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八章 生死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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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洛阳城。



    天还没亮透,摸约五更天鸡刚刚啼鸣后,等候多时的羊续就一腔热血的敲响蔡邕的府门,蔡邕几乎也是早有准备,一方面令厨房烧好了驱寒汤,另一方面罗列好了一整套的婚嫁清单。



    羊氏本是泰山名门望族,祖上根基深厚,对于彩礼婚嫁方面的要求自然不会吝啬,羊续本以为蔡邕还会出上几道难题,再故意刁难一番,没想到他的条件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容易。



    因为昨夜收到蔡邕同意这门亲事的消息过于兴奋,一刻也未合眼,又一早就在蔡府门前等候,脸上难免捎带倦容,蔡邕看出他睡眼稀松的样子,加上事情已定,已无再议之说,就让他先回府歇息,午后再来商议两家婚嫁之日。



    蔡邕目送羊续一大家子的人出府后,独自一人回到书房。虽说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但他心中颇有无奈和不甘,手上揣着昨夜才拆开的信,纸张明晃晃地能辨出上面的内容不足以成篇,到底林乾的寥寥数语,为何会让蔡邕多日犹豫的决定,忽然就草率的落音呢?



    蔡邕重睑的眼皮搭在眼窝上,过了良久才缓缓睁开,忍不住又低头看了一眼手中信,摇头苦笑道:“林乾呀林乾,但愿你替老夫所想,不误小女,亦无害与你我啊!”



    鸡鸣声慵慵滚入耳边,那扇正对蔡邕的窗格外,一缕晨曦的阳光,洋洋打入房间,一扫幽暗的墙角,偏折在蔡邕的脸颊上,斑斓而奇特。



    ……



    ……



    广宗城外,张角大营。



    午后,经过一整夜的休息,张曼成逐渐恢复了神识,不等张梁召见,自己就在张横的陪同下,动身来到张梁营帐门口。此刻的他,脸上多了几分焦虑憔悴,再也不是坐拥万人的头领。当然,他对于张梁没有立刻要了他性命,还是心存感激的,与张角相比,与他而言,张梁未必不能尽心效忠。



    张梁在帐内听到有门外弟子通传,立刻亲自跑出门,毕恭毕敬的将张曼成迎入帐内,并且让张曼成与自己比肩而坐。



    也许是因为张梁更具亲和力,也许是因为张梁没有计较张曼成的过失,也许是因为张曼成知道如今失去心腹大军的他,只有靠依附才能继续生存下去,所以张曼成在张梁面前愈发客气恭敬起来,举手投足间尽是谢意。



    “张某必然誓死效忠三将军,以报将军大恩大德。”张曼成再次扑倒在地,激动地发誓道。



    不过张梁已然今非昔比,对于此时的张曼成除了加以利用外,怎会多谈唇舌间的空头感情呢?脸上浮笑托起张曼成,双眸入注暖流温柔地落在张曼成欲哭泪泣的脸上。



    “张头领这是哪里话,眼下还需要你我共同协力共克的难关。”



    “一切听候三将军差遣!”



    “来人!”张梁坐直身,向外吆喝了一声,立刻有名士兵应声而入。



    “速速传刘头领、黄头领、孙头领三人前来议事。”



    “遵命!”



    不及一会儿功夫,刘辟、黄邵、孙夏三人结伴而行,兴许对于三人而言,一起同生共死的他们,是目前营里最信赖的伙伴。



    “诸位,如今已经到来咱们生死存亡之际,”张梁直截了当道,对于当下的局势再不吐露心声,只怕不仅仅仗难打,众人心也会彼此猜忌。“大贤良师已然离我等仙逝,我们必须完成他的夙愿,让他九泉之下足矣瞑目。”



    对于张角的死讯,众人早有耳闻今天听到张梁亲口说出,也就没有多大震惊的表情,各自看了对方几眼,挺直腰杆一副生死攸关的模样。



    “诸位!”张梁扫了众人一眼,面色微微有些沉郁,“我们该反击了,我们已经被动太久太久。我们要让广宗城的守将知道我们的厉害,要和云襄清一清总账!”



    张曼成耳尖闪动了一下,欲言又止。张梁忽然疯狂的动员,原来是打算与云军、朝廷做最后一次搏斗,昔日五万大军尚不可攻破广宗城,如今仅存的两万弟子就能吗?更何况摆在他们眼前还有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云军大山。一想到云襄不费吹灰之力从他手上夺回三城,又淹了他的大军,张曼成心悸不已,手心里早就冒满了冷汗。



    他不停地在大腿上擦拭,眼尾偷偷地瞄了身边一席之隔的张梁,心中暗暗思忖,张梁究竟想要做什么?



    相对于张曼成一脸紧张样,张梁却另一番斗志昂扬的神态,仍一腔热血道:“诸位意下如何!张…张大将军意下如何?可否愿意带领大伙打破广宗城门!提云襄的狗头祭大贤良师?”



    张曼成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之外,呆怔了片刻,才如耳触雷般,惊直起背来,迟疑道:“将军?三将军的意思?让我统领兵马?”



    “此战当然由你统领,论资排辈,论战功卓越,军营里除了你张曼成,还有谁能担此重任?”



    张曼成眉头微蹙,忙道:“张某乃是待罪之身,岂敢担此重任,愿为三将军小小先锋,鞍前马后。”



    “唔?”刘辟三人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曼成居然放着这样的肥差不要,只愿当个小先锋。



    三人眼里只看到了张梁抛出来的偌大权利,却没有察觉在他侃侃而谈下,那双阴沉的眼眸中所盘算的是不为人知企图。



    ……



    ……



    广宗城外的地势,此起彼伏,往西面并州方向走,就是战马难涉的险峻群山,连绵成片,蜿蜒崎岖一直连接到太行山脉。



    太行山就是冀州与并州最大的屏障之地,山川纵横,几乎没有人烟。从广宗城一路向西,沿着管道走上十余里,就能看到交错重叠的山道,笔陡而上,触目所及之处不是烧红得半边红的树林,就是突兀的峭壁。



    最高的峭壁远远就能看清其轮廓,如同扎进云雾里,外表裹着厚厚地一层纱,风撵不走,阳光照不散。



    云襄站在能与其比肩的高处,静静立于石崖上,青衫素衣在风的邀请下翻摆滚打着,他平日里总是健忘于整理仪容,加上连续的熬夜,发髻有些打叉,鬓角的长缕青丝也在风中凌乱,微波在眼眸中轻轻淹开,眼底以下的地方是最后一座黄巾军营。



    那猎风招展的旗帜,蜷缩在桅杆上迟迟不肯松口。云襄知道拔除这面旗帜的时机就快来临了。



    从天色渐亮安抚司马言二人之后,云襄就再没有睡意,独自一人登上高处,享受来自西北气流带来的凉意,如今日晒三竿,身后营中的众人相继苏醒,在符伯的帮衬下烧火做饭,炊烟袅袅,锅里煮的是昨日被山洪冲下山的野猪、山鸡之类的野兽。煮沸地肉汤在空中飘迭着淡香。



    这将会是近日来云军最丰盛的一餐,今日不喝粥,只吃肉!



    “快来搭把手,别光站着…”



    “这边,放这边,加点柴火!”



    营中不断传来嚷嚷声,数名士兵们在符伯一人指挥下,同时煮着数百口锅。



    “真香!”



    云襄深嗅一口空气中飘来的肉香味,不禁称赞了一声。



    符伯本是猎户出身,煮起这些野味来自然是一绝,所以云军大部分的饮食起居都是有他管理照料。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不过打仗单单粮草是不够的,更需要一帮能掌勺负责煮饭的伙计。



    符伯无疑是现成的老师傅,再选数十名士兵做帮手,料理云军日常伙食已然不成问题。



    云襄侧回扭向营中默看一切的上身,目光再一次回到不远处的张梁军营。又是一座上万众的军营,拔掉它,黄巾之乱就算是翻篇了。



    想到那里即将又要上演难以预见恶毒屠戮,血流成河,成为多少人的坟墓,眉梢不禁随着缓阖的眼皮下垂。



    同情归同情,云襄立刻意识到眼下绝不能妇人之仁,他身后的千名将是悠悠生死,全系于一身,与张角大营里的士兵相比,他们又何尝不是无辜的,何尝该枉死呢?



    山风依然拂袖夹道而来,低沉凄厉,如军中吹响的号角,响马踏蹄的碎土声。



    云襄的眉梢徐徐皱起来,脸上浮起一丝疑云。



    在这节骨眼上,广宗城突然有人造访,该不会有出什么事端?该不会是潘凤不依不饶找上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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