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君行微微低着头,小口小口的抿着茶,不是没有察觉青阳川的凝视,而是懒的理会,他今天能来是迫于无奈,那个让他奉献了一生的男人说的话,他又怎会违逆。
“傅……大人。”青阳川终究是沉不住气了。
“嗯。”傅君行轻轻嗯了一声,再无反应。
青阳川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自己屈尊降贵喊你一声傅大人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要知道你傅君行在蜀国官阶上可是没有丝毫名分的,哪怕你是皇帝的心腹。这么年轻就做了孤臣,你就从不未日后考虑?
“我有一事不明,”青阳川甩了甩头,尽量让自己心态放平和,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小王爷不必如此,能讲的我自然会讲,不能讲的那就是一个字也不能讲。我这人生来就这副德行,要不然也不会领了这么个差事,所以,小王爷你有话可以明说,不用考虑我的感受,不论小王爷你对我是礼贤下士亦或是拳脚相加,我的态度丝毫不会改变。”傅君行说完放下了茶杯,第一次正眼看着青阳川道。
可能傅君行自己都不知道,他越是宠辱不惊,越是坦诚相待,在青阳川看来越是蛮横无礼。
对于青阳川来说将自己平等对待,这已经是极大的不尊。可他又怎会知道,许傲与傅君行谈话时,大多如此。
“哼,傅大人不做御史到是可惜了大人这张利嘴,先前我与大人约在紫东楼,大人偏要来此,想必也是别有一番用意,这屋子四周密不透风,环境阴暗,最是容易让人心绪低落。大人言谈表面上平淡无奇,实则桀骜不驯,故意激我,大人此举意欲何为?”青阳川一口气说完,心中恶气顿时消了不少。
傅君行整理衣襟的手指停顿了一下,复尔微微侧头,似笑非笑地看了青阳川一眼。
“傅大人,我不明白为何你要冒充我的名义让龙开疆去陷害祁岱?即使这是陛下的意思,总得让我知晓缘由。”青阳川面无表情地看着傅君行道。
“你既然知道这是陛下的意思,为什么不亲自去问陛下?”傅君行淡淡道。
“我早已上奏陛下,陛下没有明确的批示,只是给了我你的联络方式。”青阳川说完眉头又紧紧拧成一团。
“陛下既然不愿亲口说,那便是有些事暂时还不想你知道,如果说你不找我,陛下可能会让我亲自去跟你说,如今你问了我,那便是不能说的,要说也只能陛下来说。”傅君行轻轻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似是要融入这四周的黑暗之中。
“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么?黎国对不对?你就是想试探黎国会有什么反应?为了这个答案,你们就可以不惜我青阳家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么?你觉得我青阳家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都只是一个笑话?不及你的一个答案重要?”青阳川说到这里已经是怒火万丈,握着椅把的手指嘎嘎作响。
“不错,说对了一半,还有吗?”傅君行闭着眼问道。
“傅君行,你不要以为圣眷在身,我就拿你没办法了。”青阳川一字一句地说道。
“小王爷此言差矣,我所依仗的从来都不是圣眷,而是圣意,我所做的事都是秉持圣意。”傅君行突然坐直了身体,睁开了双眼,眼中透漏一丝隐晦的狂热。
此刻青阳川脑子只有两个字在回荡:“疯子。”
“我蜀国与黎国同时立国,黎国靠兵锋,我蜀国靠合纵连横。放眼整个蜀国,说白了就是大大小小的势力纠合在一起,陛下只是他们的代言人。这么些年来,许多人许多事陛下根本身不由己,一个不慎便是满盘皆输。而我的目的就是帮陛下真正的一统蜀国,然后君临天下。当然在这条看不到方向的路上,会有人死,会有势力消亡那是肯定的,总之,你记住,一切为了蜀国。”傅君行说完,站起身向门外走去。
推开门的一刹那,青阳川看到漫天的金光洒了进来,强劲有力。沐浴在阳光下的傅君行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身子立的笔直。他追求的就是这灿烂阳光,只是在这之前他必须要隐忍,呆在阴暗处,正如他身后的阴影。
青阳川面色有些难看,本是他来兴师问罪,结果不但没有得到答案,反被教训一顿。
“哼,为了蜀国,我青阳家就不是为了蜀国?”青阳川心中仍是愤愤不平。
也怪不得青阳川,此次陌刀之事一出,往日与黎国的商道怕是再难继续了,即使有也是小打小跳,上不得台面,更别说要恢复到从前。从前是什么样?相当于整个蜀国一年税负的一层,那是什么概念?
为此他还要承受青阳王无边的怒火,毕竟这财路一断,多少蜀国的达官贵人要从此少了一大笔收入,而这笔账自然要算在青阳王头上,在朝中原本左右逢源的青阳王,往后的日子怕是也不好过了。突然,青阳川又想到一种可能,面色不由沉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谁能从我青阳家口中夺食。”青阳川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陌刀一事,有人失意,自然有人得意。比如正在中云镇休息的黎覆,黎覆就住在张大财家里。
本来张大财是要全家搬出去,给太子腾屋子的,可黎覆只是淡淡地挥了挥手,随意挑选了一个客房住了下来,他可不想又有什么欺压百姓的风声传到老头子那去。
“不必从前了,要珍惜羽毛了……还真是,烦人。”黎覆坐在藤椅上,阳光懒洋洋地撒在脸上。
站在藤椅旁边的邢太已经站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听见黎覆的小声嘀咕,顺着话说道:“太子所言极是,谨慎一点好。”
“嗯?谨慎?”黎覆两道剑眉挑了起来。
邢太立马跪下,低头不语。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