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长乐宫门外,手持长矛的护卫队整齐的站成两排,而居中一位黑脸大汉却是不时垫脚抬头张望,神色显得分外焦急。
“将军,幼麟先生来了!”一个兵士上前,小声说道。
寻声看去,的确一辆小的不能再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马车,不,应该说是驴车,因为随着行走,驴子显得异常兴奋,俨然两侧的兵士如同迎接自己一般,不时发出兴奋的‘阿儿声’。
程不识老脸一黑,嘴角一阵抽搐,再看两排严正以待的兵士,更是一个个憋得老脸通红,却不敢笑出声来,只能开启震动模式,整个人在那里抖动。
程不识想不出什么办法去让这只驴住嘴,总不能用衣服把驴嘴堵上吧?
索性,程不识小跑一般迎上前去,低声说道,“幼麟,我的小祖宗,快点让你的驴住嘴吧,这里是长乐宫,可不是别的地方。”
“程叔叔好,这个我很难答应你,因为我实在不懂这只驴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再者,太皇太后不是崇尚无为而治吗?幼麟,不过是借鉴而已。”唐都挑起窗帘,一脸笑意。
可这话说出来,却让程不识浑身一颤,连忙四下观望,“幼麟啊,你要是活腻歪了,自己行个方便哈,别把老程带上,你程叔叔还有几年好活呢?”程不识满脸苦笑。
“唉,程叔叔怎么能妄自菲薄呢?幼麟精通玄术,通过面相可以知晓,程叔叔,至少也能活二十年。”唐都一本正经的说道,却让程不识哭笑不得。
“区区小儿,居然敢在长乐宫门前放肆,岂有此理!”一声苍老的训斥传来,一下子让驴都安静了下来。
唐都转身看去,一道苍老的人影,腿脚有些陂,一身铠甲斗篷迎风抖动,花白长须直垂腰间,如果不是因为来人是白脸,唐都都会以为看到了关公呢。
“多谢将军,没想到将军竟懂其语,让晚辈汗颜。”脚尖轻点,唐都已经是跳下马车,躬身施以重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可唐都这话,分明在说这位老将军精通驴语,惹得随行之人,纷纷笑出声来,老将军刚想发怒暴走,可无奈,唐都那一脸谦卑公瑾,大礼参拜,完全看不出半点失礼。
“唐幼麟,不得无礼,这位乃是韩安国老将军,还不前来参拜。”程不识憋着笑意,给唐都介绍道。
韩安国,大汉帝国现在大半的军权都掌握在这个老家伙的手里,正是因为他的缘故,才迫使唐都单兵入巴蜀,九死一生,没想到会在此地见面。
唐都缓缓直起腰板,“久仰韩将军威名,小子刚刚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韩安国挑起眼皮,冷哼一声,“不知者,不怪,想来你就是公孙弘的养子吧,果然,有些酸儒的味道。”
酸儒?我还果冻呢?
唐都暗暗冷笑,“公孙博士正是家父,家父对于老将军一直深表感激,本打算书信一封,可又恐将军不识文中意思,唯恐将军误会,特让小子,前来之时,无比口头传达。”
唐都言辞平和,可却字字如针,韩安国虽老,可却一直有着儒将的称呼,源于曾经少时博学,熟读典籍。后来又事奉梁孝王刘武,职位升为中大夫。
七王叛乱之时,小梁王派韩安国和张羽担任将军,在东线抵御吴国的军队。吴军不能越过梁国的防线分毫,虽然因为张羽奋力作战,但韩安国稳固防守却不可被忽视。
可谓一战成名,儒将之称,更是不胫而走。
现如今,唐都以此来暗讽韩安国不过是儒将而已,并没有出身武夫,更不善于攻城略地。
此言一出,等于两人的关系瞬间对立,韩安国自己同样也明白,窦太后召唐都入宫,两人便有一天会站在对立面,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本打算迫使武帝难堪,却没想到唐都、唐蒙一众乌合,一战成名。
“区区小儿,油嘴滑舌,想那公孙博士,不过是帝后怜悯年老无用,特而奉为博士而已,一无著书,二无言论,空吃大汉的俸禄。”韩安国冷哼道,“而你,不过是一介沽名钓誉的小儿而已,靠着装神弄鬼的小道罢了。”
这话说得着实够损的,就连老程都听不下去,而那些随行之人,自然也知道,这是韩老头在给唐都一个下马威,毕竟现在韩老头,可是窦太后派系中,实权第一人,而且还是军权,不容忽视的存在。
“韩将军,公孙博士父子在巴蜀西南的功绩,大家有目共睹,算得上是出人意料,而且未费一兵一卒便平息了西南的气焰,算是有大家之范。”程不识轻施一礼,为唐都说道。
“程将军,你可别忘了,他的那些队伍到底是什么?再者说,最近巴蜀有传言,正在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修建山路,怨声载道,难道为了山里那几户人家,还要将山外面的人,累死不成吗?”程不识老眼一瞪,冷声说道。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有多少缓和的余地,如果唐都不回击,那么就要在他们爷俩身上,画上劳民伤财的标签,可如果如实回击,那么蜀道的真正目的就会显露人前。
韩安国虽然是保守派系,可身为战将,不会不懂得行兵之道,难道这老货是故意把自己僵持到这吗?
果真是老谋深算之人!
唐都心中认真了几分,“韩老将军,英雄莫问出处,虽然他们乃是出身草莽,可也是我大汉的子民,现如今,少了千百草莽却多了千百精兵,老将军,孰轻孰重啊?”
这话说的,一众随从纷纷点头称赞,草莽说白了就是山贼,山贼如何营生,不用问也知道,如今被唐都教化成精兵,而且在巴蜀,也有战绩存在,在巴蜀如此复杂的局势,能够站稳脚跟,的确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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