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里静悄悄的,阿月拉和妹妹在工作室忙碌,杨柳闲着无聊,拿了一些玛瑙珠子,半靠在床串手链。
特护黄小悯帮她换了药,打吊针,坐在一旁看她做手工。
杨柳说:“我觉得自己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能不能停药了?你每天过来照顾我,也很辛苦。”
黄小悯答:“这个我做不了主,你男朋友花钱雇我过来,他说了算。”
杨柳一顿,“他不是我男朋友。”
黄小悯立刻瞪圆了眼睛,“不是吧,那个帅哥对你这么好,不是你男朋友?又有型又帅,酷得不得了。”
杨柳轻笑,没有理会她的一惊一乍,拿出手机拨打涛哥的电话。
涛哥的声音平静无澜,“什么事?”
“涛哥,我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不需要用药了,您让特护回去行吗?”
涛哥在那头默不作声,杨柳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
“你家里的两个男人是谁?”他突然问。
“啊?”杨柳愣住了。
“你一个生过孩子的女人,没想到这么抢手,我以前可是小看你了。”涛哥冷冷道。
杨柳握着听筒的手抖了抖,自己身边的风吹草动,他都知道?
“你……监视我?”
涛哥没有回答,只是用力挂断了电话。
杨柳伸着脖子往窗外瞧了瞧,树荫小道、花园里,一个可疑的人都没有,来来往往的都是面熟的小区居民。涛哥是用什么手段盯着她的?杨柳瞬间觉得毛骨悚然。
午后,小赵来收快递,杨柳从衣橱里拿出一件连衣裙来,对他说:“这是给灵灵做的,前两天苏大哥过来我忘了给他,你带回去吧。”
小赵答应着把衣服收起来,犹豫了一下说:“苏哥让我给你带个话,说以后不来家里收快递了,杨姐……你还是换一家快递公司吧。”
杨柳很吃惊,她三年来和苏洲合作得很好啊,从来没有拖欠过快递费,怎么突然不接她的单子了呢?
她问:“为什么?苏大哥准备关门了?”
“……不是。”
“那为什么?”
“哎呀杨姐,你……你别问了。苏哥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也不容易,凡是都得小心。”
杨柳顿时明白了,她变了脸色,“是不是有人威胁他了?有人找他麻烦是不是?”
小赵默不作声。
杨柳一看他的表情,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慢慢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从明天开始我会换一家快递公司,账目的问题,我一会儿让阿月拉过去一趟,彻底清算。”
小赵走后,杨柳愣愣地坐在椅子缓不过气来,涛哥这是要干什么?非要把她的名声败坏透吗?
她再次给涛哥打电话,直截了当地问:“你是不是派人警告苏洲了?”
“谁?”他的声音里隐隐透着疲惫与不耐。
“快递公司的老板,苏洲。”
涛哥那头没了声音,过了一会儿才说:“他对你居心不良,该受到教训。”
杨柳恼怒了,“你怎么能这样霸道,行事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感受?我和苏洲是纯粹的友谊,你怎么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呢!”
涛哥冷哼一声,“纯粹的友谊?你们私下里眉来眼去,互送礼物,当我不知道吗?”
杨柳又急又气,顾不解释什么,只是问:“你到底把他怎么了?”
“小惩而已,你很紧张他?”
杨柳觉得自己即将憋成内伤,她忍着气说:“涛哥,我希望你以后能讲讲道理,凡事要讲事实讲根据,别再随意揣测。”
说完这句,她立刻按了挂断,想象着涛哥此时的脸色,她顿时觉得很解气。
涛哥握着手机,听到里面嘟嘟传来的忙音,有片刻的怔愣,这个女人,居然敢挂他电话!
郑恒睨了一眼老大阴晴不定的脸色,吃惊之后便调侃道:“这个杨柳,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都敢跟您叫板,涛哥,要不要收拾她?”
涛哥盯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像刀子一样从他脸滑过,冷冷地问:“你想怎样收拾?”
郑恒立刻赔笑道:“我哪儿敢呐,杨小姐的小脾气,还不都是涛哥你惯出来的?说实话,这么多年,我没见到你对哪个女人这样心过。”
涛哥又一个眼锋扫过来,郑恒立刻噤声。
眼前是丰盛的午餐,洪元涛却觉得胃口全无,眼前浮现出杨柳陪着他吃饭的场景,低眉俯首之间,细碎的散发垂在耳鬓,一幅小女儿情态。他烦躁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带,沉声问:“她身边还有什么男人?”
郑恒立刻答:“有,一个叫骆兆谦,是星海市龙头企业骆氏集团的领导人,杨小姐曾经是这位骆总的秘书,据传两人谈过恋爱,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了;另一个叫陆家朔,他的父亲也是星海市有名的企业家,他本人跟杨小姐青梅竹马,感情很好,这个小陆总一直喜欢杨小姐,一直在追求她。”
涛哥的眸子渐转晦暗,低声一句:“男人缘这么好。”
“不过那个骆兆谦已经结过婚了,他娶了正林集团的大小姐,听说感情很好。”
涛哥闻言紧蹙眉头,“结过婚了?”
“是的。”
涛哥沉吟片刻,“盯着骆兆谦。”
郑恒答应一声,看着涛哥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说吧。”涛哥沉声吩咐。
“涛哥,既然你看了那个女人,那弄过来呗,兄弟们有各种手段,老大放心,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的,不怕她不从你,何必这样大费周折!”
“你敢!”涛哥怒喝一声,“不许动她!”
骆兆谦一直以来离孩子的世界很远,从来不知道原来孩子这么纯真童稚,肉嘟嘟软绵绵的胳膊腿,天真无邪的面孔,嗲声嗲气的语言,让他幸福得找不到北。尤其是络络搂着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叫“爸爸”的时候,他的一颗心便松软得像棉花糖一样。
和陆家朔一起带着两个孩子玩了一午,骆兆谦发现孩子们跟陆家朔更有默契,玩起来更高兴笑得更畅快,他心里很不舒服。
萍姐给唐唐擦了擦汗,笑着说:“陆总最喜欢这两个孩子,经常带他们来玩。”
骆兆谦微蹙眉头,这个陆家朔,真是殷勤。
他问萍姐,“这些年,杨柳都是怎么过来的?”
萍姐一听,唏嘘不已,“小杨这几年可是不容易,生孩子坐月子都没得安生,两个孩子早产二十多天,出了保温箱又感染肺炎,那么小的孩子,额头打着留置针,一天几瓶盐水地折腾,我都心疼死!娘儿三个出了医院都快满月了,小杨操心劳累得留下了病根,到现在肩膀胳膊还疼呢!养孩子的过程,你们男人是没经历过,更是苦!小杨要照顾孩子,又要赚钱,我看她每天累得眼皮都睁不开的样子,心里都不落忍。骆总啊,我不知道你和小杨为什么分开,但是讲一句凭良心的话,她千辛万苦地把你的两个孩子养大,是天大的功劳了,你可要记下她的这份情。”
骆兆谦听得心口酸胀不已,热辣辣的硬块堵在心口不不下,喘息都有些滞碍,他点点头,“辛苦你了萍姐,这些……我都明白。”
萍姐叹息一声,“孩子终究得有爸爸,你肯定也不想孩子们被人嘲笑是私生子没有爸爸……不管你们之前是因为什么分开的,谁对谁错,既然已经有了孩子,那看在孩子的份儿,相互退让一步,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俗话说,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骆兆谦闻言,默不作声,脸的表情凝重沉郁,若有所思。
到了晚八点半,骆兆谦还抱着两个孩子在沙发逗着玩,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家里只有两张床,杨柳自己睡一张,萍姐搂着孩子睡一张,他准备住在哪里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杨柳实在憋不住,前说:“孩子们该睡觉了。”
“哦,我带他们去洗漱。”
看到他丝毫不开窍,她索性说:“你该回酒店了。”
骆兆谦答:“我没有订酒店。”
“什么?”
“我没有地方可以去。”男人一脸的无辜。
“……丽江多得是酒店和客栈,你现在订也不晚。”
“我在沙发睡。”
“不行,沙发太小……”
他这是要干什么,准备赖在她这里了?
萍姐走过来,笑道:“反正也没有外人,在沙发睡吧,孩子们也想跟亲生爸爸多亲近亲近。”
骆兆谦感激地望了萍姐一眼。
见到萍姐出面,杨柳不好再态度强硬,便含糊说了一句,“随便你。”
骆兆谦弯了弯嘴角。
尽管沙发仅能容得下他翻个身,尽管没有洗换衣服,骆兆谦在暗夜里仰面望着天花板,心里却觉得异常满足。他多年来所盼望的,正是这样安稳的一刻。于是,多年来饱受失眠折磨的他,竟然踏踏实实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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