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必烈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若是宋蛮子杀了她们,割让流球投降,朕尚且可以就此罢兵,以勃泥为镇南行省!”
“陛下圣明,臣等愚昧,不知陛下的想法,还望陛下明示!”
阿合马咧嘴一笑,逢迎主子道:
“陛下,到时候若是捉到了赵嫣和赵珍珠,绝对不能便宜了这两个妇人,还是将她们凌迟处死或是剁手剁脚,才能震慑天下,让南人永远不敢反叛大元!”
“免了吧!”
听完这话,忽必烈不由得哈哈大笑,他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又变好了:
“朕一向以宽仁治国,只要赵嫣和赵珍珠选择放弃顽抗,遁入空门,朕自然会给她们留条生路的!”
“陛下,斩草要除根,想必,蒲舶司也是这么认为的……”
很快,忽必烈的旨意,就被用电报发送到了泉州,接到诏书,蒲寿庚不由得感到了一阵飘飘然,如此重要的“任务”,竟然会被交到他的手上。
“师文,奉皇上旨意,为父的打算南下勃泥,将赵珍珠生擒活捉,不知,你是何看法?”
蒲寿庚故作随意,想要听听长子蒲师文的看法,而蒲师文则是举起了假肢,将其“砰”地一声放在了桌案上:
“父亲大人,儿与那些汉狗一向不共戴天,自打汉狗将儿炸成这副模样,儿就恨不得马上活捉赵珍珠,将其碎尸万段,既然皇上有此旨意,那就由儿替父出征吧……”
“原来是这样!”
蒲寿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蒲师文一眼,笑了笑,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儿啊,上回以泉州投靠大元之时,我等一时疏忽,让赵珍珠得以趁乱逃出城去,既然这样,这次南征,你我父子,就没有让她逃脱的道理了!”
“那是当然!”
蒲师文狞笑一声,对着父亲说起了一件事情:
“父亲大人,听说赵珍珠之女杨思妍可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不如,到时候只杀赵珍珠,留杨思妍一命……”
面对蒲师文的提议,蒲寿庚并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冷笑几声,说道:
“嘿嘿,此女年纪小,应该够不成威胁,留她一命给你做小,这样也好!”
“嗯,父亲大人,那就一言为定了!”
蒲寿庚父子拍板决定之后,蒲家私兵很快就开始了远征前的准备,除了下令泉州全城戒严,并让泉州总管林纯子颁布戒严令之外,蒲寿庚还以福建行省左丞相的名义,向福建路各地征调壮丁,准备将这些人投入征服勃泥的战斗之中。
对此,福建人民自然是不愿服从,在陈吊眼的带领下,漳州民众纷纷起义,收复漳州,并以陈吊眼为镇闽开国大王,同时,盐贩子黄华也在闽北率民众起义,收复建宁,并急行军至永春,将蒲寿庚的私兵赶出了永春县城,与仍在闽西坚持斗争的郭铉、郭炼兄弟取得了联系,达成了一致反对元军和蒲寿庚的意见。
福建境内,反元复宋的浪潮风起云涌,大有愈演愈烈之势,而就在宣布征讨勃泥之后的眨眼间,元军在福建的地盘,就只剩下了福州、泉州、兴化三地,其他地方,都已经被忠于宋廷的义军夺回。
面对如火如荼的义军,蒲寿庚焦头烂额,只得命令福建的元军全力镇压,务必将起义的烈火彻底扑灭,然而,在义军的反抗之下,元军却是屡战屡败,随时都有可能被赶出福建。
福建路,漳州城。
陈吊眼不耐烦地在州衙里来回踱步,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半个时辰过后,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
“大王,在下姗姗来迟,死罪死罪!”
陈吊眼面露喜色,看着这个身着夜行衣的人,他只是掏出了一封信,将其交到了对方的手中:
“快,送信到流球去,告诉大宋朝廷,蒲寿庚此贼准备南下勃泥,将朝廷碾为齑粉!”
“是,大王!”
拿到信件,信使马不停蹄,出了漳州城后,就向着城外的月港而去,然而,他却不知,此时蒲家私兵早已经在月港埋伏起来,就等着陈吊眼的信使自投罗网。
“船家,可有船可以出海?”
“客官,随时恭候!”
信使一到月港,只见,港内大多数的船只已经离开,只剩下了一艘小渔船停在了岸边,当即,他不假思索,就走上前去打算租用这条船。
“有劳了,那就快些起航吧!”
信使丝毫没有防备,就坐上了小船,升起船帆之后,船只就向着外海,缓缓地漂泊而去。
“船家,这里咋有这么多大箱子?”
眼看信使起了疑心,船夫着实大吃一惊,然而,在黑暗的掩护下,他赶忙换了副平静的脸孔,掩饰道:
“客官,我等本来打算出海打鱼,顺带手去流球一趟,里边装的都是些粮食布帛罢了!”
“是这样啊!”
信使点了点头,走进了船舱,从此,再也没有出来过。
蒲寿庚拿到了陈吊眼给宋军的文书,阅毕,他不由得狞笑两声,自以为已经找到了击溃义军和宋军的方法。
“赵珍珠啊赵珍珠,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
对于蒲寿庚的暗中密谋,宋军方面自然是一无所知,此刻,赵珍珠每天都在忙着安慰杨思妍,根本没有心情去布置防御,朝廷的一切大事小情都被交给了苏刘义和方兴。
至于右丞相陈宜中,由于苏刘义一向与他不大对付,因此,赵珍珠并没有赋予他多少权力,只是让他负责管理行朝的财政,并负责将储备在流球的部分钱财搬到吕宋和勃泥,便于朝廷正常开支使用……至于管理日常政务的权力,赵珍珠则没有交给他。
“珍珠,你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挑起新的内讧?”
面对赵珍珠的安排,萧媞不禁有些疑惑,眼下,虽说陈宜中早已经名声扫地,成了大多数人眼中“懦夫”的代名词,但是,此刻他毕竟还是朝廷的“元老”,同时也是名义上的右丞相,要是让苏刘义和方兴这两个武将代替行使丞相的权力,只怕,到时候会激起一些人的不满,甚至是引发内讧。
“娘,我觉得吧,我们面对着鞑子南下的压力,倘若谁还想再搞内斗,则无异于自寻死路,不用我们出手,自有人会将其除掉!”
萧媞愣住了,沉默一会,她这才冷笑一声,说道:
“想多了吧,这里全是土人,有多少人是真的忠于朝廷的?”
“说实话,我觉得我们还是回流球好……”
忽然间,萧晴拿着一封信,走到了萧媞的身旁:
“美娘,这是陈吊眼送来的信,你还是看看吧!”
“看就看呗!”
萧媞没有再说什么,接过信封将其撕开,打量了一眼,说道:
“看来,由于各路义军牵制,蒲寿庚损失惨重,因而,并不打算趁势南下勃泥,我等可以稍微放松一些了,别整天神经兮兮的!”
很快,在萧媞的授意下,驻扎勃泥的宋军就被陆续调往流球和吕宋,用于防备元军偷袭,与此同时,驻流球的宋军也是磨刀霍霍,准备占领舟山群岛,进行反攻临安府的初步准备。
“诸位,天目山是行在的屏障,而在福建,武夷山则是福建的门户,只要占据天目山和武夷山,就可以切断鞑子进军沿海的通道,将其一举全歼在沿海,同时,为进军内陆,解救天下奠定坚实的基础!”
在大溪镇的衡山机速房内,易士英正召集部将,强调着夺取两浙的作战计划,而对此,大多数将领却性趣寡淡,他们大多认为,此刻元军实力仍旧远远强于宋军,再加上,宋军尚未从崖山海战的惨败当中恢复过来,因而,现在反攻大陆,多少显得有些操之过急。
“大人,如今轻言反攻,还为时尚早,不如等明后年,再来提反攻之事吧!”
沉默良久之后,还是有一个胆大的将领明确提出了反对意见,然而,他在这时候提出自己的这一想法,对于易士英来说,却是在他的头上泼了盆冷水:
“放肆!事到如今,鞑子汉奸被义军搅得焦头烂额,此时按兵不动,更待何时?难道你要等鞑子自己让出大好河山不成?”
面对易士英那副怒气冲天的神色,在场的将领们霎时静若寒蝉,没有人再敢提出停止反攻大陆的计划,于是乎,向两浙和福建反攻的计划,就这样被定了下来:
“全体都有,调集五万精锐,分兵三路,攻打两浙和福建,记住,务必直取泉州,将蒲寿庚诛杀!”
“得令!”
数日过后,宋军大举出兵,分三路向着福建和两浙沿海仆去,两浙方面,由于庆元府和舟山群岛的元军兵力较少,且没有料到宋军会出兵反攻大陆,因而,宋军几乎兵不血刃,就将元军全歼,并在滩头建立起了前进据点,同时,加固沿海堡垒,准备以这些堡垒为依托,继续向内陆挺进。
“看起来,鞑子似乎无所防备,不如大举挺进,尽快夺取独松关和天目山!”
“大人,还是缓进为好,我军能够如此顺利拿下舟山和庆元府,说不定是鞑子的阴谋!”
眼看战况如此顺利,易士英不禁有些飘飘然,然而,他的手下大多却是忧心忡忡,认为鞑子这么轻而易举,就让出庆元府和舟山群岛,定然是要诱敌深入,然后再将宋军一举全歼。
对此,易士英并没有不当回事,却不想,此次,部将们的忧心,是对正确的。
易士英选择出手之后,蒲寿庚却是面露喜色,趁着宋军倾巢而出,蒲寿庚命林纯子和兄长蒲寿晟一起守卫泉州,而他则和蒲师文一起,亲率大军,渡海扑向了流球的打狗港。
“这次赢定了!”
“父亲大人,只要打下流球,一定要将那些蛮子,杀得鸡犬不留!”
蒲师文呸了一口,恨恨地说了句,不过,蒲寿庚却是气定神闲,不慌不忙地摆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这些汉狗,杀个精光,岂不是太可惜了?留着他们做牛做马,这才能给我们蒲家积攒钱财!”
“父亲大人果然料事如神,儿不及也!”
奉承之后,蒲师文哈哈大笑,补充了句:
“除了杨思妍,儿还想挑选汉狗美女数十作为婢女,不知父亲大人有何想法?”
蒲寿庚拍了拍儿子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道:
“此事,还是等打下流球和勃泥之后,再做打算吧,要不,赵珍珠兴风作浪,只怕,我等会永远不得安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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