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怎么办?咱们为了扩大生产,挣得银子可都投进去了,富贵钱庄这一下可要了咱们的命了。”
佟湘云手里捧着账本,看着上面的结余,慌得六神无主,脸都变得红透了。
曾经有过经商经历的他,知道此时韩式育婴堂面临何种困境。很直白的说,如果这些加多宝卖不出去,除了喝不完的加多宝,韩阳将一无所有。
众人也看着一排排水桶里的加多宝发愁,不知所粗。
愤怒的李铁嘴踹了两桶加多宝,不甘的说道:“老神仙到底跑哪儿去了?孩子们出事儿的时候他不在,如今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又不在,他若是在这儿,随口吹嘘两句,说这是他加持过的神水,又有哪个老百姓不抢着要!”
小家伙们瞪着李铁嘴,不满说道:“不许说老神仙坏话,一定是天庭有事儿,他回天上拯救世界去了。”
众人看向主母,却见秦瑶掀了一页书,从始至终连头都没有抬起来,手里捧着本书,安闲的坐在一边,这种小事儿,她相信韩阳自己能够处理。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舞台,她坚信大明就是韩阳最好的舞台。
她要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他。
张定边听说了这件事情,也走出门来,颇为好奇的看着韩阳,他非常想知道,韩阳这个年轻人,除了武力高强之外,解决这种事情会有什么手段。
陈贤远远的跟张定边说着悄悄话,却被张定边轻轻摇头拒绝了。
韩阳沉思了片刻之后,忽然下定了决心,“湘云,铁嘴,你们准备准备,明日咱们进城。”
“啊!咱们的加多宝在村子里都卖不出去了,进了城就能卖出去吗?”佟湘云以前在沧州府开酒楼,知道在城里做买卖不容易。
营业税,仓储税,钞关,以及牙人的佣金,这只是明面上要花的钱。
各种暗地里要打通的关节更数不胜数。
就简单来说,没有关系,你想在坊市弄个摊位,都难于登天。
更何况还有个富贵钱庄捣乱,这日子恐怕更不好过。
“不打紧,咱们做的是正规生意,富贵农庄颇有影响力不假,但是到了城里,那是皇权的地盘,一切都有法度。”
韩阳漫不经心的说着,同时拿出一把钥匙。
韩阳并没有想到做生意的其他麻烦,佟湘云想说,却又怕折了东家的面子,只能暗暗的记在心里,希望当初自己做生意时候,认识的关系还在,能够关键时刻东家一把。
“铁嘴,你去地库,把里面的冰块用锤子砸碎,放在箱子里装好。”
“是,东家。”
“沐讲大师,我不在的时候,烦请您照顾好家里。”
“你放心。有我在,除非是军队,不然谁都不能伤庄子分毫。”
张定边虽然不知道韩阳准备如何做,但是从他的从容中得到了信心。
“湘云,你对沧州城比我熟悉,你也跟着。”
“是,东家。”佟湘云放下账本,回房收拾了一番,准备出行。
众人都离去,剩下韩阳与秦瑶。
“娘子,我得进一趟城了。”韩阳笑了笑。
秦瑶放下手里的书本,揉了揉韩阳的粗糙的手,一脸的温柔,“你尽管去闯,你若败了,我便是你东山再起的资本。”
韩阳笑了笑,“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让女人养家糊口,等我胜利归来的消息。”
“我等你。”秦瑶盈盈一笑,恍若倾城。
一行人收拾利落,驾着车直奔沧州府城。随行的有佟湘云,李铁嘴,常远桥等几兄弟。
车上装了整整一千罐加多宝凉茶,都用密封的箱子装好。
刚出了庄子没多远,就见一群富贵庄园的小厮在官路旁柳荫下,饮酒耍拳。
见到韩阳赶着牛车出了庄子,众人仿佛早就等候一般,洋洋得意的说了风凉话。
“哎呦,这不是韩庄主当面吗!”
“凉茶卖不出去,某庄主忍不住了喽!”
“跟咱们富贵农庄作对,早晚得鸡飞蛋打……”
在对韩阳的嘲弄话中,众人的自豪感猛然大增,仿佛他们就算是家丁,也比韩阳这个庄主的身份高千百倍不止。
韩阳只顾低头只顾赶车,李铁嘴有些不忿,气冲冲的撸起袖子,说道:“东家,你别拦着我,我要去教训他们!”
看着这个装腔作势的家伙,韩阳会心一笑,点点头说道:“去吧!没人拦着你!”
佟湘云也在旁边打气,“铁嘴,去啊,我们都等着你给庄主出气呢!”
李铁嘴见到韩阳虽然嘴上支持,但是却不为所动,脸上怯怯,有些为难的说道:“不是东家,您让我自己去啊!”
韩阳看着这个家伙憨憨的样子,笑着说道:“你一个人打他们几个渣渣,应该不成问题吧?”
湘云也在一旁哂笑道:“铁嘴,你不是怕了吧。”
铁嘴一听,猛地直起身子,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怕?我李铁嘴会怕?我之所以不出手,那是等着庄主亲自动手教训他们,咱们庄子虽然不大,但是也不能乱了规矩不是。”
韩阳微微一笑,不去用言语刺激他,反而自信昂扬道:“好,借铁嘴吉言,咱们就好好的教训他们。”
说完,一扬鞭子,加快车速,一路无话,到了沧州府。
佟湘云诧异的看了韩阳一眼,她清楚自己家庄主虽然话不多,但是一旦决心做某件事,但是一定能做成。
沧州府虽然刚刚经历了北元骑兵偷袭的骚乱,被折腾的不成样子。
但是这毕竟是洪武朝,大明国力如日中天的时候。
在洪武爷的高压统治下,官员每日都活的战战兢兢,清廉自不必说,从济宁府新调任来的知府方克勤更是将艰苦奋斗发扬到极致。
每日里坐堂,官袍都是打了一百零八个补丁的。
大人都那么朴素,其他的官员自然不敢造次,与民争利。
当官的日子过得辛苦,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也就舒坦了许多。没人剥削,大家手底下都有闲钱,城市自然变得热闹非凡。
再加上洪武爷正在组织新一轮的北征,在开中法的影响下,南方的商人为了盐引,用大船将一船船粮草从大运河运送到北方。
沧州府作为重要的水陆码头,商人落脚之后,赚了银子,自然要消费,昔日的流放之地自然越发的繁华。
韩阳这一次进入沧州府的时候,发现沧州府真的是一日一个变化。
偶尔有些不和谐的场面出现在眼前,邋遢的明人找个地儿,脱裤子就开闸放水,找个拐角,就敢拉屎。
新建的沿街商铺也难逃厄运,一不留心便被愤怒的小鸟儿浇灌了一道细细的沟壑。
清扫街道的夫役,拿着扫把就打。
这些腌臜的场面,佟湘云似乎早就见惯不惯了,她指指点点与韩阳说着沧州城这些日子的变化。
哪里多了成衣店,哪里多了家粮米铺,哪里多了几家作坊。
如数家珍,将沧州府的变化娓娓道来。
城市虽然难免脏乱,但是却蕴含着勃勃生机。城池虽然比不过后世的车水马龙,但是在方克勤的治理下,却焕发了生机。
穿着麻布衣的商人,领着浩浩荡荡的车队,将一车车粮草直接运向粮仓。
更有无数的货物被运送到坊市,准备进行交易。
街道两旁,酒店,客栈,青楼数不胜数,莺莺燕语,热闹非凡。
李铁嘴瞪大了眼睛,看什么都感觉新奇,“额滴娘啊,这是沧州府吗?我怎么感觉俺到了金陵城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