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谋者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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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阳城。城楼下汉军云集。

    “杀!”

    “杀!”

    两名汉军高声呐喊,抢过攻城梯坦然如履平地,飞步驰蹬上城楼,岂料城楼上黄巾贼们倏地举起重石拼劲全力,将百斤重石掠过高墙,霍然朝下一送,落石凌空而下,自带重力蓦然砸向蹬上云梯得汉军,两名冲在最前面的汉军迅速做出判断,顾不得一切纵身从足有两丈高处跳下,虽是逃过一劫,可不堪重负的双膝咔擦一声,整个人趴到在地,错骨断裂痛入心扉,当即哀嚎不停。

    “砰···”

    随后攀登上去的汉军,未能即时发现落石来袭,抬眼间,落石压顶,脑浆应声飞溅,目珠溢血,面容被砸得血肉模糊,整个人被落石带着坠落在地。

    “给我射死他们。”城楼上黄巾贼头目扯着嗓子,拼命地叫喊着。

    “咻咻···”

    城楼上空顿然黑云集结,一柄柄寒芒尽露的箭羽,悄然跃上城楼最高点,弧度如拱,丝毫没有征兆般下落而行,仿佛饿狼扑物。

    “刀盾手!朝上防卫。”朱儁眼见突如其来得弓箭,瞠目欲裂,虎吼挥刀一声令下。

    “喝···”

    一排训练有素的汉军威武一喝,跨步屈膝将木盾举压在上,面不改色的迎接这波弓箭。

    “咻···”

    “噔···”

    一柄柄狼牙咬住坚硬的猎物却是枉然,木屑四飞毫无杀伤之说。

    “冲···”朱儁厉眼抓住战机,高声道:“攻城!”

    “汉军威武!”

    “杀···”

    刀盾手左右愕然窜出成千上万的汉军,高举钢刀,朝天长啸不停,势如决堤洪水奔涌难扼,齐冲黎阳城下。

    “快,快丢石头。”城楼上的黄巾贼头目眼见汉军声势如虹,有些惶恐。

    “是!”

    “慌什么,慌。”忽然黄巾贼头目身后传来一阵冷意,步蹬似驰,转瞬来到高墙边,冷眼一瞪黄巾贼头目,头目顷刻缩了缩脖子,目光四顾更加惶恐。男子一挑眉间,冷眸顿扫城下攻势,缓缓撤手道:“慌什么慌,把我带来之物尽数泼下去,黎阳城,这帮汉军是攻不下的。”

    “唔···”头目好奇地低眼朝徐徐而来的几十名黄巾贼看去,两人为一组,手皆裹厚实的白布提着碗口巨大的锅器,其中似乎盛满着什么灼热烫手之物,令他们只能一步一摇曳般小心走来。

    “将军,这是!”黄巾贼头目不解地低声问道。

    “滚烫的热油!”男子阴冷一声道。

    “热油!”黄巾贼头目再探眼看清来物时,锅中热油仍在沸沸做响,发出滋滋燃灼音,果真是热油不假。

    黄巾贼们纷纷将锅器中热油一撒而出,泼出的热油滚成热浪,涛涛席卷起阵阵热风,城楼下汉军举目抬望从天而降地物件,虽不是巨石重物,却也不知是何物,眸子里浑然生出微丝不安。

    空气中顷尔充据着浓烈灼鼻的气息,前排离城楼最近地几名汉军察觉到这一点,鼻翼噗嗤一嗅,眸子骤然无神,蓦地回首呵斥道:“别过来,这是油!”

    “啊···”

    “我的脸,我的脸!”

    “我的眼睛···啊···”

    几名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汉军,倏得已然被落下的热油浇湿一身,滋滋炙热烧穿衣服,渗入身体各处烧红厚皮实肉,热油灼身那是何等的痛不欲生,黄巾贼是何等歹毒竟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汉军纷纷哀嚎起来,未被浇到热油的汉军只得匆忙掉头,原路返回。

    “油!撤,都撤回来,快···”朱儁眼见情势不对,急忙下令撤兵。

    黎阳城的黄巾贼方享受胜利的喜悦不到两日之久,好景不长,在皇甫嵩迅速的号令下,朱儁率领三万汉军已然将黎阳城上下围得水泄不通。却也得一难处,黄巾贼竟然坚守不出,黎阳城高池深,几次攻城下来,朱儁得军队也只是吃力不讨好。

    三万汉军两次攻城下来,尽数折去一半,令他痛心不已,眼看士气高涨局势下,就要破门而入,却被这滚油生生挫败,朱儁有些心灰意冷,只得收兵包围黎阳,做困兽之斗。

    “将军真是厉害。”黄巾贼头目俯瞰城楼下被活活让滚油烧死、灼烧昏阙的汉军,连声称赞道。

    “此乃大贤良师良策,若是还有汉军胆敢来犯,你就以此吓退便是,大贤良师吩咐,要待兖州弟子来临之际,方可出城歼灭汉军。”男子冷冷道。

    “是···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头目点了点头,接令道。

    ······

    冀州几处不知名的要道,上可至冀州腹地,下连冀州边境几县。

    山川相连,主要道路不过一条通往信都,地上方扬尘落矣,可见适才有一队人数众多的汉军通过,忽地道路旁出现一名中年男子,他忧心忡忡地望着这条道路,竖手驱散徐徐还未落定的尘埃,免不了鼻腔内出没些许刺肺颗粒,引得他一阵猛咳:“咳··咳咳···”

    “嗯···哼···咳咳!”男子企图震声清桑,却难以抑制发自肺底的剧咳,只得又接连几声剧咳,眼角乍然泛出泪花,脸色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贾先生,先生,”身后突然窜出一名汉军士兵扶住,男子摇摇欲坠向后倒的身躯,关心道:“先生,你没事吧。”

    男子依手靠在汉军粗臂上,无奈地摇了摇头,眯眼夹着泪花苦笑道:“无碍,不过是让这细尘呛乱气息而已,我交代你做的事情,办的如何?”

    “回先生话,我已经照你吩咐,安排妥当,你要我派去朱儁将军哪里打探胜负的兄弟,也已经出发有些时候,怕是在赶回来的路上。”汉军士兵回复道。

    “很好,小将你今年多大,叫什么名字。”男子被适才的剧咳,折腾得一时没了力气,有气无力道。

    “回先生话,小人今年已有十九,名叫虎子,是猎户出身,小时想是家里人没什么文化,随意给我取的。”汉军淡淡道。

    “虎子!”男子若有所思,汉军的话似乎勾起他心底的思念,眼角渐干的泪花,须臾间又被清润成珠,轱辘滚落在男子手臂上,他不敢再做多思想,忙擦拭脸上余痕,正色道:“虎子,你如此精明能干,回头我定力荐你当名小校如何?”

    “小的不敢,只觉得先生与我死去生父年纪相仿,虽是将军请来的谋士,却无一丝尊卑之分,甚是亲切愿意效劳而已。”汉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淡笑道。

    男子眸子一聚,心中备是感激,却又不愿表露于颜,只得作揖道:“承蒙小将看得起,待此役后,容我向太常大人请命,将你要来做我义子如何?”

    汉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迥然道:“先生所言当真否?”

    “自然情真意切。”男子高兴道。

    “如此,义父在上,请受孩儿一拜。”

    虎子欣喜若狂的弯下身躯,急忙要向男子行跪拜之礼。

    “哎,现在不可,”男子手速利索,擒住汉军臂膀,阻止道:“万万不可,否则军中他人见了,还以为我贾诩在拉帮结党呢?日后再行礼也不晚,不过此时你仍需以先生相称,免得他人闲话。”

    “虎子明白。”汉军点头答应道。

    “虎子你家中可还有亲人在世,你可有姓氏,表字否?”男子眼眸尽是同情之意。

    汉军小兵失落的垂下首,茫然道:“一个人都没了,我刚满三岁,没多久家人都死光了,是乡里一个老伯救下我,那时候不懂事,只知道自己叫虎子,其他一概不知,后来老伯也在灾荒中死去,我只身一人投了军营以求温饱。”

    话语中充满哀伤与无奈,生逢乱世当是无奈,男子细眉紧蹙听完他的话,心中已然冰凉,徐徐喟叹道:“这般身世可怜,真叫人心寒,既然你愿意做我义子,不知可愿意随我同姓?”

    汉军忙抬头,双眸自泛泪光,讶然道:“自然是愿意,愿意。”

    “如此,以后你随贾诩同姓贾吧,叫贾虎,这表字嘛?”贾诩信手托起树枝,悠然道:“就字舒之,贾舒之,你看如何?”

    “舒之,贾舒之,多谢义··,多谢先生赐字,多谢。”

    汉军自是欢喜不得,不敢再对讳义父二字,连连拱手拜谢改口道。

    贾诩将刚收的义子拉到一旁的大树下,渐渐谈论起来,二人交谈瞬息甚欢,贾诩对其无不言谈,当谈及冀州战事结果时,贾诩言败之说,令贾虎吓得跳起身来,情不自禁地朝身后埋藏的汉军观望了一眼,回头对贾诩低声道:“先生此话当真,太常大人,与朱儁将军必败!”

    贾诩面不改色,信誓旦旦道:“确实是必败无疑,而此战唯一转机便是寄望于太常大人的两位公子,若是两位公子无能守住黄河沿岸,兖州黄巾贼一到,你我尽数会死于非命。”

    “啊!”贾虎脸色难看,眉头一挑,担忧道:“既然,先生已知此事成定局,为何?”

    贾诩随手折断几个树枝,悠然望天而叹:“命数如何当由天定,我此番不愿离开,只为在等一人,若是此人真如传闻中般神秘莫测,定然早知冀州局势,若是他来冀州,黄巾贼之乱怕是平定之日不远矣。而我···”

    “他!”贾虎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他是何人?”

    “这个人,是连我都未曾知道底细之人,”贾诩冷冷一笑,将还未说完的话咽入腹中,转而道:“这个人,目前还不知道是谁。”

    贾诩明显有些保留之意,他不想过多的将心中所想透露给贾虎,现今贾虎虽说是自己的义子,但他还是对贾虎有些忌惮,深邃的眸子寒凉地打出一个防范,他收贾虎为义子自然不是因为同情贾虎而已,也是有所盘算的。

    “那···”

    “先生,先生。”

    “谢泽!”

    突然,二人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声,截断二人谈话。贾虎不用回头,就已经猜到是何人在呼唤,直接道出名讳。

    果然,只一片刻功夫,一名汉军快不而驰来到二人身边,额顶皱纹脸带慌张面色,贾诩瞟眼一看,心中便有答案。

    看来朱儁是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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