个光腚眼子也要管!”
“得,听龙爷的。你说怎么着吧。”
“师爷,前几天你不是带着弟兄们抢了鬼子的军火了吗?还有以前的存货,全都给我拿出来,咱们跟鬼子干一场。”
“啊?怎么、怎么干啊?”
“师爷,你这就吩咐下去,吃完晚饭训练取消,统统睡觉,子时起床,全体集合,全副武装,每个人再带上一天的干粮,深夜出发,隐蔽行军,去换人地点的土地庙附近秘密埋伏。”
“啊?!龙爷,你要来真的呀?还全体出动?全部家当都带上?就咱们现在这三十几号人去了,那不是往小鬼子的虎口里送小菜吗?不行啊。龙爷,我觉着你应该再周全得想仔细了、想好了再做决定,可别脑门子一热就蛮干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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