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三定身着明黄色龙袍,头带皇冕。武人出身的他,面容不怒自威,一双虎目熠熠生辉。殿下则是统治黎国的整个贵族阶层,高门大阀,文臣武将,皇亲国戚。黎国废除了乾朝旧制,建立以门下、内史、尚书三省以及尚书省六部为核心的朝政机构,但三省职权并不平衡,尚书省才是运转的核心,门下吏、礼、兵、刑、户、工六部其长官六部尚书,与左右仆射共称为八座,负责整个朝廷日常行政事务,是为黎国最高政务机构。又设置御史台作为朝廷监察机构,以御史大夫为长官,下设治书御史史、待御史、殿内侍御史和监察御史二人至十二人。设置诸寺作为朝廷事务机构,以具体执行诏令决策。它们包括太常、光禄、卫尉、宗正、太仆、大理、鸿胪、司农、太府、国子,将作共十一寺,每寺设置卿和少卿各一人作为正副长官,以下分设丞、主簿、录事等官职。国子寺长官则为祭酒,将作寺长官为大匠。由于三定是武人出身,深知兵权的重要性。朝廷武官分为左右翊卫、左右骑尉、左右武卫、左右屯卫、左右御卫、左右侯卫十二卫,每卫设置大将军一人,将军二人,作为全国府兵的统帅,将军之下设置郎将、长史、参军等官职。十二卫之外,另设置左右备身府和左右监门府,每府置郎将一人,统领宫廷卫士和守卫宫城、京城诸门。且将不知兵,兵不识将。战时皆由皇帝指派。
“说说吧,此次军饷被劫诸位有何见解?”黎三定缓缓开口道。
殿下众人站位极其讲究,即各自为阵,又恰到好处。隐隐能显现出各自小阵营的范围,又不至于让皇帝看的太清。其实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罢了,皇帝最喜的便是这种局面,有争斗才有平衡,若是臣子全都沆瀣一气,还要他这个皇帝做什么,有时候混乱也是一种平衡。不论是贬谪或是擢升,都是帝王心术。
“臣以为,边关多流寇,皆是一群心存侥幸之徒。多年来,黎、蜀交界之地从未太平,贼人欺我大黎无人,当调兵剿之。”说话之人乃是不久前刚刚升任的左右武卫大将军,名为朱尚武。
“恩,苏文你讲讲。”皇帝不轻不重的恩了一句。
“陛下,老臣以为如今我大黎江山看似牢固,实则不然,江南匪寇纵马山林,不过是瓮中之鳖,北方之患更甚,我大黎几乎一半的军力屯与北境,实在是不堪其扰。”苏文乃是御史大夫近些年甚的帝心,权柄逐渐增大。
“恩,知道了,你的意思是先剿北,覆儿你呢?”皇帝仍是淡淡的回了句。
不过殿下众人却是听清楚了皇帝的意思,先剿北不行,那自然是平南了,可惜皇帝把这个机会留给了太子。
太子黎覆,生的英气不凡,仪表堂堂。文治武功皆是当世一流,颇的黎三定真传,只是性子有些淡然,仿佛天下所有事对他而言都是小事,只是看他开心与否。
“父皇,儿臣以为南边之事皆因南蜀而起,平定南蜀则天下归心。”说到平定南蜀,太子脸上焕发出一种兴奋的神色。
“许傲,看来我们相见的日子不远了。”黎覆暗道。
“鲁莽,军国大事怎可一言而定。”皇帝表面斥责,可谁都听的出来皇帝语气里充满了欣慰与自豪。鲁莽有时也可看做自信,军国大事不可一言而定,但是可以将大方向定下来,细节众人再商讨便是了。
“陛下,微臣有事起奏。三月前户部侍郎李令发现用于皇宫修缮的黄金犹有剩余,眼看便道冬至了,便准备用于北方将士冬衣,粮草等。不想却发现黄金竟音讯全无。”在听完皇家父子二人的双簧之后,孙长善开口道。六部尚书之首孙长善,实在黎国政坛第一人,人如其名,长袖善舞。是黎国能与太子党较劲的唯一人选,当然较劲是否皇帝默许便不得而知了。
黎三定瞟了一眼黎覆开口问道:“哦?是谁主管此事?”
“门下坊舍人薛凡。”孙长善答道。
“此事不应是工部管么?”黎三定故意不知。
“此事本应是工部管,但是陛下忘了,薛凡是陛下钦点,陛下说薛凡此人浸淫工艺之道多年,暂且试他一试。”孙长善又道。
“哦,我想起来了,门下坊是有这么个人,太子你说对不对?”皇帝又道。
“是的父皇,修缮福寿宫所余之黄金儿臣用于南边水患了,事急从权,还未来得及向父皇禀告,父皇恕罪。”黎覆微微低头道。
“哼,你好大的胆子,水患整治的如何?”皇帝问道。
“自然是民生安稳,万民归心。”黎覆回道。
“好一个民生安稳,万民归心,你是准备替朕做皇帝么?”黎三定面显怒意。孙长善自从开始说过几句之后,便再没了下文,因为他知道皇帝从来不需要别人告诉他怎么做,只是需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配合便够了。
“儿臣不敢,请父皇责罚。”黎覆跪倒在地。
“哼,谅你也没那个胆子,别以为治好了就算了,功过不相抵,罚你三月禁足京城,明白了吗?”皇帝似是怒气渐渐消退。
“儿臣,谢父皇隆恩。”黎覆回道。
所谓禁足三月,在普通官员听来,不过是面壁思过之类做做样子给臣子们看的,皇帝哪舍得罚自己的儿子。类似于孙长善这一类朝堂大佬们却是有不同的感触:三月后,就要变天了。
黎国的朝廷大抵就是这样,今日你参我,明日我参你,大家相互监督,做对了事该赏,做错了事该罚,当然,赏罚只在皇帝一念间,做皇帝从来都是乾坤独断,什么时候需要借助外力了,他这个皇帝也就做到头了。
当今圣上,算的上勤政爱民,一不豪奢,二不骄淫,三不偏听。后宫皇后与嫔妃共三十人,子嗣则只有黎覆一人。黎三定坐御书房内,黎覆立与案牍之前。
“覆儿,三月之后可有把握?”黎三定开口问道。
“儿臣在等刑太回信,离儿臣给他定的日子不远了。”黎覆答道。
“哼,国之膏腴岂可落入门阀之手,今日在朝堂上你也看见了,慕容驭风那个老头子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担心朕的旨意,你以为他没听出来,他那是底气充足,无惧我们父子两罢了。”
慕容驭风乃是当年跟随黎三定一起打天下之人,早在乾朝时,慕容家族便是豪门大阀,群雄逐鹿之时,失了先机,才不得不选择黎三定,也正是因为有了慕容家的加入,黎三定才得以有充足的兵员与粮食支撑他打下这半壁江山,可以说是各取所需。却也是因为慕容家的反对,才导致如今两国并存的局面,当时要是慕容家能少替自己想一点,多为大黎出一点力,那些个江南豪绅又算什么,不过是钱多罢了,论战力怎能与我黎国战士相提并论。所以黎三定十分忌惮却一时之间又拿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来整治他们,其实不光政事上,门阀家族在整个黎国王朝的势力都很庞大,大到朝堂,小到江湖走贩,仿佛一张细密的大网笼罩在黎国之上,不断吸取着黎国的气血。
慕容驭风自己也知道,树大招风,如今的慕容家比起以往有过之而无不及,他这个家主之位也是当初因为他与黎三定的关系而上位的。为了维护家族利益,他这些年政敌不知斗倒了多少,就连皇亲国戚也未敢略其锋芒,可谓是树敌无数,同样的门徒亦是众多。高门大族传承比王朝久远,可每一个王朝伊始又不得不借助门阀之力,二者可谓互为忌惮又互为倚仗。
“父皇不必多虑,南平之时便是慕容家族倾覆之时。”黎覆语气平平淡淡,却已然带上了几分帝王傲气。
“覆儿你有此信心,自然是好的,其实朕也有法子让他慕容家在这世界上消失,只是难免落人话柄,待朕百年之后于你来说不是好事,毕竟是有功之臣,你要记住切不可寒了这朝堂之上的人心。我大黎朝堂便是这一半的天下,折服了他们,你才能安稳的坐上朕这把椅子。”黎三定话语间渐渐带上了一股落寞,英雄迟暮。
“儿臣记住了,刚刚下朝之时家令寺丞报与儿臣东宫还有些未竟的事宜,儿臣就先行告退了,改日再来向父皇请安。”黎覆突然说道。
黎三定略感意外,随即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怕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真是痴儿,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难道还怕你篡位不成?”黎三定暗暗腹谤。
表面上却是恢复了帝王本色道:“退下吧。”其实就连黎三定自己也不清楚,他的老虎屁到底是否摸的。反正黎覆是不怎么爱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