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晌午时分,叶府的府门大开,一位官员领着一队官兵入了前院。
花泣听到动静,匆匆忙忙去了前院,发现叶青林已经在前厅在招待那位官员,问了秦书玉,才知道这是宣旨官。
宣旨?
宣什么旨
宣谁的旨?
“吟儿你且回去,女眷还不到时候不宜出来,这是二公子的旨,杜鉴已经去请二公子了。”秦书玉推着花泣回去她的院子。
“什么?子俞的圣旨?朝廷来问罪了么?子俞是清白的,有罪的是吴渊啊?”花泣被秦书玉推着,走三步退两步,硬是不肯走。
“不是问罪,二公子已经被皇上封为宁阳郡的郡守了,没听方才宣旨官和大公子在私下聊着么?”秦书玉连拖带拉,将花泣送回了正院。
“你说什么?当真是郡守?”花泣一听,不挣扎了,愣在了原地。
平元五十年十一月十八,子俞被正式封为宁阳郡守,兼任通判,即刻上任,原郡守吴渊在其私宅中被抓获,送往帝都刑部受审。
虽然换了皇上,年号依旧不能改,据闻,需等来年,才能正式改年号。
子俞在杜鉴的护卫下入了叶府,身后跟着安氏和一众下人。
虽然锦衣加身,却难掩他脸上的憔悴之色,秦书玉为子俞摆上了香案,领着全府上下出来跪拜,陪同子俞接旨,这是礼数。
唯有叶青林在厅里没有出来。
花泣也在跪拜的人群当中,她总是会偷偷抬头去看一眼子俞,然而子俞似乎没看见她,整个过程都没有对上花泣一眼。
直到子俞离开叶府,依然没有看过花泣一眼,似乎那在他面前晃来晃去的花泣是不存在的。
花泣却没有多想,只当是子俞太过匆忙,要应付朝廷来的官员,没有空闲和她说上一句话,而她此时内心的激动已经盖过任何一件事。
子俞当上了郡守,她的大事便成功了,接下来,就等着那个神秘“稳妥”的人出现,来给她锦囊,让她去找到自己的母亲挽茹。
叶青林遣散了臻氏手里的好些人,也不知那个神秘“稳妥”之人在不在其中。
若是也被遣了出去,只怕不知何时才能拿到锦囊了。
子俞升任郡守这个过程,缩短了许多,原本以为五年都无法完成,如今不过才一年有余而已,不管这中间经历了如何波折,子俞确定无误的当上了郡守,花泣才想起来叶青林那日和她说的话。
他说,子俞要的郡守会给他。
全府上下都要出来跪拜皇上的圣旨,而他却在厅里悠然端坐着,没有哪个人胆敢对皇上如此不敬。
人群散了,花泣觉得有必要去和叶青林说说,以后不能再这样目中无人。
然而叶青林却很不以为然的笑笑,笑的花泣都要恼羞成怒。
他不能告诉她,皇上是他们的儿子,老子不用跪拜儿子。
明泫还是给面子的,四百里加急送去,不过短短时日,圣旨就来了宁阳城,这点,叶青林着实想好好表扬他。
若不是心里有数,叶青林也不会如此霸道的就和花泣大婚,他知道她有心结,他也答应过,等子俞升了郡守,才将她带回身边,而这一切,到了后来,已经水到渠成。
他的计算,从不失误,儿子亲封的,怎会失误?
“想什么呢?本夫人在和你说话,你心不在焉的,在想哪个女子?”花泣在和叶青林说为什么不去跪拜接旨的事,而叶青林却只顾自己笑。
花泣果然就怒了。
“在想一个叫吟儿的女子,此女刁蛮”叶青林正想说下去,抬眼眼一看花泣瞪的如铜锣那般圆滚的双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迎亲那日,你答应过我什么的,还记得么?”
“什么?”叶青林转动着眼珠开始想,其实这个,他在迎亲的路上想了一路,没想出个所以然,好像就说了些酥酥麻麻一身鸡皮的话。
“你果然不想作数!”花泣眯起了大眼,似乎想动手。
“夫人有话好好说,你夫君我何时说不作数了,夫人说出来,什么都答应你还不行?”叶青林连忙将她一把卷到自己怀里,她才挥不动拳头。
“你把那日的话再说一遍我听听。”
“这记不得了,是白头偕老?还是生生世世?”
“不是这个!”
“不离不弃?”
“不是不是!”
“那是?”
“你说:‘夫人最大,以后你全听我的’!”
“啊?”
“想反悔?”
“不不!全听夫人的!”
叶青林总往后头海誓山盟那些话去想,完全不记得前头还说过如此没有男子气概的话,偏偏她全听见了,还都记得!
“好,本夫人现在问你,北街那处破烂院子,你为什么会要?”自那日和臻氏谈完话,花泣心里一直琢磨这事,臻氏说那处破宅子,别人抢都抢不走,而不是她偏心自己的亲儿子。
“一处破院子而已,也值得夫人亲自来过问,扔那就是了,我们有府邸,不用住那里。”叶青林自帝都回来后,还一直未去过那处小院子,也不明白花泣为什么突然就问起,以为她嫌弃那院子破。
“不,我很认真的问你,那破院子是臻氏给你的么?她就这么厚此薄彼,还说不是偏心自己的亲儿子,哼!”花泣声音软和了下来,这总是变来变去的情绪,叶青林已经习惯了。
这才知道,她这是在为他鸣不平。
“那处院子,臻氏不会要,也没有人会要,但对于你夫君我,是很重要的所在,不想让它变成府里堆放杂物的地方,自然就要过来。”叶青林方才还微微笑着,眨眼间神色便已收紧。
“很重要吗?夫君说给我听听,本夫人很无聊。”花泣这会儿又笑开了,一脸巴结。
“那是我娘亲的院子。”叶青林眼神望着外面,很悠远。
“是母亲生前住的?母亲不是应该住在宣阳侯府么?”花泣有些意外。
“那些旧事何必再提,如今只要夫人乖巧听话,好好在府里待着,以后给我多生几个孩子便好,要女儿,儿子一个就够了,兄弟多了未必是好事”叶青林低下头,只温柔的拿脸蹭着她的乌发。
“我儿子呢?你为什么不快点接他回府?他在明泫府里做什么?难道想收我儿子当义子?想得美!”提起儿子,花泣想起那日叶青林说过,宝儿在明泫府里,如今方觉奇怪,好好的放到明泫干嘛。
“额明泫觉得咱儿子有福气,想和他住一段时日,沾点这算命的说的!”叶青林没法自圆其说,只能瞎编。
不过这样说,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宝儿本身就是皇上,明泫的确在沾他的福气。
“哦,那我就放心了,不是在坏人手里便好,要不,我们找个空闲的时候去看看宝儿,顺便接他回府?”
“等得空了吧,如今杜鉴正在训练新护卫”
“府里这么多护卫,还在招兵买马?夫君你有这么多银子?”
“臻氏手里的田庄尽数收回来了,就是没有那些良田,你夫君也不差银子!”
叶青林眨了下眼,似乎觉得自己话过多了,每说一句,必定能让这倔丫头找出些玄机和把柄,他一贯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只想让她无忧无虑开心的生孩子。
不管花泣再怎么追问,叶青林多是含糊其词,花泣觉得没劲,便也不再问了。
叶青林开始忙着处理事情,没有功夫打理她,她只好自己回了后宅,晃悠来晃悠去,晃着晃着就见到那个妖媚的女子。
关于这个妖媚的女人,花泣曾仔细追问过叶青林,他道是欠了此女一个救命之情,此女因而遭人追杀,无奈才留在了府里。
花泣也只好勉强接受她住在了府里,知道叶青林不喜欢欠别人的,想来他也很为难。
“见过夫人!”云妃在园子中走过,远远的看见花泣,本想躲开,结果没躲成,只好停下在路边半屈着见礼。
“听说他们都叫你云妃?”花泣晃了这么久,正找不到人闲聊,这女人就送上门来,饶有兴致的看了云妃几眼。
“夫人唤我晴然便好,云妃已是过去”先帝都已经驾崩,哪还有什么云妃的封号,晴然是她的本名,若不是变为了庶人,也许久不曾有人提起过她的名字了。叶青林没将她放逐,怕明泫不会放过她,只好扔在府里,给了她一处小院,实际上和下人没什么区别,不然花泣也不肯罢休。
“嗯,晴然,不错的名字,大家闺秀啊,在府里可住的还习惯?”花泣主母派头十足,如孔雀开屏那般在晴然面前展露无遗,不过是告诉她,让她安份点,这里是主母说了算。
“谢夫人关心,晴然一切都好,是晴然搅扰了!”晴然在宫里待了多年,这点眼色还是能看出来的,立刻顺着花泣的意思,将自己摘为外人,好让花泣舒服些。
“谈不上搅扰,府里这么大,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没什么差别。”短短几句话,花泣便知道这女子不简单,很会看人的眼色,心里顿时起了防备,如此娇媚的女人留在后院,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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