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吧,一句两句还真说不完。”叶青林径自坐在了阔椅,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自从子俞搬出了叶府,这里只有叶青林是主人,子俞也已在心底将自己当成了外人。
“不坐了,请大哥兑现承诺,将我母亲还给我。”子俞已经收起方才对花泣那如水般的温和,此刻脸神色和叶青林那般的冰冷不相下。
“二弟既然不愿意坐下来,那便出去走走吧,也对,此处是我和夫人的卧房,也是多有不便。”叶青林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子俞冷着脸,似乎在忍着怒气,也只好跟了出来。
花泣和小玉在院子里坐着,白发婆婆守在一旁,见两人出来,立马站起身,想要过去说点什么,却见叶青林对她挥手,也不说话,和子俞一前一后出了正院,往大园子方向走去。
“二弟对这里不怀念么?”叶青林步子缓了下来,等着后面的子俞。
“自小住到大,怎能不怀念。”子俞淡淡的回着。
他只想让叶青林将他母亲放出来,然后带走,这是今日叶青林派人来请他时,答应的条件。
不过此刻看起来,叶青林似乎要反悔,若真反悔,子俞似乎也拿他没办法,只能陪着他逛园子,听听他想说什么。
算叶青林什么条件都没有,吟儿病成这样,大约子俞也毫不犹豫的会过来熬药。
“那是,二弟自小到大在府里受宠,当然是自小住到大,而我,却只能时常在外面,那时,我都不觉得这里是我家。”叶青林的话,听起来讽刺的味道很浓。
“那是大哥有本事,子俞却只能依赖在府里,依赖爹娘给的一切。”子俞依然是没有半点情感的语气。
“不是本事,而是这里没有我的立足之地,而你二弟,却不同,有父亲和母亲的疼爱,可二弟你,你那母亲不值得你惦念。”叶青林抛过去别有意味的目光。
叶青林果真是有话和子俞说的。
子俞对叶青林前头那句不以为然,却非常反感他后面那句。
他的母亲不值得惦念?
荒唐!
不是他叶青林的母亲,可以这么随意犯么?
“大哥何出此言,算我母亲对大哥做过些错事,那也是长辈,何必去冒犯。”子俞隐隐的有些怒气。
“晴然见过公子!”
叶青林正欲说话,被前头突然走来的晴然给打断。
子俞听见那女子自称晴然,立刻想起方才吟儿在房内对他说的话,不由多看晴然几眼。
叶青林没有理会她,抬头一挥,晴然便知趣的退走。
路过子俞的身旁,见子俞在她看,还不忘停下来,露个娇媚的笑容,对子俞屈了一礼。
“你知道,我为什么到现在不杀你么?”叶青林说到杀子俞这样的话,居然也能如同家常,好像只是谈论晚饭吃什么,而不是杀人。
子俞顿了顿,很快恢复如常,脸也不见惊诧,似乎是早知道叶青林对他的恨意,已经到想要杀他的地步。
“大哥想杀的人,似乎都没有逃掉过哪个,杀子俞自是易如反掌,以前父亲尚在,不宜打杀,后来吟儿在我身旁,大哥怕吟儿伤心,而此时,子俞已是堂堂宁阳城郡守,皇亲封,朝廷命官死于非命,容易留下手尾。”似乎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子俞语气里也平和的没有任何波澜。
“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这些确实是其的极小部分原因。”叶青林冷笑一声。
“极小部分?这些条件的形成还不足够?那子俞倒是很想知道!”子俞这回是真的有些意外。
兄弟两人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没有最透,只有更透,所以子俞把自己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不想这却只是叶青林口的“极小部分”。
连那些都是“极小部分”,还有什么是更大部分?
步入了一座亭子,是花亭,以前子俞最爱在此处,邀请同窗好友前来赏花吟诗,不过如今冬日,能开的花不多,且是夜里,看不见什么,不过两人也不是来赏花的,只是走了许久,在亭子里小坐歇着继续“家常”。
“你知道我为什么容不下你,所以你该明白,是如今依然不明白,也有装傻装不下去的那一日。”
“大哥从不在意功名利禄,也不屑与我争抢府里的地位,又为何要容不下子俞。”
“也好,既然二弟习惯了装傻,今日我便与二弟好好聊聊。”
叶青林的话刚说完,杜鉴急匆匆的在园子里东张西望,看见他们两人坐在亭子里,奔了过来。
“大公子,出事了!”杜鉴对着叶青林拱手,还不忘看了一眼旁边的子俞。
“什么事,说吧,让二公子听听也无妨。”叶青林道。
“那个云妃......晴然死了!”
“你说什么?怎么死的?”叶青林眉头紧皱,无端端的死了,方才不是还见她在园子里走的么?
“一炷香前婢子过来禀报,晴然死在她自己的床榻,似是在睡觉,属下让人去大致检查了一遍,不见有伤口。”
“将人抬出院子,找两个婆子去仔细检查,究竟是怎么死的要查出来!”叶青林说着便起身,出了亭子,没有去看那死了的晴然,而是朝正院走去。
子俞被丢在亭子里,他对晴然死不死的没有兴趣,只想让叶青林把话说下去,可如今看来,他这大哥有事忙活,是顾不和他说话了。
他想带走自己的母亲,而叶青林却避而不谈,抢,大约也是不可能,整个叶府这么大,随便一处地方关进去,找个几日都未必能找到,何况,叶青林也不会让他带着官兵进来搜查叶府。
既然没人招呼他,便只有自己离开,他心里很明白,不用多久,叶青林会派人来找他。
叶青林回了正院,花泣依然和小玉在院子里玩耍,白发婆婆在一旁跟着,生怕小玉跑的太快摔个跟斗。
见叶青林进来,花泣便迎了过来,朝他身后看去,子俞没在,想着定是已经走了。
“夫君,要歇息了么?我让婢子打洗澡水来。”
“不忙,你方才一直在院子里,没有出去?”叶青林只是猜想,晴然会不会死在吟儿手里。
“自然不曾,方才还想去找夫君的,既然夫君交代了和子俞谈事情,我也不好去打扰,我才没空去偷听呢!”花泣没听出叶青林话里的意思,还想着撒一娇。
叶青林点头,方才的那一点猜想被否决了,他和子俞离开这个院子也不过两三刻钟,吟儿病才刚有起色,在院子里被小玉缠着,没有那空隙去杀晴然,若是遣了哪个婢子去,估计也没哪个婢子敢去替她杀人,这事定和她没关系。
还是要等杜鉴找婆子,去验过后才知道答案。
且不说他许诺过要保那晴然一条命,是府里普通的下人,无端端死了,也一样要查清楚,在他的府里,可不是当年臻氏手里那般,随随便便死几个人,死的莫名其妙。
若是死在吟儿手里便也罢了,怕不是,如今宁阳城里气氛异常,他更怕的是有人将手伸进了他的府里。
晴然死在谁的手里,必须知道。
杜鉴跑进来,对叶青林道:“大公子,婆子验过尸体,没有发现任何伤口,也不曾验出服毒的痕迹。”
这蹊跷了!
“杜大哥你在说什么?”花泣听见猛地吓了一跳。
“吟儿莫怕,晴然死了,没你的事,回房歇息吧!”叶青林怕吓着她。
“夫君,那个妖女......晴然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夫君,不是我......”花泣开始紧张,她是真怕叶青林会怀疑她,连说话都语无伦次。
那个妖女居然莫名其妙的死了,她原本应该是最高兴的一个,但此刻却只担心自己洗不脱嫌疑。
“我知道不是你,听话,回房,小玉和婆婆住到西厢房吧,不用回后头的院子了。”
花泣很不甘愿的被推回了房里,她很想好好解释,晴然真的不是她杀的,但似乎叶青林压根不需要她解释,也不知他心里有没有对她起疑心。
入了房门的瞬间,她停了下来。
他怀疑她的,他一回院子,头一句话,问她是不是出去过!
花泣心里顿时如同被刀划过,他居然真的怀疑她!
出去和他吵闹也无济于事,那便什么都不说吧,人不是她杀的,不是她杀的,她没什么好心虚,只是心痛而已,自己夫君居然会不相信她。
无声的关房门,也不管叶青林还没有回房歇息,自己将房里的数条蜡烛吹的一片漆黑。
如同她的心情,一片黑暗。
院子里还在谈论着,宥和峻山跑了进来。
这两人近日都特别忙碌,秦书玉情绪低落,什么事都不干,净是宥和峻山替他干的。
“大公子,那个女人的死有蹊跷。”宥气不接下气喘着喊道。
“自然是有蹊跷,连伤口都没有,也不是服毒,能不蹊跷么?”杜鉴转头道了一声。
宥急了,使劲喘了几口,将自己气理顺了,才大声道:“来福,来福还记得么?死的时候和这个女人一模一样!”
叶青林霎时双眼收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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