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雨急忙行礼:“奴婢参见三殿下,”此刻的她心中忐忑难安,会不会惹恼了他,他可是皇子呀!他会怪罪她吗?
听得燕仔浩淡淡的道:“免礼,落雨是吧?帮本王找一本《礼记》,本王要借阅。”
他怎会知道她的名字呢?是了,那日御花园燕仔乾问她名字的时候,各皇子都在场。他的声音冷漠而疏离,听不出是喜是悲,似乎刚刚将她裹在怀里的并不是他。
落雨答:“是。”
落雨将燕仔浩所借藏书登记在册,双手捧着奉上。只觉着他的眸子里胧起了浓浓的雾水。有什么东西在雾水后生根发芽。
好一会儿,她手上的书才被他拿起。
“记着,在这深宫里,所有的锋芒都要掩藏起来。否则,就会惹祸上身。”他说完,大踏步离开。
望着他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尽头,落雨有些呆滞,他这是什么意思?
这天一大早,落雨便一腹牢骚。原本与胡娓娓说好的今日出宫买书。哪知胡娓娓一起床便如一只在求偶期的花孔雀般绽放了美丽的羽毛消失了,想是又去了东宫继续做东宫娘娘的梦了吧。
落雨在心里将她鄙视了千百遍,然而宫令大人的命令还是要执行的,无奈只得要自己出宫了。
她出了藏书阁的竹林。竹林外的碎石小路上走来了一人。颀长的身影,白色的锦袍,阳光般暖熙的笑容。
落雨忙行礼:“拜见大皇子。”
燕仔乾一如既往地温存:“落雨,本王上次来寻你便不曾寻到。这次你脚步匆匆的又到哪里去?”
他说话的音调语气将他与她的距离拉的很近。然而她却不喜欢这样的亲近。不错,在御花园时他曾救了她,可是这并不能成为她贴上贵族的理由。她只是想安守本分,保护自己。
她淡淡的疏离的答:“回大皇子,奴婢奉宫令大人之命出宫买书。”
“要出宫?”燕仔乾加重了语气,“很巧,本王也有事要出宫。不如本王用马车载你如何?”
她先是一惊,后又怔忡,有些语无伦次:“谢谢大皇子的好意,奴婢约了胡娓娓一同出宫,她在前边路口等奴婢。奴婢告退。”
她飞快地逃跑了,仿佛他的眼神在她身后探究,想要将她网裹一般。
她虽只是一个小宫女,却有自己的孤傲。说她不会审时度势也好,说她孤芳自赏也好。或许是前世的宫斗电视剧看的多了,她奉行一句话: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不想与这些贵人扯上任何联系。她只想平平淡淡做好自己。
落雨到得宫门出示了腰牌,便走出了皇宫。这是她自进宫后第一次走出皇宫。走在热闹宽阔的街道上,她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般,欢快,自由。熙熙攘攘的老百姓,不管是挑粪的大叔还是洗衣服的大娘,不管是卖货的小货郎还是怀春的大姑娘,迎面而来的是普通人的生活气息,是自由自在,想怎样就怎样的广袤天地。
她狠狠地呼吸着,卖货的香油味、胭脂味、咸鱼味、……各种混杂的气味,竟是那样的香甜。
她并不急着到古色斋买书,而是在京城的大街上溜达起来。卖花的、卖风筝的、卖字画的、炸果子的、卖猪肉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第一次迫不及待的想要融入这种普通人的生活,下一次出宫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了。
她走着,贪婪着享受着民间的生活。时间飞快,很快就晌午了。一股香喷喷的肉包子的味道传了过来。好香呀!落雨摸摸扁扁的小肚子。“老板,来两个包子。”她说道。
“好嘞!”老板是个中年人,麻利的将包子包好,递到了落雨手中。
包子铺还准备着桌椅,落雨并不嫌弃桌椅油腻,大大咧咧的坐下吃起了包子。好香呀!包子的味道使她想起了二十一世纪的妈妈,妈妈,不知道现在怎样了。
老板的呵斥声打断了落雨的思绪,只听那老板大叫:“走开!走开!小叫花子!”
落雨瞧去,一个十五六岁的男孩,衣衫褴褛,头发脏乱如稻草,脸上灰尘如花猫。他被老板呵斥,恋恋不舍离开包子摊,蹲在了一旁的墙角。眼睛却紧紧的盯着包子,露着向往与渴望。
不知怎的,落雨心里一酸,穷人家的孩子要有多可怜。“老板,再来五个包子。”她不觉喊出,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
接过包子,她走到那个男孩面前,递给他。
他接过包子,带着一点诧异,一点疑问。
他仰首看到给他包子的姐姐如仙女般的笑容,狼吞虎咽的咬了起来。
他吞完一个包子,再找那姐姐时,那姐姐已不见了。
终于找到古色斋,古香古色的门面雍容大度,店内宽阔宁静,弥漫着书的香味。落雨向老板表明身份,老板立刻将宫令大人所要的图书准备妥当。
落雨也是爱书之人,看看这本,瞧瞧那本,不一会儿,自己也买下了一大堆的书。可是,胡娓娓没有来,她一人力薄,怎么带回去呢?就连老板也替她捏把汗。没办法,她一咬牙,将这些书捆绑好,抱在怀里。在老板担忧的目光里,她颤颤巍巍的出了古色斋。
先前觉得热闹可爱的街道,此时却觉得太拥挤了些,也太遥远了些。落雨抱着一大捆书,走上几步便气喘吁吁,没走多远便筋疲力尽了。
她的脚步越来越慢,怀中的书将她坠得喘不过气来。
“不行了,我要歇一歇。”她想着。
突然,街上有人大喊:“快让开!快让开!”声音粗暴野蛮。随后便是马蹄的奔跑声,马车轱辘的压地声。轰隆隆!似战斗机一般使了过来。
“不好,有马车过来!”落雨心里惊慌,想要躲闪。
然而,人的速度快不过马车,她终究来不及躲闪,跌倒在路旁。顿时,她的膝盖火辣辣的疼。她皱缩了脸,查看伤势,还好只是擦破了皮,并不严重。可是严重的是书撒了一地。
马车并没有停下,风一般的使了过去。紧接着,第二辆马车也飞奔过去。
待两辆马车跑过,落雨才心惊胆战的爬起。她暗暗骂着那些富贵人家,不就坐了个马车吗?却驶出了波音747的速度。如果到了二十一世纪,又当如何?
她拍了拍身上的土,慢慢的收拾书。她全然没有注意,两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她心里仍狠狠骂着赶马车的人,一边心疼的捡着满是灰尘,有些皱褶的书。她将书轻轻捡起,将皱褶小心地抚平,却不妨眼前出现一黑一白两双宫靴。
她心里一惊,急忙抬头:“三殿下,四殿下……”
黑衣锦袍,不苟言笑的是燕仔浩。白衣锦袍,嬉皮笑脸的是燕仔裕。
“这不是藏书阁的宫女吗?叫什么……”燕仔裕说着想着,将檀香扇拍的啪啪响。
“奴婢落雨,拜见两位殿下。”落雨行礼。
“对!落雨,你怎么会在这里?本王的马车差点就撞到你了。”燕仔裕加大了嗓门。
原来是皇子的马车,怪不得这样蛮不讲理,横冲直撞。落雨鄙视着他们,嘴上却道:“宫令大人命奴婢到古色斋买书,不想冲撞了两位殿下。”
“飞星,将书全部搬到马车上去。”站在一旁的燕仔浩绷着脸像泥塑的尊神一般,却不妨猛地蹦出了这么一句。
“是。”燕仔浩的身后走出一位年轻的小将,与他主子一般的打扮,一身黑色衣袍。原本俊朗的脸庞却表情生硬。他将书一本一本捡起,搬到后一辆马车之上。
燕仔裕似笑非笑瞧着燕仔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三哥可不轻易对一个女子好,怎么今日关心起一个宫女来?
落雨更是呆若木鸡,如坠雾里,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书已全部被飞星搬上了马车。
“来吧,坐马车回宫。”燕仔浩的声音在落雨耳旁轻轻回旋。
“啊?”落雨仍呆愣着,他们是皇子,她要去吗?
“发什么愣,没听三哥说吗?坐马车回宫。”燕仔裕在一旁再次强调。
“是。”落雨只能遵命,不情愿地跟在两位皇子身后,只觉得痛苦不堪。与皇子同乘马车,该有多别扭呀,不如自己走路来的自在。
那个三皇子总是阴沉着脸,想是脾气暴躁,很难相处。不如四皇子,话多随和,好相处一点。就上四皇子的马车,她主意拿定,便跟在燕仔裕身后走向前一辆马车。
猛地落雨的手腕生生的疼了起来,耳畔冷漠生硬的声音传来:“本王的马车在这里!”
原来,燕仔浩抓了落雨的手腕不容分说将她牵到了后一辆马车旁。“上车吧!”他吩咐。
他的强横使她的心里恼了恼。有问过她的想法吗?然,上就上,有什么好怕的,反正她的书也在他的马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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