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无人应答,只身走出屋来,来到院中望着前堂再次喊来:“杜威——”
半晌,伙计杜威睡意朦胧晃晃悠悠掀起珠帘走了出来,疑惑道:“娘娘,这么晚了,你找我还有事啊...???”
素贞开门见山,直接吩咐道:“杜威,你快过去南北药材行那边看看许相公还在不在那里。”
“噢。”杜威应上一声,睡意渐消,转身而去。
这边素贞为许仙心急如焚,却不知许仙已被自己纠结的内心囚禁在金山寺中。
“师父,徐施主到。”许仙被带走不多时,徐乾再次随小僧来到法海禅房。
“好。你下去吧。”法海负手而立,静静出神。
“是。”小僧对徐乾伸手一让,自己缓缓退下,将房门轻掩。
禅房内,仅剩二人,徐乾恭敬问道:“大师,找我有事?”
法海身形不动,偏过头来轻声直问:“徐施主,你认为老衲处理许仙的事合理吗?”
徐乾上前一步,内心紧揪着,“我担心如果白素贞知道是我将许汉文带来金山寺的。那她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话到此处,不由一阵心悸。
“阿弥陀佛…”法海单手合十,轻念一声佛号,眼中精光一闪即逝,“老衲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把许仙强留在金山寺之中。”
“这…”平日里,徐乾虽对法海和尚崇敬有加,然此刻知道白素贞乃千年白蛇妖之后,却是更加惧怕忧心。心道纵然法海和尚乃道德高僧,却不知他有何能耐,不曾见他露出何等功夫,反之想到“千年蛇妖”,自然认为后者更加厉害了,。
不禁苦苦哀求:“大师,可否让我暂时陪汉文一起住在金山寺,等您收伏白蛇妖之后再回去呢?”
却见法海白眉一凛,断然回绝:“万万不可!!!”
“为什么?!”徐乾周身一震,略显薄怒,自己平日里没少给你金山寺添香油钱,此刻居然见死不救?!急问:“难道说大师忍心见死不救?!”
“徐施主,你错了!”法海倏然转身,走到徐乾身前,肃然回道:“老衲不但是要救你的命,还要救你全家人的命。所以要你连夜赶回镇江府。”
此话一出,气氛更加紧张起来,压的徐乾似乎喘气都有些困难,脸色低沉如水,心中更急,“我不懂大师的意思。”
法海缓缓移动两步,眼神逐渐变得深邃,淡淡解释道:“徐施主,若是白素贞发现许仙彻夜没回去,必定要找到你家跟你要人。如果你的家人应对不当,激怒了白素贞的兽性,那后果就不堪设想。所以…”
“我懂大师的意思了!”徐乾恍然大悟,脸色稍霁,又带有一丝兴奋之色,讲道:“大师是要我连夜赶回镇江府,去告诉白素贞,说你家汉文强留在金山寺,好让他亲自到金山寺找您要人!”
“阿弥陀佛~~~”法海再道一声佛号,脸上隐隐露出一丝久违的,似是等了千年的笑意。
翌日清明,日上三竿,镇江府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连绵不绝,好一番热闹景象。只是,此刻保安堂内却是另一番情景。
徐乾按法海吩咐,只身返回镇江府来,直奔保安堂药铺来见白素贞,将早已想好的说辞告知。
素贞耐心听完,更是心急如焚,强抑心底万般疑惑,蹙眉喝问:“徐大哥,我家官人和法海禅师一无仇恨,二无瓜葛,为什么他要强把我家官人强留在金山寺呢?”
“这…”徐乾毕竟心虚,支支吾吾,不知如何作答。
自第一次见到白素贞,便惊为天人,暗暗羡慕许仙,幻想无数。此刻再次见到她,更是只有二人,独处一室,自一相见,心脏便噗通噗通急跳不止,脸色湛红犹似醉酒,与她说话都不敢直视而谈,都是将头不自觉转向别处,或是低下头去。
见状,素贞愈发怀疑这徐乾,上前两步,挨他更近,巧言温声讲道:“徐大哥,该不会是你串通了法海禅师,把我家官人强留在金山寺,想藉以胁迫我答应你跟小青的亲事吧?”
自初见徐乾,素贞心生感应,怕终有一日要有不好的事情应在他的身上。此刻见他眼神不清,目光不正,便知话中有鬼。
“不是,不是,不是…”素贞刚刚把话讲完,徐乾倏地起身,远离素贞三丈远,心脏急跳越发厉害,瞅都不敢瞅向素贞,生怕一不小心把眼前这“千年蛇妖”激怒,急忙解释道:“你千万别误会,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绝不敢做这种事情的。那是因为…”
话到嘴边,又变得吞吐起来。
“因为什么呢?!”素贞急喝一声。
稍怔,徐乾深吸一口气,似是鼓足了勇气,转身正面白素贞,却仍是不敢与她直视,急促说来:“因为法海禅师说,你和小青姑娘是千年妖怪!”说完,赶忙又侧过身去,身子已不自觉颤抖起来。
“——!!!”素贞暗自一声轻呼,急退两步,转过身去,心底震惊,思绪万千。
见素贞背过身,不知她此刻想法,心里更加没底,忙又补充道:“你你…你不要误会我,那是法海说的,你不要怪我,不要怪我…”后背已经开始冒起冷汗,三魂七魄已经飞走一半。若非为了保护家人,便是借给他一万个胆子,也万万不敢来见素贞的。
见他如此惧怕自己的模样,素贞嫣然轻笑一声,进前两步,环顾自身一番,柔声笑道:“徐大哥,你说我像妖怪吗?”
闻言,徐乾心中一荡,自己何曾见过这般美丽的妖怪,这简直就是天女下凡。心中是左右摇摆,却又只得信其有,不敢信其无。忐忐忑忑答道:“这这这…当然不像了…可是法海他…”
见他模样,素贞心系许仙安危,顾全大局不得已软声细语笑道:“徐大哥,我家官人他在镇江府人生地不熟,他凡事都需要你去帮忙他,只要你相信我不是妖怪,那我就心安了。”
素贞已有两千年道行之久,言行举止莫不透着迷人的风姿卓韵。徐乾虽是侧身,然仅是眼角余光,都却是已经看的痴了。
却又忽听素贞寒声而道:“至于法海…我会上金山寺向他讨回公道的!”
听闻此言,徐乾心中大定,自己此行目的便是为此!心中暗喜,忙道:“是是是…汉文的事,我一定会尽量帮忙的。我先告辞了——”话音未落,人已向外匆匆跑去,眨眼间跑得没了影,根本不给素贞再问之机。
此事颇有蹊跷,素贞虽受身孕影响,预卜之术大减,然直觉告诉她,此事绝非如此简单。细思之后,决定先到峨眉山清风洞中探望小青情况,再作打算。即便真的有事发生,有小青在的话,也可助自己一臂之力。
万里层云之上,罡风凛冽,素贞御空而行,如浴春风,转瞬千里。待见云下那熟悉的崇山峻岭,俯身直冲而下,白光一闪,已然站到了清风洞口。
“什么人?!”洞中白福打坐看护小青,忽升警兆,起身窜向洞口。
“是我——白福。”素贞朗声一喊,快步走进洞来。
“娘娘,原来是你。”见到素贞,白福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脸上露出笑容。
二人来至水晶棺前,素贞俯身去望,但见棺内雾气昭昭,白蒙蒙一片,隐隐约约看到一条青色巨蟒躺在其中,一动不动。
须臾,见无异状,素贞心中渐安,转头来问:“白福,小青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小青姑娘根基深厚,复原的情况比预期的还要好。七七四十九天返回原形应该不成问题!”这段时日,白福尽职尽责日夜守护,对小青状况了若指掌,自己又经白素贞重造性命,深知自身修为的重要,所以这些天,亦能静下心来潜心修炼,修为已然大涨,更胜从前。
“嗯…”素贞喜上眉梢,之前习惯了有小青在身边的日子,这段时间突然身边没了人支使,方觉处处不得自在,仿佛失了双臂一般。少时,素贞便下定决心,抬头凝望前方,似是看穿了空间,“我要小青尽快恢复人形,好助我一臂之力!”
白福自是听出了素贞话外之意,忙问:“娘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自从被娘娘救回性命,便一心想着能有机会报答她救命之恩,只是自己本领低微,一直找不到报恩之道,心里便想着,自己这条命就交给她了。纵是让自己去死,也不会轻皱一下眉头了。
素贞缓缓起身,眉宇间布满几许愁绪,轻叹一声,“官人被法海强留在金山寺,我要小青陪我上金山寺去要人。”
“吼~~~——轰~~~——砰~~~——”棺内顿时传来一声狂吼,带着慑人之威,令人闻之胆寒。旋即便是棺内青蟒不停撞击水晶棺发出的轰隆之声,若非有素贞法力护持,只怕这水晶棺已瞬间支离破碎。
那熟悉的甜美声音此刻却是饱含怒气自棺内传来:“姐姐,我现在就陪你去——!!!”不由令人记起那俏皮可爱又嫉恶如仇的绿衣丫头,管你是天皇老子还是一方恶霸,见到不平之事,火气便直冲云霄,总是要强行出头,定要叫为恶之人自食恶果,方才痛快罢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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