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彻济阴上下的厮杀声,呼啸而至,夹带火光冲天燎原,任狂风掩盖不去其势。
很快这一异样便被身在济阴后方,即将前往黄河沿岸诱骗汉军的吴桓发现,吴桓猛然回头冲下属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后方一名小兵急忙上前接话道:“头目,怕是何曼头领跟汉军交锋上了。”
“想必也是。”吴桓一介粗人头脑素来不善思考,随口道:“何曼平日里贪生怕死,想不到今日竟然为我等生路而犯险,当真叫人敬佩。”
“是啊!”小兵借机献媚,竖着拇指道。“何头领这般胆识真叫人佩服。”
“是啊!”吴桓全然沉醉在对何曼的个人崇拜中,不知噩难将至。
“敌袭,汉军,”
“汉军地旗帜!”
“什么!”
突然间,吴桓后方最远处的士兵方阵处,骚动不停。
“什么!”吴桓把心一提,蹙着眉峰高吼道:“哪里的汉军,不要瞎嚷嚷。”
“汉军!真的是汉军,好像朝我们这里奔来了,”
“汉军!”
后方方阵处的骚乱越发地慌乱起来,紧接着,中间的黄巾贼也查实同伴所言不假,瞬间中间的黄巾贼众们也跟着乱起阵脚,原本整齐有序的吴桓部顿如散沙,吴桓傻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唇齿间微微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头目是汉军,汉军的骑兵啊!”吴桓身旁那名献媚的小兵也跟着喊道。
此时的吴桓早已陷入自问自答的窘境中,汉军不是应该和何曼打得正酣吗?何曼去哪里了?说好得率众抵抗汉军正面突击,让众人率先脱困,这一切的一切,难道?
“难道都是胡编的?”
吴桓狰狞地看着那帮朝自己越奔越近的汉军骑兵,手中雪亮的枪头,梗人咽喉,森然的杀气压顶而至。
“不能等死啊!”吴桓冷气一吸,反倒比杜远觉醒地快些,拧紧手中的大刀,挥臂高呼道:“不要,随我杀了这帮狗养的,杀!”
那字从喉间蹦出,声带显得那么吃力,仿佛撕裂般沙哑令人有些听不清晰。
“杀!”
汉军的骑兵更是训练有素,一声高吼,硬生生压过吴桓的声音,长枪立起如电钻直戳挡在面前的黄巾贼,瞬间扎透黄巾贼的身体,嗜血的枪头在穿过一名黄巾贼后,锋芒仍未有减意,愕然又戳入另一名黄巾贼的胸膛,就这样一枪两人被汉军骑兵拖拽数米远,方因长枪不堪两具尸首重负折断倒地。
“杀!”吴桓拍马冲向后方,一些黄巾贼开始有些醒悟,纷纷加入这场突如其来的厮杀中。
长枪骑兵横枪飞转刺入一名黄巾贼体内,那名黄巾贼瞠目欲裂,心有不甘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拽着长枪不肯松手,另一名黄巾贼见其空虚,连忙高举朴刀,大喝一声:“死!”,凌然下劈,噗呲一声,那名汉军骑兵的头颅掠过半空,热血飞洒四溢,无头的躯体片刻不稳便坠落马下。
······
宗员策马朝前,回顾左右并驾的下属,眸子里沉淀着森冷凝气的杀气,心中微微一允,自己的下属这般英勇杀敌,自己当是欣慰。
宗员手擒一柄银寒烈龙胆枪,乃是卢植命工匠巧手打造,出征之际赠予自己,被视为一项无形的荣耀,他眼尾忍不住一扫枪身,高举过顶耀白的银芒落在眉间,“汉军威武,杀!”
“汉军威武,杀!”
宗员连续挥臂一吼,激昂的声音冲破狂风阻挠,清晰地嵌入身旁,身后,乃至身前的将士们耳膜中。
“汉军威武,杀!”
汉军骑兵们顿时士气高涨,群情激奋,巨大的声浪在战马的嘶鸣中,滚滚而去,气势上绝对的压倒黄巾贼们。
“杀!”
黄巾贼们震身一吼,企图效仿汉军那般振奋士气,可惜效果并不明显。只有几名黄巾贼有做好厮杀到死的觉悟,那另外一群呢?恐慌中的黄巾贼错乱成粥,任汉军冲入一层又一层人群中,随意砍杀。
杜远部里的血腥场面在所难免的又要上演一番。
宗员全军压至,迅速补上先头部队的不足,黄巾贼顷刻又失信心,涣散的局面只怕是再也控制不住。
“死!”
吴桓横刀与一名迎面而来的汉军骑兵交鸣,吴桓大刀沉重直压得汉军有些喘不过起来,只有挨打的抵抗的份,死死扛着长枪护在胸前,却难抵吴桓蛮力十足,大刀一点点的靠近自己肩膀,撕开布甲,割开皮肉,转瞬间汉军骑兵再也难忍疼痛,竟纵身跳下马,吴桓嗜血的刀怎可轻易放过,一回转,刀面横扫汉军头颅,顿时劈掉那名汉军一半脑袋,血淋淋的尸首轰然扑倒在地。
萧瑟的狂风越吹越急,呼呼直刺吴桓耳膜,随之刺耳的还有前方不时的厮杀声,吴桓看着越来越少的人马,心中微凉,这番战力的汉军骑兵绝非自己的部下可以匹敌,若是再这样耗下去,这股杀伤只需片刻,自己的下场无非被数十米骑兵围剿而死,而自己的人马也将全军覆灭。
“逃!”
吴桓也不知这个字是不是从自己齿间迸出,但这也是唯一的办法。
“逃!快逃!”吴桓拼命撕扯着嗓门大吼道。“快往前逃!”
“逃啊!”
“快逃啊!”
黄巾贼们开始撤退,一时没有方向的他们,无意间竟然直朝黄河沿岸而去,吴桓一时没有注意的带领着自己剩下的五百生还者,前往的是正值恶浪滔天的黄河岸口,似乎又一次往虎口送而又没有任何退路的虎口。
“将军,他们往黄河岸边跑去了。”
“呵呵,死路一条。传令下去,将士们缓步前行,料他们也飞过黄河。”
眼见黄巾贼已经陷入绝境,竟然还往黄河口送,此举无疑再无退路,宗员生平素来高傲,即刻下令部下停止追击,该为缓行,似乎有意上演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
宗员生平傲骨,自恃功高,年纪轻轻便领乌桓中郎将,震慑一方,后因暴民四乱,被征召入京,先后在皇甫嵩、卢植帐下呆过,却是缕缕战功而有些狂放,不知收敛,曾经在颍川剿灭山贼时,由于一时了良机,未能将颍川山贼尽数剿灭,才造就了如今颍川多地被黄巾贼与山贼占据。
如今吴桓逃到黄河口虽是死路一条,却也难保再生异样,他这般草率下令放松,无疑耽误战机。
······
济阴往东百里外的荒郊处
“杜头目,杜头目。”
一名黄巾探子颠颠撞撞地奔跑至杜远身旁。
此刻,杜远满身惊恐未散去,如惊弓之鸟般立刻问道:“可否看到汉军踪迹?”
“未有!”探子忙擦拭额间米粒大小的汗珠,干涩道。
“这便好,”杜远稍稍松了口,狠狠的咬了一口下唇,压印很深,凝眸颤抖着注视前方随自己一同逃离的士兵,竟然不到百人,生生的三千余人,转眼间只剩下这不到百人之多,着实令他感到心痛。
“可恨,可恨···”杜远拔起一棵又一棵身边无辜的小草,泄愤道:“何曼这厮本以为出于好心,替我等拖住汉军,想不到全是骗人的,竟然出了这般阴毒的计策,诱骗我等在济阴周围绕行,自己却不知踪迹,让我这三千弟兄白白牺牲,这笔账··他日我定要你加倍奉还。”
“头目现下有何打算。”一名伤兵问道。
杜远虽然不比何曼那般有心机,懂谋略,但他还是知道眼下自己势力元气大伤,若是逃往汝南,必会遇到何曼到时候交起手了,绝对是吃亏的份,可若是按原计划去往青州寻找组织,想必别人也不会愿意收容自己这般残兵败将,到时候要是再一绞杀,岂不白搭性命?
反正这黄巾贼也做不下去了,张角在冀州都快没命了,这黄巾的头衔怕也是不久就要覆灭了,倒不如带着这百人到青州、兖州交界一带的山头上,落个草寇当个大王,打家劫舍,官兵若是来剿就躲到深山里,岂不比在黄巾营里当个头目,不时还会被上司出卖当成垫脚石来得自在。
“如今我军元气大伤,若是再奔波,恐怕性命不保,倒不如落草,你们可愿意随我落草?”杜远假意问道。
“落草?”
“怎么,头目要落草?”
“落草!会不会太···”
几名黄巾贼开始议论起来,这黄巾贼当得好好的怎么落起草来,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却是落草名声不如在黄巾营呆着,加上张角曾经夸下海口,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刘汉王朝一旦推翻,他们将过上富贵生活,荣耀之至,这般令他们当山贼,着实落差颇大。
“想必,你们还不知黄邵头目,与刘辟头目为何硬要去冀州吧。”杜远忽然提到刘辟与黄邵北上营救张角之事,“他们是去救大贤良师的,眼下大贤良师正被汉军包围在黎阳城里,还有那地公将军张宝早被一个叫云襄的人擒拿,他那几万奇袭幽州的黄巾士兵也不复存在了,若是我们再心念黄巾的话,迟早还会遇上今日之事。”
“那被人削去臂膀,头颅的疼痛你们知道吗?”杜远幽冷的声音不断催入周边的黄巾士兵耳里,不少黄巾贼开始回想起不久前的灭顶之灾,那场没有悬念的杀戮,纷纷咽下口水,不敢再议论什么。
“愿意随我去的便随我,不愿意的兄弟自行散去便可,我杜远绝不强留。”
杜远的这一句像是逐客令,却又是一道阴暗的逐杀令,他说着臂膀早已抽出朴刀,跃跃欲试,黄巾士兵也早习惯这种不服从便是死的日子,对于这种看似有选择的命令,实则毫无可选之处,只有顺从才是他们生存之道。
“愿随头领落草!”一名士兵直接改称号道。
“愿随头领落草!”
随后众位黄巾士兵纷纷默认道。
“好,我们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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