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铁吃痛的咧了咧嘴,“这小子的枪真快。”
元曲却不赞同,“是真重。”
两人同时心有余悸的说了句,那个狗屁读书人真会添乱,没有他的春秋之剑,岳平川哪能心境无垢,再上层楼问无敌?
天下都被这些读书人搞乱了。
老铁上了台阶,看着依然沉浸在大燕历史里的少年,忍不住乐了,扯嘴笑,说狗日的还出息了,不错不错,不愧是老子的半个徒弟。
元曲默然了一阵,没头没脑的道了句读书养剑意,少年不得了啊。
但是了不得的少年,却逃不出谢晚溪的手掌心。
那不曾见面的小姑娘更了不得。
……
……
苏王妃很高兴,绝望着高兴。
高兴,因为他来了。
他持枪而来夕照山,一路血腥,他来,只是为了自己。
绝望,因为他来了。
挟大风轻骑而来,一路南下,却独身入临安。
本以为他会持枪骑马面临安,让老女人放自己回开封,再交出李汝鱼的人头,老女人决然不会同意,那么,他也许会想办法救自己,也会彻底反了大凉。
但没有。
他只是一个人穿了蟒服,提了长枪,无所畏惧的走进了临安城,他要亲手带自己回开封。
他有信心能杀出临安城。
可心里清楚,希望渺茫。
老女人也许会让他活着离开临安,但赵室绝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天下朝野里,除了镇北军和那个老女人,大概没人愿意看见他活着离开临安。
但他还是来了。
他来了,自己可以活下去,但他却要死了。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苏王妃很绝望。
琴音大乱。
女子泪眼婆娑的起身,走过少年身畔时,少年依然捧书,《大燕正史》尚有十余页。
女子眼里无少年。
她想过去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轻轻的说我想回家。
和你一起。
但那个男人却回头温柔的看着自己,轻柔的笑道:“丫头,你且先等为夫片刻,去去便回。”
女子泪雨滂沱。
想起了人生第一次初见,他说,苏苏你好,我等了你十八年。
可这一次,自己又要等多久?
岳平川回头,枪出如龙。
既然落入那妇人算计之中,那便让她算计得更狠一点,她虽然不想我岳平川死,可就算我岳平川死在这里,苏苏还可以活着,可若是被你赵骊得逞,苏苏还能活着?
还能开心的活着?
不能!
所以赵骊,请你先死。
赵骊哂笑一声,“不自量力!”
长槊挥舞。
天穹落惊雷,然而赵骊无惧之,一槊砸下,强势和岳平川战成一团。
几乎与此同时,十数人从四周跃出,将跟随赵骊而来的八位棘奴死士拖住,不让他们去支援或者围杀李汝鱼,亦是保护苏王妃。
既然岳平川欲杀赵骊,那么苏王妃就不能死。
这是女帝和岳平川之间不曾言语的约定。
世人只知赵骊暴虐嗜血,却不知这位乾王是蛰伏多年的异人。
更不知道乾王之槊,不输人间剑仙。
岳平川的枪重,赵骊的槊沉。
一沉一重之间,是山崩地裂的强势撞击,没有丝毫花哨,皆是返璞归真的必杀之击。
与元曲之战,是方寸之间见生死。
与老铁之战,是漫天逐杀。
而与赵骊之战,却没有江湖气,更多的是沙场武将的捉对厮杀,没有花哨的技艺,只有招招要人命的大繁化简。
却更凶险,一招错,则沦入地狱。
长枪刺出。
赵骊翻身而过,回头便是猛然砸下。
这一砸惊起沉闷啸声。
岳平川回枪横挡。
鱼头槊猛砸银枪,嗡的一声,鱼头槊倒弹而起,岳平川的身影却如星月流丸,飞落砸到远处的精舍里。
哗啦啦声中精舍倒塌。
坐在门前听热闹的黑衣文人有青衣唐诗保护,倒是没受伤,只是落了满身尘埃,看不见世间风光的漂亮眸子看着那位从废墟里长身而起的王爷,摇头叹道:“至于么?”
那一槊何至于让你如此溃败。
不过是借势而落,让我也吃一身灰,发发你对我见死不救的怨气罢了。
岳平川轻笑了一声,“总得让你也狼狈一下,你好自为之,今日后,她便知晓了你的存在,这临安啊,你是呆不下去了。”
黑衣文人叹气,“不劳你操心。”
我自有脱身术。
岳平川大笑,双手持枪,对着追击而来的赵骊怒喝,“再来!”
我岂会输给你这等莽夫。
赵骊挥手间,便让一道惊雷旁落,旋即跃空而起,长槊划过长空,留下一道虚影,槊身所过之处,隐约可见气浪翻滚,“死去!”
这一刻的赵骊不再掩饰,不再留手,战机不容错过。
这一击必杀岳平川!
怒目圆睁,眉如刀挑飞剪,三道抬头纹血红,自尸山血海里养出来的血腥之气有若实质,乍然看去,赵骊身旁似有无尽血色纹路环绕。
其间又隐隐金色气,如蛟龙藏匿在血色纹路里。
这一槊力沉山河。
这一槊惊艳时光。
这一槊天下无双。
狂野绝伦,霸道无匹的直走中宫,赵骊便宛若天上仙魔临凡尘,浑身化作一轮血色虹光,长槊挥舞里,恍然间响起万千冤魂哭泣声。
天魔下凡!
天有魔,地有凶,人间有皇气。
带着天魔凶相降生大凉的赵骊,有着寻常异人不可有的绝对天赋,身为赵室宗亲,盘踞临安数年,多多少少分了赵室龙气。
本是绝世凶人,亦可在乱世成为枭雄,如今得异人之能,再皇气加身,俨然已成这盛世的天道幸儿。
这一槊之下,便隐有帝王之姿。
钦天监此刻无人的监天房里,天下气运池中,一尾极其丑陋而又极其庞大的怪鱼跃水面,已生双角,浮游水面,激荡起层层浪花。
黑衣文人眼里,天穹之上盘踞的蛟龙,峥嵘长嘶中生双爪,欲化龙。
赤白惊雷转为青紫色。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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