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泣一身村姑打扮,戴着斗笠走在山坡梯田之,不时有附近田地间在弯腰忙活的村民抬起头,喊一声:“叶大人、花姑娘,你们可当心些走啊!”
娇艳香花满山飞,野果漫野挂青涩。
看那田间地头,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村民们正在收割上季的稻谷,这是川口县的乡民在收割他们自己开垦出来田地里的头一季稻谷,那干劲,十头牛都拉不住。
一年两季,六月是整年农活最为忙碌的时候,收割完这些稻谷,就马上要抢种下季,一刻都不能停,早上还是沉甸甸挂在禾干上的稻谷,日头下山就会陆续收回家五担,堆到自家房前屋后,等第二日一早用竹篾编织的竹席垫铺开来暴晒几日,直至完全晒干,再存到谷仓,吃多少碾多少。
满满的收获,喜悦洋溢的不止是山野村民,望着从山脚至山腹那些的绿禾黄谷,花泣看的是心花怒放,这是她一年来费尽心血的成就!虽然这间经历了诸多困难和波折,如今可算是见到成效了,怎能不激动!
村民忙活了半个多月,花泣就和子俞在田野间游走了半个多月,累了困了就歇在百姓家,感受村民待她如亲人那般的热情和收获每一粒稻谷的喜悦,欢喜的她好像回到了桃源村,也收获了满仓粮食一样。
她多希望眼前看到的围着她的村民,就是她桃源村的叔伯阿婶啊!
子俞在这个时候,似乎重新认识了花泣,从以往的爱护变成了敬仰,是她,就是这个奇女子,古灵精怪,调皮胡闹,却真真实实地让百姓过上了能吃饱饭的日子。
这样的女子,就一直默默的守在他身边,受苦受累,任劳任怨,替他出主意,为他着急,操碎了心。
该成亲了,娶了她,栓住这古怪的丫头一辈子,才对得起她对他的一番苦心!
夜里在前院纳凉的时候,沾着温柔月色浪漫之光,子俞小心的和花泣提起成亲的事。
“什么?成亲?”原本好好的出来赏赏月,吹吹风,被子俞一句话顿时吓出一身汗。
“对,吟儿从此只属于子俞一个人,可好?”子俞很认真,微笑着盯她的双眼,想从她眼里找到答案。
“呃这,我昨日看了黄历,下半年没有吉日,要不等来年”
“子俞也看过了,吉日甚多,你看看!”子俞居然从背着的里,“嗖”地一下变出一本黄历。
“”这家伙居然有准备,早就预谋好了?
“月是鬼月献祭,不能办喜庆之事,自八月开始,如此之多的黄道吉日,吟儿看的是哪本黄历,该不会是去年的吧?”子俞边翻黄历边指着上面,没发现花泣脸色僵硬。
“我我我可能看错了!”花泣紧张的结巴起来。
“我看就八月吧,八月是桂月,许多学子在桂月桂榜提名,不是有句佳话‘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
“人家那是金榜,不是桂榜,谁说考状元的人就一定要马上洞房了?”
“呵呵,吟儿仔细,子俞那只是打个比喻,不过,这八月金桂遍地飘香,学子争相吟颂佳景,气候也不会如月那般灼热,还有月夕团圆节这等佳节,是一年之黄道六神值日之时,诸事皆宜,可不避凶忌,断断不能错过这等黄道吉日。”子俞解释的头头是道。
“”居然研究的这么透彻,让她怎么诡辩?
“吟儿若是不信,和我进屋仔细看看便知,若是在八月成亲,这还有一个月的时候准备,也不知道能不能准备妥当,若是哪里备的不足,可是委屈了我家吟儿了,吟儿?你怎么了?”子俞正幻想着如何准备婚事,不经意转头见吟儿闭眼扶额,还皱起了眉头。
“子俞,我我我头痛!”没辙了,“旧疾复发”吧!
“快来人!”子俞紧张的喊了声。
天玥不不知从哪里急急的跑了出来,估计也就是候在哪个能听见又看不见的角落里。
花泣被小心的扶进了屋里,躺在床榻上,子俞又煎药去了。
这可怎么办?躲得了一时,躲不了好几年去,每次都“旧疾复发”,早晚被看穿,可如今不这样,又怎么躲?
子俞煎好了药进来,看着她服下,依旧会给她一颗烧糖块,贴心的子俞,花泣都感觉自己快要不忍心继续骗下去。
“吟儿,好些了么?”子俞非常忧心,这吟儿头痛是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了,也不知怎么回事,药没停过,怎就不能断根呢?
“哪有这么快,刚喝下药!”花泣小声嘀咕。
“对对,你快睡会儿,别整日胡思乱想了,脑子里想多了东西,就更容易头痛!”子俞以为是她整日操心,这头痛才反复发作。
她怎么能不想?这都快被逼上梁山了!
“嗯,我知道!”没办法,还得装作痛苦状。
看来子俞这回是铁了心要和她成亲了,还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难道她去出逃么?大事尚未完成,想逃还不如当初不来。
伤脑筋,伤神!
只是令她没想到的是,子俞独自喜庆的准备了一个月,待八月露秋那时,已经没空理会成亲那事了。
平元五十年八月日,县衙迎来宣旨大臣,川口县令叶寒林被封为宁阳城正六品通判!这是子俞迎来仕途的第一个转折,非常忙碌,忙得只好把成亲的事暂且先放上一放。
从宣旨大臣口得知,皇上对子俞的政绩很满意,也很意外,在金銮殿上直接感叹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科进士,短短一年之间,便让杂乱无序捉襟见肘的川口县大变了样,再看那川口县百姓写下的万民书,声声血泪声声情,当即就一拍龙案,给子俞升官。
这升官也有讲究,不能升的太快,光看字面,通判是郡官,县令是县官,看似从地方县往州郡升上去,实则也就升了一品,县令是地方一把,通判只是州郡二把,这当的权益关系,众解不一,有人认为宁**头,不当凤尾,有人也认为不走桥梁去不到对岸。
县令一般都正品,子俞的从品是个奇葩且不提,说起来这回理应先升到正品或者从六品,无奈通判这官职最低都是正六品,正常的通判是从五品官,子俞能自从品升到正六品,已经算是连升了级,可见皇上当时有多高兴。
通判是直属朝廷的官吏,只能由皇上直接委派,有如同五月那时来川口县调查子俞的两位监察使那般的性质,只不过那两位监察使权职更大,是朝廷直属部门,而州郡通判是地方监察,是皇上用来制约郡守的官职,通判可直接通过特定渠道向皇上奏报州郡内的一切官员情况,官场都称“监郡”,或者“半郡”,能当郡守府半个家。
子俞什么官不升,就升通判,说明皇上对子俞印象极佳,算是极为信任他。
花泣躲在屋檐下,当场就激动的哭了出来!
等这一天,她等的很不容易!虽然不是郡守,却也不远了,默默在心里为自己鼓劲,坚持住!总有那一天!
“大人,卑职若去宁阳城任通判,不知原来的吴通判如今调往何处?”子俞一番欣喜过后,想起来,宁阳城原来的通判是他前岳父。
“叶大人说的可是吴渊?”宣旨大臣问道。
“正是!”子俞连忙拱,吴渊是吴通判的大名。
“他如今是宁阳城郡守,与叶大人可是近僚啊,既然你们相熟,那自然再好不过,日后配合起来定能更加默契!”宣旨大臣连连点头。
子俞却瞬间掉进了冰窟窿。
吴渊,他死了的四妾吴氏的亲爹,如今居然是宁阳城的郡守,他的顶头上官。
原本吴渊只是通判代任郡守,代任了这么久,自然而然的就去掉了“代”,这是官场规则,一般只要不是犯了大错被弹劾,这个“代”字早晚都会去掉,这去掉了,就空出一个通判,子俞恰好赶上了皇上的信任,是运气好呢?还是运气好呢?
原本采买了众多喜妆,打算在这月成亲的,如今这新任县令估计很快就会前来上任,子俞便不能继续呆在这川口县了,命后宅婢子打点家什,不日就要出发回宁阳城,因为还要回叶府安顿,所以必须提前回去。
花泣自然要跟着子俞一起回宁阳城,虽然很开心子俞很升官,却极不舍这里,因为叶青林随时会回来川口县,她怕叶青林找不到她。
叶青林啊,多久没出现了,他究竟在哪里?可还安好?
子俞带着内眷和奴婢回宁阳城的前一日,花泣去了两川口。
明泫的庄园修建了大半年有余,已经有模有样了,规模之庞大,连宁阳城的叶府都比不上,庭院楼阁都已经起好,如今是工匠在雕梁画栋,还有一批木匠在打造家什,估计也就到这个年底,这个庄园就能完工。
找到秦书玉,偷偷问他叶青林在哪里,秦书玉摇头不知,她只好独自叹气,告诉秦书玉,她要离开川口县了,可能不会再回来,结果秦书玉没有半点不舍,还道让她顺带将流云和小玉也一起捎回去。
她便带着满心的思念,被子俞领着和流云小玉一起回了宁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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