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董公公,这回,官家可是有新职要安排与我,至于那些与赵嫣的恩怨,朝廷已经是既往不咎了……若是能给在下谋肥差,在下定然是感激不尽啊……”
淳祐五年四月初三,在临安府的一家小酒馆内,乔装打扮的大阉竖董宋臣正得意洋洋地与自己的忠实走狗马天骥交谈着。由于杜范,刘汉弼,徐元杰,史璟卿等能臣相继薨逝,因此,朝堂也为之无人……万般无奈之下,赵昀也只能发电报给琼州州衙,让他们即刻释放马天骥,回朝给他安排官职戴罪立功。
“这是自然,我董宋臣和你马天骥是啥关系……其他人能比吗?你放心,我这就去,找阎婉容和卢允升,保证你如愿以偿!”
“多谢,多谢董爷爷提携……”有了董宋臣的保证,马天骥自然也是眉开眼笑,当即,就掏出了两万贯的楮币,将其放在了董宋臣那宽大的手掌心里。
“那,若是我不帮帮你,那也是我……不识抬举了……”
“不敢不敢……”面对董宋臣的故弄玄虚,马天骥当然是嘿嘿一笑,拍马逢迎道:
“董爷爷,若是如此,那在下就无言以对了,谁不知道,你董爷爷是官家最相信的身边人?”
然而,马天骥终究还是高兴得太早了,听闻此人要被重新启用,早已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萧媞却已经暗中谋划,要给他马天骥一个“黄连”,让他有苦难言。
“听闻勃泥制置司缺个掌书记,就让这竖子去吧……”
有了萧媞的“暗示”,外边隶属于赵嫣的钱庄和质库就悄然开始了运作,而平日里,萧晴则借着出去训练飞行员的机会,试着与朝廷军界进行沟通交流,试图就此事达成意见……而对这事,除了洪起畏尚有些兴趣之外,其他人,大多数都在打哈哈,或是唯唯诺诺:
“萧司宫,你冰雪聪明,何尝不知该如何去做?”
“朝廷上下,对马天骥的反感甚多,故,若是萧司宫对官家再说几句,只怕,他马天骥不想去勃泥都难……”
对此,萧晴也是无可奈何,只得回去向萧媞交差,顺便再去探望一下赵嫣,给她送些食物和衣服……当她把这些事和萧媞说出之后,萧媞只是轻轻拢了拢额上的青丝,并没有再多提什么:
“此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若是有阉竖出手,只怕,也不是我等应该管的吧……”
……
此刻,在庆元府,经过一个多月的查案,在沿海制置使主管机要文字包恢的帮助下,李毓之总算能够将曾二宝、刘四之死联系到一块儿去了,也初步将嫌犯锁定在了庆元府衙役茅紫骏、朱少远、周远舟的身上,此三人,与史氏一门似乎也有关系,还曾经勾结倭船上的日本商人,帮助其逃过明州市舶司监管进行大规模走私。
“包大人,这次若非你的帮助,只怕,我等是疲于奔命,而不可得啊……”
“李大人,不必如此,此事是官家的旨意,我等又怎能不全力以赴呢?”
在东钱湖畔的一条小船上,李毓之和刘蕴、包恢一起悄悄商量着如何在史嵩之及史氏家人的身上打开突破口,不过,对于接下来究竟何去何从,刘蕴却有了不同的意见:
“二位,虽说史嵩之暂且无法复出,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我等贸然行事,则不免惹来麻烦啊……”
面对刘蕴的这种意见,李毓之却连眼睛都没眨,当即就否定了他的想法:
“此事……若是不去会会史嵩之,你又怎能查个水落石出……”
“不如这样……”眼看双方谁也不服谁,还有爆发争执的可能,包恢伸手摁住了他们的手臂,待安静之后,他这才抿了口茶,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此事,不如先等抓了嫌犯,再去会会史嵩之,到时候,我倒要看看,他会如何给我等解释刘四和曾二宝之死?”
“妙计!”
听闻此言,李毓之和刘蕴不由得抚手称赞,接着,经过简单明了的商量,他们就初步定下了行动计划,并决定于半夜行动,给嫌疑犯来个措手不及。
半夜三更,整个庆元府城已经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和临安府不同,人口和商业活动远不及临安的庆元府早已经万籁俱寂,街道上行人寥寥,唯有一些巡夜的士兵偶尔路过。
在庆元府衙附近的一条狭窄的小巷里,有两个身着头戴方巾,身着黑衣的男子正在低声交谈,一边还悄悄地观察着大街上的情况……
“茅兄,这不会是史嵩之的要杀人灭口的诡计吧……”
“娘的,朱兄,难道被那帮朝廷的狗细作抓住,你我几个还会有好果子吃啊……走,去周兄家看看!”
话音刚落,当他们悄然走到街道上的时候,只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刹那间,随着一阵亮如白昼的火光,几百士卒出现在了街道之上,在一个骑着马的将领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向着他们开来。
“快走……”
眼看情况不妙,两个黑衣人急忙一个趔踞,狼狈地逃进了深巷之中。黑暗之中,宋军也不辨他们究竟是谁,而是浩浩荡荡地从巷口路过,消失在了街道的拐角处。
“走……”
很快,这些宋军就来到了府衙附近的一间小屋前,为首的将领翻身下马,从腰间抽出佩剑对着小屋指指点点,很快,宋军士卒领会,几个身手敏捷的士兵爬上了屋顶,将步枪对准街道,随时准备拦截可能逃跑的嫌犯,而几个身强力壮的宋军则做好了冲击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就将屋门打破,而后迅速控制里边的人。
“上!”
下令过后,只听得“砰”地一声,两个宋兵抡起脚,一下子踢倒了木门,紧接着,十个宋兵一哄而上,进入了黑洞洞的屋子。
“报,刘大人……这里空无一人!”
“还愣着干啥,给我在周边搜!”
“是!”
在将领的命令之下,宋军无不卖力地搜索着,甚至连每家每户都闯进去翻箱倒柜了一番。然而,翻找搜索了很久,别说嫌犯,就是连嫌犯的一根毫毛也没发现。
“报,刘大人,没有发现犯人!”
听闻禀报,宋军将领霎时暴怒,良久,他才恶狠狠地大骂一声,向着士卒们挥了挥手:
“天杀的,回师!”
天亮后,在东钱湖畔蹲守史嵩之府邸的李毓之才得到了偷袭扑空的报告。当即,他就和包恢商议了一阵,决定两个人一起行动,进入史府好好地会会史嵩之,看看他如何解释杜范等人之死以及茅紫骏等嫌疑犯脱逃之事。
“开门,我等有要事要见史大人!”
看着朱门外两个身着公服的官员和他们的士卒,看门的史家仆人却是傲慢地摇了摇头,说道:
“对不起,大人正在给家父祭灵,尔等还是改日再来吧……”
一看仆人竟然如此嚣张,李毓之几乎毫不犹豫,就从腰间拔出了手枪,将其对准了他的额头:
“让开,本官乃提举行在皇城司兼大宋海空军都统制李毓之,奉官家圣旨前来调查案件,若是误了,小心尔等狗头!”
“罢了……就让他们进来吧!”
“是,大人!”
有了史嵩之的默许,李毓之这才缓缓地收起了枪,对着仆人冷哼一声,之后,和包恢一起进入内宅,将士卒留在了外围负责警戒等候。
“李大人,包大人……汝等来此,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只想问问一件事情……”听着史嵩之的那不明就里的话,李毓之也是不动声色,从衣袖里掏出了一张马粪纸:
“史大人,这是杜范等人的尸检结果,还请过目……”
“这……又和本官有何关联?”接过马粪纸,史嵩之只是冷哼一声,抚须看了片刻过后,就将其丢在了桌案上,摆出了一副不屑一顾的架势:
“李大人,本官可不曾得罪于你,还望你别如此行事,否则伤了和气,对诸位都不好啊……”
“我等奉旨行事,若是不仔细查查,又何以向官家交差?又何以平息舆论对于大人的不满?”
李毓之的毫不示弱,让史嵩之霎时就觉得碰上了个难以对付的刺头,犹豫一会,他扭头冲着堂后摆摆手,片刻过后,两个仆人就抬着一个大箱子,从帘幕后走了出来。
“嘿嘿,李大人,想看看这些吗?”
“什么东西?”
李毓之和包恢都糊涂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来到了箱子旁边,看着上锁的木箱就是一阵指指点点,至于史嵩之,他则是稳如泰山,细细的在品味着茶杯中的龙井茶,好似一切都与他无关一般。
“二位,此乃朝廷衮衮诸公与史某的来往,当然也有你等的,想一睹为快?”
说着,史嵩之就掏出钥匙,将箱子上的黄金锁给打开了,待箱盖掀开,他们这才发觉,这里边装的,竟然是满满一箱的杂物。
“来吧,就让尔等好好瞧瞧……”
看着目瞪口呆的李毓之和包恢,史嵩之得意洋洋地拿起一本文书,摇头晃脑地念了起来:
“大宋嘉熙四年十二月,赵嫣驾机将某人撞死,死者之母上前欲打赵嫣,李毓之为其开脱……李大人,可有此事?”
“有……”
“嗯,大宋淳祐元年,赵嫣偷偷拐带萧媞及其女赵珍珠出宫,致使萧媞母女被鞑兵掳走,可有此事?”
“有……”
看着李毓之那副窘迫的模样,史嵩之却咧嘴大笑,良久之后,他翻了翻文书,又是怪声怪气的念道:
“淳祐三年二月,赵嫣勾结赵与葱,贪污朝廷修建西湖新堤的楮币用以挥霍……事发,赵与葱面如土色,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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