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然后呢?”
王格回过头,“你难道不羡慕?”
“您很了不起。”
王格微笑道:“你觉得在沪上,我的字,是写得最好的吗?我直言不讳地说,排不进前五十,是的,你没有听错,我王格的字,排不进前五十。但是你去打听打听,全沪前五十的书法家,如今有多少挂名在我旗下的书斋,靠着我们凯宏轩的渠道,来求约稿的?这是什么?这就是名气,实力,资本的力量!”
钟岳看向有些狂妄的小楷王,确实,论商业能力,他可能是最杰出的书法从事者了。
“所以,王先生您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告诉你的是,不要以为一支笔真的可以带给你多大的名气。我籍籍无名的时候,作品寄到国展,连回函都没有,等我将凯宏轩做大做强了,我再拿十年前的作品丢给国展那帮人,呵呵,被装裱展出,你觉得,是我进步了,还是这个时代倒退了?”
“不得不说,您的这番话很有感染力,让我很心动。”
“所以,加入凯宏轩。我已经成功了,我有资格说这话,我可以将你打造成第二个我!”
钟岳看到目光炯炯的王格,笑道:“然后呢?”
“然后?名利双收,那些企业家,会为了你的一幅墨宝,争相上门。媒体炒作一番,你的作品,从几万到几十万,再到几百万,用不了几年,你就能成为书法大师,这样的荣誉光环,你难道不想要?”
室内的空调,已经阻止不了如此急速上升的肾上腺素,王格的额头微微有些汗渍,如果是一般的年轻人,恐怕早就行礼拜师,喊一声“师父”了。
钟岳依旧显得十分平静。
他若是想赚钱,现在可以在书法系统中,用那一万点成就点,兑换出三千多斤墨方材料,那将是上亿的墨业收入,可是,每天十锭墨,要耗尽这三千斤磨料,意味着得花费六千多天的时间,呵呵,人生又有多少个六千天?
“哦,然后呢?”
王格皱眉,他听烦了“然后呢”这三个字,难道他讲得不够生动,编制的蓝图,还不够美轮美奂?
“再错过了,钟岳,你可真的就没有机会了。”
钟岳起身,说道:“每个人确实都有价码,只可惜,王先生,您的价码,没有让我心动。”
王格眯缝着眼,“有趣,没有心动,钟岳,你这是在自我麻醉!”
“那就当我自甘堕落吧。”钟岳起身朝门外走去,“哦,对了,王先生,檀香虽宁神,香料的味道总归不如清新空气,闻多了,它也头疼的……”
“慢着,我再问你最后一次,真的放弃了?”
钟岳笑道:“放弃?该放弃的是王先生您。您的书法蓝图,恕在下不敢苟同。”
艺术来源于生活和自然。
王希孟的画,更多的是歌颂山水自然,金农以及徐渭的字画,更多的是对命运的抗争和宣泄,他们本可以靠着才气,投靠那些富商财主,为何要落得窘迫的境地?
这大概就是艺术的魅力。
钟岳并不是厌恶商业化,而是为了商业化而写书法,这种本末倒置的行径,让他深深地感觉到,有愧于手中的这支笔。
雕花木门很精致,上头雕龙画凤,祥云莲纹,更有松针都能看得清的山间青松,然而雕得再美,它的本质还是一扇门。
秦胖子坐在沙发上,看到钟岳走了出来,便站起来笑道:“师弟,恭喜加入凯宏轩。”
看着这只油腻的肥手伸过来,钟岳低头看了眼,然而回以一笑,“秦先生,我想你搞错了。”
秦胖子皱眉,看着转身朝电梯口离去的背影,有些纳闷,难道师父看不上他?不应该啊,之前喜欢得紧,现在人来了,结果不要了?
钟岳与走来的牧倾允擦肩而过,高跟鞋没能在地毯上踩出哒哒的高贵声,钟岳目不斜视,心情平静,有一种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豁达。
牧倾允回眸,看到电梯口站着的钟岳,眉头轻挑,“小钊钊,这小弟弟怎么了?”
“不知道啊。”
牧倾允推门而入,看到站在落地窗边,面色难看的王格,笑道:“他拒绝你了?”
王格抬头,看着牧妖精这张妩媚的脸,说道:“沪上这么多书法大师都不敢拒绝我的邀请,这小子,已经拒绝我三次,三次了!拉黑我的微博,手机,现在当着面拒绝我,你说,他何来的底气?”
牧倾允笑不露齿,“刚才电梯边,看到钟岳小弟弟和欧阳家的小子走得很近,好像之前在拍卖会上,也是跟欧阳家有联系,你说,他哪里来的底气?”
“欧阳开山能给他什么?他能给的,能有我刚才答应他的条件诱惑?”
牧倾允微笑道:“那你得问欧阳开山了。不过最近欧阳国际的动静不小,你得和老曹那边支会一声了。”
王格冷笑一声,“欧阳开山往徽州跑了数次,都空手而归。想要用古墨业开拓市场,真是天真。现在哪里还有完整的古方给他,能收的早就被收完了。”
“那你今天把欧阳家找来,又是什么意思?”
王格扫了眼喝着茶的牧倾允,“你怕我叛变?”
“不,我担心你左右通吃,将牧氏和欧阳国际玩得团团转,最后成为你凯宏轩的垫脚石。”
“呵呵,那你真是抬举我了。抛开文化这块产业,无论牧氏还是欧阳国际,都能轻而易举地将我逼到死路。”
牧妖精嘴角划过一笑笑意,“你有自知之明,那是最好不过的。”
王格眯缝着眼,“怕就怕有些人没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