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陈夫人亦是点头附和,一并劝着许仙。
闻言,许仙只觉心中苦闷,心底仍难相信娘子指使小青到梁王府盗宝,一时竟无言以对,“陈大人,我...”
陈伦不由再次开解道:“你尽管安心的在此养伤,有关小青到梁王府盗宝之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纵然相信陈伦不会攀附权贵,胡乱将此案定罪,仍是忍不住开口道:“陈大人,你相不相信我家娘子会让小青到梁王府去盗取宝物?”
陈伦不由一声轻叹,侧过身去,负手而立,若有所思。徐徐讲道:“在过堂之前,我实在无法肯定的回答你这个问题。”
许仙脸色闪过一丝失落,缓缓低下头去,心中对娘子与小青的思念更甚。
陈夫人见许仙黯然神伤模样,忍不住劝道:“许仙,你放心,不管小青姑娘她有没有到梁王府去盗宝,我保证你跟白素贞绝对不会有任何事情!”
此话令许仙心头顿时一暖,然而却是令一旁陈伦猛然一惊,简直是妇人之仁!匆忙转身急道:“夫人!你...”
许仙心中感动,不禁点头谢道:“陈夫人,谢谢。谢谢你相信我家娘子和小青的清白。”声音中却是略带着一丝忧伤与无限的牵挂。
这时,郑泰生收拾完毕,对着陈伦夫妇二人拱手告别:“陈大人,陈夫人,草民先行告退。”
“郑大夫,你先别急着走。”陈夫人却是起身将郑泰生叫住,再次关切询问:“许仙的伤到底要不要紧呢?”
郑泰生一副淡然神色,恭敬解释道:“夫人,许仙的伤势虽然很重,可是没有生命的危险。”
听他如此一说,陈伦倒是放下心来。而陈夫人却始终存有一丝忧虑,不禁转身亲自向许仙问道:“许仙,你自己也是个大夫,我要你亲口告诉我,你的伤到底要不要紧?”
“陈夫人,我没事...没事...”此时许仙心中,脑海中,全都是娘子的音容笑貌,也只有想着她,念着她,回忆着二人的点滴过往,才能缓解伤口处的钻心剧痛。
“没事我就放心了...”听到许仙亲口说来,陈夫人总算放下心来,这才转过身来对郑泰生道:“你可以走了。”
“是,草民告退。”郑泰生拱手退下。
“许仙,现在感觉怎么样?”陈夫人再次关切问到。
尚未等许仙开口,陈伦却是赶忙将她拉到一旁,细声劝道:“夫人,许仙他伤得不轻,应该让他多休息。”尔后吩咐丫环道:“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许大夫。”
“是。”丫环答应一声。
“我们先出去吧。”陈伦将夫人拉着向外走去。
许仙失魂落魄地坐在床榻之上,低着头,心中一片凄苦。
短短数日之内,保安堂便惨遭大难,深陷盗宝风波,自己受尽百般折磨,保安堂、娘子与小青状况一切未知...
此时,自己更被限制自由,出不上一分力,帮不上一分忙,为何自己这般无能?!为何诸事都要让娘子操心?!面对种种难题,自己为何总是无能为力?!身为堂堂七尺男儿,自己为何不能为娘子遮风挡雨?!
为什么...
娘子...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真的好想你...
... ...
陈伦一直将夫人拉到客厅,才将她放开,满脸肃然之色,“夫人,这盗宝一案,是梁王府交办的,绝对不可以有任何的差错,你怎么可以轻言的保证许仙和白素贞他们没事呢?!”
“梁王府交办的又怎么样?”陈夫人倏然转过身来,倔强的望着丈夫,原本柔弱慈善的娇颜之上却是带上了几分英气。凛然讲道:“你要是敢屈就于梁王府的权势,而判他们两个人的罪,我就...!!!”
后话虽未道出,然那副决不妥协的神色却是表明了自己内心的坚决。
陈伦自然清楚自己夫人的品性,便耐心劝道:“夫人,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说嘛...”
尚未等丈夫解释,陈夫人登时转过身来,将他话语打断,“除非你答应不判许仙跟白素贞的罪,否则什么话都不用说了!”说完,自顾坐到一旁,偏过头去。
陈伦暗自一声叹息,心中却是有着一丝感动。得妻如此,却是自己三生之福。
妻子素来知书达礼,明辨是非,然此时事关许仙夫妇,于她有救命再生之恩,力保他夫妇是在情理之中。另一方面,亦担心自己为保前途,迫于梁王府权势,失了为官初衷,步入歧途,这却是她最不愿见到的。
念及此处,不禁走到她身前,柔声讲道:“夫人,你也知道我不是一个不知恩图报的人,只是...”
“只是...只是怎么样?”陈夫人虽有报恩之心,却对案情一概不知,仅凭自己心意希望自己的丈夫能够帮助许仙夫妇脱离苦难,那便是最好的。此时见丈夫面露难色,只以为他真的是迫于梁王府威势而欲治许仙以重罪,却是错怪了丈夫。
陈伦在厅中缓缓迈开脚步,轻捋胡须,徐徐道出心中忧虑:“从种种迹象显示,小青到梁王府盗宝是事实,所以...”
闻言,陈夫人却道:“小青到梁王府盗宝那是她个人的事情,与许仙和白素贞有何相干?”这番说辞自是有些自欺欺人,不过此时为了替许仙夫妇开脱罪名,纵使心中将信将疑,此刻也只得假装糊涂了。
“许仙和白素贞也有可能是共同正犯啊?”陈伦这般说辞自然合情合理,此时这般说法只希望妻子不要因为许仙夫妇于自己有救命之恩便不顾律法,歪曲事实。更不愿因此事令她心中难过。
陈夫人此时一心想着为许仙夫妇开罪,心中暗急,亦有着一丝矛盾。既希望丈夫是个铁面无私公正廉明的青天老爷,又希望在此事上能够顶住梁王府的威势,放过许仙夫妇,也算是报答一些他夫妇二人的救命之恩了。
不由站起身来,挽着衣袖,摒住了呼吸,望着丈夫,脸上仍是一副坚决神色,“就算他们是共同的正犯,我也要你网开一面...”
“哎...”陈伦眉宇间布满愁色,一声轻叹,“夫人,我也很想替许仙开罪,但是我如果徇私枉判,万一梁王爷怪罪下来,我顶上的乌纱帽丢了不打紧,可能我的生命都保不住啊...”
“这...”一直望着丈夫听他讲完这番话,陈夫人忽的将心揪起,心中愈加矛盾起来。缓缓挪着步子,轻轻咽下一口唾沫,前思后想,呢喃自语:“不可能...许仙他为人忠厚善良,白素贞知书达礼,他们两个人在苏州城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怎么可能做那种鸡鸣狗盗的事情呢?”
陈伦依言劝道:“夫人,我知道你一心一意要报答许仙夫妇对你的救命之恩,但是论断案情是要讲求证据的。不能单凭个人的好恶行事啊。”
“这...”一番交谈,陈夫人渐渐无言,双手紧紧握在一处,绞尽脑汁,只希望能够思量出一条好的计策帮助许仙。
厢房中,丫环服侍着许仙重新躺下,为他盖好薄被,见他睡熟这才走出屋去。
许仙缓缓睁开双眸,望着侍女走出房间,陡然坐起身来。伤口处顿时传来一阵剧痛,赶忙抬头将嘴捂住,以免叫出声来,被人察觉。
强忍着伤口处的剧痛,翻身下床,费力的提上鞋子,摘下挂在床边的青衣,悄然向外走去。此时也唯有心中对娘子的牵挂方能支撑他如此不顾重伤的逃离此处了。
强撑着沉重的身躯走在繁华的街道之上,无暇周遭繁华景象,一步步朝着保安堂的方向酿跄走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滴滑落,每一步便像是翻越了千山万岭后的沉重。
“许大夫,许大夫,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越来越多的路人认出了他,一旁的小商贩不顾摊前的生意,赶忙跑上前来将他扶住。
望着身旁越来越多关心自己的乡亲,冰凉的心渐渐感到一丝温暖,“是有一点不舒服,没关系,我还能撑得下去...谢...谢...”。
随着话音落下,在众人的注目中,那晃动酿跄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
“哎,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众人渐渐散去,不是传来几声轻叹。
许仙终于回到自己的保安堂,然而眼前的景象却是令他目瞪口呆,面上瞬间涌上一抹潮红,拼尽了力气喊道:“!!!你为什么要拆我的招牌?!!!你下来!!!”冲上前去拉扯那正在摘“保安堂”招牌的伙计。
站在高凳上双手托着招牌的伙计,身子摇摇晃晃,瞥见下面许仙,赶忙开口喊道:“啊,许大夫,你不要拉我!!!”
“下来——”许仙发了疯似的不断拉扯着他。
“许大夫——”
“下来——”
“啊!——”两人同时一声惊呼,一并摔倒在地。
伤口处的疼痛,心中的委屈,对娘子的牵挂,千般苦楚,万般思念,如山洪暴发般一并涌上心头。
心中不断地哭泣着,呐喊着,“娘——子——你在哪儿啊......”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