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诸将在前线血战,你个大术师倒在后方悠闲度日”薛坚大使幸灾乐祸。
远东激战正酣,塔河城门也是戌时封城,等塔河守军用吊篮吊上来人,正是征漠河唐军行营大总管独孤贞的两位亲卫,独孤仪和独孤伍。
金紫光禄大夫、守文昌右相、同凤阁鸾台三品、右卫上将军、河北道观察使、辽东州行军总管、安东大都护、上柱国、辽国公独孤贞大都护有九个贴身护卫,除左手剑玄邱斌外其他八个均是独孤家奴,跟随独孤贞多年,历经风雨,被独孤魔狼称为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八大金刚。
分别是独孤佳、独孤仪、独孤冰、独孤鼎、独孤伍、独孤戟、独孤耕、独孤信。如今来传令的正是老二独孤仪和老五独孤伍。
两人均知魔狼天星成为辽国公府少主已是板上钉钉,也不客套,掏出书信递过后就拿起酒壶就是牛饮,端起盘盏就是大嚼。独孤魔狼也笑眯眯的帮忙布菜斟酒,然后打开书信,就两个字速来,下面是大总管的印信花押。
稍顷,两人肚中稍饱,抹抹嘴,“某等尚须到都督府给裴都督送令”
独孤天星丢下薛坚,陪着下楼到远东都督府叫醒裴玄圭都督,行营令的内容无非就是让独孤天星卸掉长史值司,命庙街折冲府长史耶律昭署理远东都督府长史,庙街折冲府即刻赶往漠河前线。
又叫醒相关人等安排出征事宜,九日卯时,打开塔河城门,独孤天星一行鱼贯而出。
“哎,这关键时刻还得看本郎君的了”独孤魔狼四十五度角望天,对着送行的人众嘚瑟。
“是极,还望前独孤长史马到功成”参军事王江南小娘子揶揄道。
“这一别不知何时何地才能相遇,王小娘子保重,最近不要再胡吃海喝了,保持苗条身材,回到京都找个好郎君,不要惦记本都尉了”独孤都尉继续胡言乱语。
“某等还是会惦记独孤都尉整治的美食的,至于独孤都尉本人,突厥汗国棒子会惦记的”王小娘子也不示弱。
“哈哈,仰天长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诸位保重”独孤天星大笑策马出征。
“这个魔狼怎么神神道道的?”
“他一向如此”郑秀儿嗔道。
“大总管急招,定是漠河紧急,独孤都尉此次恐怕也觉得征途忐忑”郑穗儿悠悠叹道。
“岂止是忐忑,如今秋风已起,燕唐大军尚未军临城下,拖延下去,此次远征漠河怕是无功而返”新任远东都督府长史耶律昭苦笑。
裴玄圭都督和薛坚大使相顾无言,默默各自回城。
庙街折冲府如今已是七零八落,三大正兵团,金狼团金一峰回防海兰泡,黑狼骑兵团跟随前军方四海都督,战狼团本被卢龙大使薛坚瓜分,前次押运粮草到漠河前线被行营大帐留下,长史耶律昭履新远东都督府,斥候影子营和金疮营早被行营征调,雇佣兵团和十三部藩兵均已解散,归辖庙街折冲府都尉独孤天星的只剩一个越骑营一个陌刀营还有术士小队跳荡小队,一个不管大队大部分也被留在塔河整顿,倒有两三百十三部的勇士自愿跟随魔狼大术师到漠河建功立业,流鬼国可也王子也带着百来雇佣兵前往,划拉划拉此次跟随独孤天星出征漠河的不到千人,倒符合庙街折冲府边军下府的编制。
越骑营副尉独孤残开路,陌刀营副尉独孤贱断后,独孤天星虽然贪图享受,此刻也不得不带着余部一人双骑,驰援漠河前线。
塔河到漠河约五百里,却全是山林,现今也被唐军开辟出适当的行军路,本是四五日的行程硬生生被缩短到三日。
漠河山林众多,其中室韦山为室韦部发源地,突厥入侵,室韦部分类成东西两部,西室韦依附突厥,东室韦被迫到黑河中游谋生。
庙街折冲府日夜兼程,人歇马不歇,两天两夜就赶到了漠河唐军大营。
独孤天星到行营报道之时,已是八月十一日卯时,征漠河唐军行营正一番忙碌。
“今日约定两军城下大战,汝等先歇息两个时辰,巳时到漠河城下参战”独孤贞大总管忙着签署诸项军令,也不废话,一句话就打发了庙街折冲府。
行营参军杜维是庙街旧识,带着众人安置下来,均是沙场老手了,也不解甲,和衣而卧,不多时就鼾声四起。
不到两个时辰,杜维参军又来叫醒独孤天星,稍加收拾,独孤魔狼就带着三个护卫和跳荡队的百来人赶往漠河城下战场。
一路杜维参军简单介绍了下漠河前线状况。
征漠河三路大军胜利会师,行营也稍加调整了五军部署,大总管安东大都护独孤贞,两个副大总管分别是安东副大都护冠军大将军单思敬,原西道总管左威卫大将军河南道大总管杨同,正监军使仍是河北道监察御史陈道,副监军使是河南道监察御史王轩。
前军依旧是渤海都督方四海统领,副手则是黑水都督明威将军李献诚,统领渤海军黑水军新城军怀元军保定军平壤军近八万众,麾下有新城军大使杜枫,怀远军大使萧竞,保定军大使李适之,平壤军都督盖苏离,黑水副都督丁大勇,庙街玉面狼将赵雍等诸多猛将。
左军则是原属西路的禁军右领军卫大将军范阳都督张亮统领,副手则是右威卫云麾将军三公主燕君鸾,统领右领军卫两万,右威卫禁军三万,还有天雄军一万,辽城军一万,左军也达到七万之众,麾下有右领军卫归德将军裴忠义,天雄军大使王宇,右威卫游骑将军祝武,都尉秦冲程彭郑衲窦直等悍将。
右军统领是营州都督唐休璟,副将是饶乐都督江大锤,松漠都督张铁头,三万营州军,饶乐和松漠各两万军马,右军也是七万兵将。
后军统领是副大总管单思敬兼领,横海军安国军高丽义从共三万人马,算上专司粮草运输的卢龙军和安东守捉四万人马,后军也达到七万人马,麾下横海军大使杨舒,安国军大使呼兰德德,高丽猛将扶余庆,卢龙军大使薛坚。
中军由副大总管杨同兼领,率两万左威卫拱卫行营大帐。
五路大军加上行营直属护卫共计三十二万人马,端的是声势凛然。
先前拔除漠河周遭十八军寨主要在前左右三军间进行竞赛,杀敌逾两万,唐军损失也近两万。
如今总算兵临城下,前日漠河突厥总管右厢察默矩传来战书,约定今日漠河城下决一死战。
“就漠河那点汗国棒子队,还敢出城野战?还不够唐军塞牙呢”独孤魔狼不屑。
“漠河城内尚有十万正兵,加上十万多民众,也有二十余万兵马呢,而且他们以逸待劳,背城一战,唐军形势并无多大优势啊”杜维参军苦笑。
“呵呵”
漠河城群山环绕,却并不依山,西南北三面地势杂乱,山丘水泽密布,不利兵马展开,东面也是呈葫芦状,葫芦口的两边山势稍缓,先前也立有四五座军寨,如今已被唐军攻占,漠河东城前约有十里来长坡地,唐军处于仰攻态势。
如今漠河城前已猬集二十来晚军马,突厥军出战的约有五万,唐军以十五万行营近半兵马应敌。
突厥军阵依城而设,五个方阵,三万骑军在前,两万步兵城门两边聚集,漠河城墙明显高于塔河,青黑慑人。
唐军五万铁骑分五个方阵,前三后二正面突厥兵马,余下十万则布满两侧山坡。
唐军统军大帐设在对着漠河城门左侧的一处山坡,此处亦原为突厥兵寨。
大总管独孤贞亲临战场,此刻正端坐于一高台,左右正是两位监军使陈道和王轩。
独孤天星的到来只让独孤大总管抬了下眼,陈道监军使则笑意盈盈的打个招呼,帮忙介绍原西道监军使王轩。
“陈御史和王御史亲临前线,某等深受鼓舞,真心佩服”独孤都尉也赶忙拍着马屁。
“大总管亲临,某等不好藏于兵帐,前方将士浴血奋战,某等手无缚鸡之力,只好暂做一看客,战后也好将众将士英姿报与朝廷和圣人,已彰燕唐军威”陈道御史捋须而笑,王轩御史脸型消瘦,皮肉略动,不知是赞同还是嘲笑。
“独孤都尉,塔河事可谐已?”独孤大总管冷哼道。
“塔河原突厥遗民已分而居之,又迁大批远东居民入城,已无大事”独孤魔狼赶忙拱手禀报。
“听闻独孤都尉在塔河实行保甲制度,此策大善”陈道监军使得独孤大术师两诗联和,颇为亲善。
“保甲制与燕唐例制有违,此制只能暂行,战后必加废止”独孤大总管喝道。
“保甲制与燕唐先行乡里制相仿,只多了互保连坐,事后废除连坐之制即可”边上王轩御史清冷发言。
“是极是极,概因塔河形势复杂,不得已实行连坐,远东战事停歇,自当废弃”独孤天星急忙应答。
“非常时行非常事,战时严苛点情有可原,战后远东诸民皆为燕唐子民,当以仁德治理”王轩御史亦为儒学大家,仁义之心常在。
“如今某等身处战场,此乃政事,战后再议”陈道监军使转移话题“独孤都尉大将之才,观此战两军阵容,可有见解?”
“陈御史谬赞,天星乃一山村野夫,对军阵大事岂有置喙之由?”独孤天星谦虚。
“闻听独孤都尉曾于阿尔丹步兵破骑军,呼玛水淹守军,塔河抬棺而战,骑军攻城,可谓战无不胜,此战唐军十五万对五万,独孤都尉可能预测唐军战果?”王轩副监军使也来了兴趣。
“燕唐将士骁勇善战,突厥兵少将寡,燕唐必胜”独孤魔狼毫不犹豫说出正确答案。
“让你分析两军布阵,不要夸词阿谀”独孤大总管总是对魔狼没好言语。
“突厥善射,号称马背上的民族,骑军亦是冠绝天下,但远东不是金山大草原,骑军无纵深迂回之地,战力减半,突厥此战步骑结合,亦为无奈之举,三万突厥骑军间隔甚小,接战后必会聚集,人马混杂,这可是以命搏命的阵势啊”独孤天星分析道。
“以命搏命?”陈道不解,要说他虽和独孤贞大总管一样是儒学大家,可独孤贞自幼习射,青年跟谁当今圣人四处征战,近年在高丽和辽东统兵鏖战,已称得上是兵法大家了,陈道御史则初经战事,勉强只能分得清步骑军种。
“漠河突厥守城,骑军显然大材小用,如用于野战,以命搏命倒可延迟唐军攻势”独孤天星解释道。
“突厥近日约战显然有消耗我军战力的意图”王轩御史也明白了。
“战场狭窄,骑军人马猬集,没有纵深,以命搏命?”独孤大总管蹙眉“那如何破局?”
“以命搏命自然就是以命搏命对应咯”魔狼天星撇撇嘴。
“哼,燕唐将士也不是畏战之军,消耗掉这三万突厥骑军也好”大总管独孤贞不满。
“其实也可以在战时步兵顶上”独孤魔狼毫不负责的建议。
“胡闹,步兵对骑军?你以为可有胜算?”独孤大总管呵斥。
“是是是,是某思虑欠周”独孤魔狼急忙自责。
两位监军使愕然,忽然王轩御史悠悠叹道:“独孤都尉在阿尔丹可是以步兵对骑军,杀敌六万余啊”
独孤大总管脸色变得红润。
“那是机缘巧合,算不到常例”庙街小都尉急忙给辽东大总管遮羞。
“此战前敌统领乃杨同大将军,他亦是沙场宿将,会临敌应变的”陈道监军使安慰。
说话间,高台下面有人叫老大,独孤魔狼一看是战狂的战狼团,独孤天星急忙告罪,溜去和老部属叙旧。
快近午时,两军已等待多时,正自不耐,突厥城上重鼓擂起,前排五千骑军缓步移动,漠河城下大决战拉开序幕。
独孤天星与战狼胡诌一通后回到高台,两军已经接战。
突厥均是轻骑,普通将士均着皮毡帽,灰白皮袍,简单甲胄护住胸腹,只有千夫长以上才有铁兜鍪,铁骑奔走中,一阵乌云般的箭雨砸向唐军阵中,接着手舞弯刀,嗷嗷直冲唐军。
唐军尚红色,均着红衣里衬,都尉以上均是明光铠,镔铁或熟铜头罩,箭雨虽猛,却依然不惧,只是双方距离太近,突厥仰射的箭矢不少穿透甲胄和马身,人仰马翻一片。
其余唐军顾不得袍泽情形,自行平端长槊,前军五个折冲府约万骑也纵马跑将起来,灰白和黑红两股洪流顿时相撞,激起滔天血潮。
漠河城前横面不宽,三千骑人马并排奔驰再无余地,唐军万人对五千,重骑对轻骑,突厥居坡上地势占据上风,形势却明显占据下风。
但突厥骑军抱着死志,完全是以命搏命之态,唐军长槊透胸而过也临时抓牢槊杆,以马匹之力带着唐兵坠马,骑军对冲,坠马之人命运可想而知。
小半个时辰,两军阵前战场已只余唐军,却不到三千来骑,此战居然是五千突厥兵全军覆没,却搏杀了近七千唐军。
城墙上鼓声再起,此次突厥出动的是万人队。
唐军参军分两边撤退,后续两万唐骑蜂拥而上。
两军阵前躺倒一万二千余死马人尸,双方已顾不得收殓,两股洪流再次撞在一处。
两位监军使看得呆若木鸡,独孤大总管也青筋直冒,独孤天星只好一旁做激愤状。
三万骑军混战半个时辰,突厥的灰白色如激流中飘零的小花,唐军却再次鼓响,剩余两万骑军出动,直扑漠河城。
突厥剩余一万五兵马也迎头杀来,七万骑军在漠河城前展开殊死大战。
未时已过,漠河城前时硝烟弥漫,尘土直冲半空,高台上的独孤大总管和两位监军使已看不清沙场情势。
朦胧中,漠河城上又响起鼓声,急促沉闷。
“不好”独孤天星叫道。
两位监军使不解。
“突厥骑军已分到两边了”
两位监军使还是不解。
“突厥要出动步兵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