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奏报中未提及靳轩半字,但谁都清楚,当初靳轩主动请战,豪言必将南凉军赶出承国地界,如今虽未达成,但首战大胜,谁又敢说真的就不能以弱胜强呢。
只是人们很难相信,一个黄口稚子会有这么大能耐?就凭他小小年纪夸下的海口?但不相信也不行,事实就摆在眼前。
天子虞明基甚是欢喜,暗暗决定,无论靳轩身份如何就算他非皇族血脉也不会放其离开,将来务必委以重任。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比如现在的虞成国,他没有因为胜利而感到喜悦反而忧心匆匆,如此看来,靳轩这小子绝非池中之物,万一真的是虞成文遗孤那可大大的不妙,父皇不派别人为何单单派楚绍英为统帅!而且承国内部早有议论,他日,若楚穆卸任,接替他的十有八九就是楚绍英,而今他跟靳轩在一起是不是可以认为父皇有意将黑甲军交给靳轩!
虞成国越想越不对劲,心里慌了起来,可能虞明基未必有这个意思,但在这位安隆王心里就是这么认定的。
苗阔随秦明堂一道去往安阳城外接见前来护送南凉俘虏的高仓郡守军,并送来天子赏赐的大量佳肴美酒。
当二人见到两万余南凉俘虏,心中震惊不已,就见他们狼狈不堪,不成人形,究竟经历怎样一场残酷战斗,虽为俘虏,不难想象我方军士比他们的好不了多少。
尤其苗阔,深知果儿就在前线,看着眼前的景象心揪成了一团,找到带头军官,急急问道:“这位将军,你可曾看过什么女孩?”
那人一愣,不明白苗阔说的是什么:“尚书大人您……什么意思?”
“哦……我是说你可曾见过什么孩子,十五六岁的样子?”
那人一笑:“尚书大人指的莫非是我们的参将大人?”
“对对,就是他,除了他还有吗?”
“嗯,我也不是很清楚,不过听人说参将大人身边总跟着一个亲兵,他二人年纪差不多,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苗阔心里清楚,士兵口中的那个亲兵就是果儿:“对,我说的就是那个孩子,她好吗?”
“好!好得很啊,也不知为什么,参将谁都可以命令就是不能命令他的亲兵,并且爱护的紧,我还从来没见过哪个亲兵有如此待遇,真是邪门儿了!”
听到这么说,苗阔总算稍稍安心,看来果儿没事。
……
半月以来,今日是虞明基最高兴的日子,脸上从来没断过笑容。高兴之余,虞明基觉得是时候该跟那个人谈谈了。
关注战场形势的不止虞明基等人,还有住在庆和殿里的人,百越大祭祀苍梧和百越公主黛娜。
烛火摇曳,晃动着苍梧脸上的笑容,养生已久的他今夜竟也端起酒杯,对烛自饮。
“呵呵……没想到那小子竟然有那么大能耐,不错不错。”
“先生,您在说什么?”
“哈哈……公主,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何必还要问呢?”
黛娜脸色一红,娇羞的低下头。
“如此一来,我们的计划还真有可能实现!”黛娜闪光的眼睛炯炯有神。
“能不能实现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我不出手帮帮他的话,恐怕很难过去这一关,就算过去了,也必将元气大伤,兴许小命都会不保!”
“那您快想想办法啊!”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看把你急的,有人比你还急呢!”
苍梧这么一说,黛娜更不好意思了。
二人屋中闲谈,这时,仆人禀报,内府总管朱顺求见。
苍梧抚须而笑,似乎一切早有预料:“哈哈……我说什么来的,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虞明基想见之人正是百越大祭司苍梧。
一更天左右,大多数人尚未睡去,道路上行人已不多,在朱顺的带领下,苍梧来到位于养心殿后身的花园之中,并且刻意掩饰着,不想被人发现。
虞明基坐在亭子里品茗赏花,初秋时节,正是桂花盛开之时。
朱顺把人带来便识趣的退了下去,诺大的园子只剩下虞明基和苍梧。
“外臣苍梧拜见陛下!”说着欲跪行大礼。
“算了算了,先生一把年纪,朕即便是天子也消受不起啊,坐吧!”
石桌木凳,桌上摆着茶樽点心,简单几样却显得犹外精致。
苍梧坐下,很长一段时间内二人均是沉默,无人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陛下,深夜召外臣前来不知为何事?”苍梧忍不住道。
“朕为何召见你,先生真的不知道吗?”
都是老狐狸,谁又能骗得了谁:“陛下可是询问百越之事?”
“差不多吧,那日在帝王山,你开口借兵,并扬言我承国有着不能拒绝的理由,我想知道这其中究竟存在着什么。”
苍梧暗暗点头,果然跟猜想中的一样。
“呃……这……”
“怎么,难道先生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倒不是,恕外臣直言,自打承太祖建国以来直到今日,承国一直悍立于诸国之中,除了历代君王英明神武之外,其本身具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优势。”
“放眼整个大承疆域,东临沧海西接吴川,南邻大凉北触燕赵,不光占地广阔,且位于诸国中心,各国通商贸易必须经过承国地界,每年光是租借道路之款项就足矣抵得他国半年的所有收入,试问这样的优势几人有之?”
虞明基认真的听着。
“如此一来,承国必将万年昌盛,这是承人想看到的,却不是其他国家想看到的,万事万物皆存在制衡之理,一旦承国过分强大,打破平衡,试问还有其他诸国的立足之地吗?”
“可朕并没有外侵之意!”
苍梧笑笑:“陛下是没有,我也相信陛下没有,但您的子孙呢,您能保证他们没有吗,所以,与其让承国逐渐强大不如在其没有强大到不可抵抗之时合力将其除掉而后瓜分领土以绝后患!这就是各国突然行兵的原因之一!”
虞明基听着心惊不已:“原因之一!难道还有别的因素?”
“当然!陛下有所不知,您所认为的秘密在别人眼里却是路人皆知的事情!”
“什么意思?”
“当年安庆王的死,还有如今您秘密寻找其后人,这些在各国中算不得什么秘密!”
什么?不可能吧,虞明基听着手都抖了起来。
“先生为何有如此说法?”
“当年安庆王在世时,其他诸国都以为他会是继承者,不少国家都事先与其沟通,包括百越,可能当初安庆王对诸国许下什么诺言吧,这才让他们安静下来,后来,安庆王以谋乱之罪被处死,那些所谓的诺言自然不算数,这才有了十三年前燕赵两国突然兴兵攻打承国的事情!”
苍梧说着,虞明基听着,不敢全信也不敢不信,因为这些事情有理有据,毫无破绽,容不得怀疑。
“如今,周边诸国得知安庆王之子尚在人世,纷纷想据为己有,一来可以用他来逼迫承国。二来,诸国纷纷传扬安庆王给他的儿子留下一笔神秘遗产,得到这笔遗产便有足够的实力与承国抗衡!”
……
这一夜,苍梧跟虞明基说了很多事情,至于真假现在还无法查证,可这足够让承国天子思量了。
回到庆和殿已是三更天,黛娜急忙上前询问究竟,但苍梧并不搭话,而是走到书案前,提起笔不知写些什么东西。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收笔落款,并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印章用刚刚写好的纸包裹起来,塞入信封,而后又唤来黛娜。
“公主,明日清晨,护送俘虏的军士就将启程回营,你把这个交给他们的军士长,令他无论如何要将此物交到靳轩手中,并嘱咐他只有靳轩一人可以看,务必保密!”说着将刚刚写好的信交给黛娜。
“这是什么?”
“别问那么多,照做就是,你只要知道,这东西关键时刻可以救他的命!快去吧!”
黛娜不敢多问,急忙跑出庆和殿,直奔驻扎军营。
与此同时,黑甲军在高仓郡扎营已经过去三日,天亮之后就是第四日,可南凉军没有丝毫动作,越是这样,靳轩越是不安,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派出去的探哨根本无法接近武凌郡,所以,靳轩等人就跟瞎子一般,对眼前之事一无所知。
果儿无所事事,靳轩思考,她也不敢打扰,只能在一边自己玩儿,就算是她也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靳轩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在密谋什么?”
“这还用问,肯定的。”
“焦熊可是那个叫孟凉的表弟,现在就在我们手里,他们怎么就不急呢!”
果儿无心的一句话恰好提醒了靳轩,焦熊和孟良,还有两万多俘虏,又一想这几日的事情,莫非他们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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