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工作淹没了一整天的宋诗筠看了一眼表,放下手中标记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电话响起来。
是楚正哲!
宋诗筠接通了,懒懒道:“喂——”
“还在公司?”
“你给我找的活,一天,就忘了?”
“我马上来接你。”
“这么好?”正在琢磨得怎么回家的她马上精神起来。
从公司走出来,一辆黑色的911疾驰而至,瞬间停顿在面前。
宋诗筠左右观望,在一众新同事的惊愕、羡慕、嫉妒中拉门,跨上去。
911发动起来,很快驶出长河区,上高架,最后进闹市。在瑞基商场一家国际品牌**里,楚正哲亲自给宋诗筠挑了一件礼服。纯黑色,低胸设计,简洁大方的剪裁,宋诗筠试穿后,纤长又不失丰满的美好身材瞬间突显在人前。
导购小姐甜甜笑着,对宋诗筠说:“这位小姐,你可是我见过的顾客中少有的美人。”又拍楚正哲马屁:“这位帅哥能有你这样的女朋友,太有福气了。”
宋诗筠不屑于向导购小姐解释,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深深的迷醉。侧目看看站到身边的楚正哲,轻声问:“你觉得呢?这样的我让不让你着迷?”
楚正哲定睛片刻,回答:“是有点,不过,非是这样,今天我就不来找你。”
宋诗筠要进试衣间换衣服,楚正哲拉住她的手臂说:“不用换了,就这样穿。”转头对导购小姐说:“这件衣服我买了。”
导购小姐热情备至,笑着说:“谢谢!”开票之后,楚正哲掏出信用卡来将账给结了。一万八千八百八大洋,宋诗筠拿着导购小姐包好的自己原本的衣服,诧异地问道:“这算什么?当真要抛弃贺宁兮追我做女朋友吗?”
瑞基二楼有一个美容美发的机构,会员制,楚正哲将宋诗筠带去,不仅在里面做了头发,还接受了顶级化妆师的服务,画了很高级的晚宴妆。一切打点好,宋诗筠跟在他后面走出来,去停车场,上车,楚正哲这才说:“晚上有一个舞会,我带你去参加。”
这时候的宋诗筠,一头如云的秀发分成两缕编成发辫然后集中在脑后绾成一个松松的发髻,光洁的额头下,双眉越发修长姣美,而眼睛自美丽之中更投射出勾魂夺魄的风情。和赫本很像的鼻子依旧那么挺拔秀美,关键是,脸部因此饱满之后,那丰润的嘴唇始终勾引得男人难以压抑自己身体里最原始的生理冲动。低胸设计的礼服暴露出一部分旖旎的春光,少女的胸膛除了有难得的丰满之外,光润温暖是其他年龄阶段的女子无可比拟的。
就是这样一个画里面才有的美丽女子坐在咫尺之间,楚正哲说完话后便不由自主长舒一口气。
说不心动,那绝对虚伪!
宋诗筠嫣然一笑,同他回去车上。911开上路,宋诗筠这才问:“哪里的舞会,都有什么人?”
楚正哲如实作答:“恒远为庆祝和纵横合作成功而设,在双子星,除了恒远和纵横的员工之外,便是社会名流以及各大媒体。”
“贺天终于忍不住要向林飞开战了是不是?”
“不排除这样的可能吧,恒远既然要谈纵横的单子,林飞这一关,贺天想也得过,不想,也得过。”
渐渐亮起的街边路灯不停从窗户外闪过,过了一会儿,宋诗筠才低声问:“今天的舞会,贺天必定邀请了林飞夫妇是不是?”
楚正哲飞快侧目,接着,便恢复视线目视前方,然后说:“你说得一点都没错。所以,我才奉命请你跟我一起出席。”
“那么……这样的行动,已经不是你个人决策?”
楚正哲再次看她一眼:“是啊,集团内做事,就算是我的意思,也是要获得上司的首肯才可以进行。否则,就坏了规矩。”
宋诗筠冷冷道:“一万八千八的礼服,就是支付棋子运行的费用?”叹了口气,带着幽怨说:“一开始,我还真的虚荣窃喜。”转脸看着楚正哲,接着说:“以为,在我身边的男人中,除了贺天还没有撼动之外,你已经成了我美色的俘虏。”说罢,她竟笑起来。
楚正哲也笑了。
人在命运的掌控之中,有时候不能简单摈弃什么而突然改变线路追求另外的东西。就算彼此突然发现对方很好,但是,多得是横亘在双方之间的沟壑。这些沟壑有的会撕裂别人,有的会撕裂自己,而将它们全部加起来,必将撕毁和他们相关联的整个世界。
冲动是一时的。
情迷也是一时的。
暧昧过后,真心原本在哪里,现在依旧在哪里。
楚正哲说:“让你做这样的事,我很抱歉。”顿了一会儿,加了句,说:“我想,贺总裁和我的想法是一致的。只是,现在除了你,我们别无解决问题的方法。”
宋诗筠无比动人的眸子暗黑中光华不时闪动着,好一会儿,她才说:“无所谓了,但愿能让你们满意。”
为了大力渲染恒远和纵横合作成功,今天晚上,在双子星举办的庆祝宴会规模着实不小。
林飞驾车到达时,车刚停稳,早已在门口等待的长枪短炮便蜂拥而至。林飞将钥匙交给门童,穿着水红晚礼的夏悠纯跨出车门后便在原地等待,他绕过来,露出微笑,将夏悠纯的手给挽起来。
夏悠纯的脚踝始终在疼,记者们拍摄时,她不得不忽略这种疼痛给身体带来的强烈不适,然后露出得体的笑容。即使是和林飞产生了极大的心理罅隙,当林飞主动挽起她手的时候,她也没有煞风景地将手给甩开。
记者们纷纷在问:是否普兰帝被签订后,恒远和纵横就达成长期稳定合作,林飞一边以万年不变的“无可奉告”作为回答,一边挽着夏悠纯从容走进酒店。刚离开记者镜头所及范围,他的脸便冷下来对夏悠纯说:“你这位旧情人的手段还真不少,连‘逼宫’的招数都使出来了。难道记者以为恒远会和纵横合作,纵横就真成了他的囊中之物吗?”
夏悠纯颇受侮辱,蓦地将手抽出来。
林飞站于她对面,依旧冷然,道:“你对我现在的态度,就是想告诉我,我在你心里,不过就是一个人离开之后情感的替补。你和我结婚这么多年,虽然一直两地分居,你却从不抱怨,我曾经一直感怀我的妻子心气高贵品行雅致,现在想想,我不在国内的那些日子,你其实只是倍感轻松呢,我说的对不对?”
说话功夫,客人纷纷从大门处走过来。林飞在东州时日不长,但是纵横公司名气响亮,认识他的人不少,不认识他的,听别人说他的名字,也主动走过来。林飞方才还冰封千尺的脸转瞬便如沐春风,五官疏朗间笑容可掬。
有人看到夏悠纯便问:“林总夫人?”
林飞笑道:“正是贱内。”
那人以及其他人年纪大多比林飞大了,口气却无一不恭敬,称呼夏悠纯:“林夫人、林夫人……”
夏悠纯不能将脾气发给不相干的人看,也只得堆出笑来,和林飞并肩而立,左手举起来,不自觉,便插到林飞臂弯里去。
林飞的身体略微僵硬。
夫妻二人表面上均保持着得体笑容,和别人应酬,举止大方。
二人并肩往大厅里走。进了门,迎面,穿着正装的贺天在助手的陪伴下笑眯眯走来。
林飞向来自负于自己的各方面条件,男子当中,外貌能够斯文俊秀到他这种程度的,从小到大,本就不算很多。有一些长相出奇漂亮的,因为各方面原因,学业上终无所成,要么早早便进了社会,要么考上了炙手可热的院校,却是成了演艺圈人士(这算特例)。跻身社会精英阶层当中,他一贯被当作美男子看待。而学识、能力自不必说了,且家世背景也非常显赫。
可是,人生总是会出现一些始料未及的变故。
眼前走过来这位,无论从个头长相还是学识修养身家背景,都不弱于他。贺天的五官,立体又不乏深邃。尤其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目光时而温和时而锐利。与此同时,他笑容亲切、言谈风趣——林飞曾经对夏悠纯说,贺天很像电影明星。其实,电影明星大多具备超人一等的颜,又有多少具备如此风雅大度的气场?
便是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贺公子,伸出手来,既无太多优越感,也没有刻意讨好巴结的意思,浅浅笑着,对林飞说:“林总,欢迎莅临。”
林飞胸口塞着扎满针的棉花,脸上浮出欢喜的笑容:“说我荣幸,能受到贺总盛情邀请。”手收回来,顺势往旁边一举,不动声色笑着介绍:“贱内夏悠纯。”
贺天的目光这才往夏悠纯这边转来。
面对这个于无声无息中、便将爱情深种于自己内心的男人,夏悠纯的内心着实复杂极了。
她确信自己心真正所向,然奈何感情常常独立于自己的身体,并不受理智控制。
即便当着林飞的面,她也很难从容不迫。
贺天的眼神飘过来,她一言不发,只用力扯紧了林飞的胳膊。
林飞吃痛,轻轻皱眉。但是夏悠纯秀美的眼睛里流露恳求,他只能忍着,不发作。
贺天轻轻叫了声:“林夫人。”
夏悠纯飞快“嗯”了一声,拉上林飞:“我们去那边好吗?”将林飞带离。
走路的时候,她突然踉跄了一下。林飞身后长了眼睛似的,料到贺天必然凝望这里,报复式搂了夏悠纯一下,尔后才分开。
林飞伸手从侍者的托盘上取了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夏悠纯:“请享用。”自己端一杯,和夏悠纯轻轻一碰。
夏悠纯在笑,不过,笑得有些牵强。
贺天确实在看,对面二人的表现,不禁扯痛他的心。
淮南药业的徐斌总经理从大门外进来,他臂弯里挽着的,正是他那回国不久的女儿徐晓曼。
徐晓曼作为明锐公司的新任总经理,身上穿的,自然就是旗下最顶级品牌的定制礼服——一件露背式黑色短款晚装,前片犹如肚兜一样,顶端由亮晶晶金属圈组成的长链穿起来,金属圈则充当项链挂在脖子上。这款衣服的设计理念相当前卫新潮,好在徐小姐皮肤足够白皙,身材又非常好,一张略微有些显长的脸,因为眼睛鼻子嘴巴都很漂亮的缘故,略微生硬的缺点也就被稀释了,披散着精心做过的卷发,两根插针别在鬓边,十几颗钻石犹如明星,簇拥着两颗指甲大的红宝石,华贵之中更添少女的姣美。
和贺天寒暄几句而已,徐斌父女便和贺天分开,直直地,朝着林飞那边走过去。
林飞正在和公司内部几位高层说话,看到徐斌过来,急忙越众出来和徐斌打招呼。
徐斌一边说着热情的话,一边将女儿推荐出来。
林飞自持身份,没有要和徐晓曼握手的意思,只是点点头,然后对徐斌说:“徐总好福气啊,生的女儿这么漂亮。”
徐斌憨笑着刚要自谦,徐晓曼细细的眉毛一挑,说:“林总这么年轻就做了纵横的第一副总,全权代表蒋总经理为公司大小事情做决策,林总的父亲,不是应该更高兴才对吗?”
林飞被讥讽得一噎。
徐斌也呆愣住。
好一会儿,徐斌才用力拱了女儿一下,轻斥:“怎么说话那,林总是你的长辈,他和爸爸是好朋友。”
徐晓曼冲着爸爸翻了个白眼,高抬下巴以示不满。
林飞不以为意,连同身边诸人,善意地笑起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