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上篇 驴粪救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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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鸦儿见这突然现身的黑汉凸嘴猴腮,两耳尖削,颧骨高耸,嘴唇干薄,瘦的皮包骨头,宛如一辈子没吃过饱饭的饿死鬼。小眼靛黑,好似没有眼白,黑洞洞的吸人魂魄。最吓人的是那两双手,干硬细长,指甲下曲,宛如鹰爪,浑身上下散发出浓重的硫磺味,凭借这种气味,高鸦儿猜测出这人乃是施放雷劫的雷公。

    高鸦儿支支吾吾:“雷公爷,我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辛老七冷笑:“你小子,眼睛倒不浊,既然能看出我的身份,就应该如实告诉我你的渊源出身!是谁教给你的法术?是谁送于你的法器?你吹埙的时候我就在东天角瞧看了,这埙可不一般!”

    高鸦儿发愣,法术?没人教他啊。天齐庙内,无人授他任何佛法道术,只给天齐大帝敬过几柱香。二老爷冯鹏举教给他行针之法,看病用的。

    祖姥姥教给他吹埙,也不见得是什么法术,顶多能召唤阴灵罢了。

    舅舅冯音鹤听过鸦儿吹埙,还挺高兴,夸赞鸦儿有本事,说什么以后真要是穷得混不下去,可以去葬礼上吹埙谋生。埙声呜悠凄惶,吹起来,天怨地愁,喜事都能变成丧事。葬礼上,孝子贤孙们听这埙声腔调,哭的稀里哗啦,保准多赏钱。有这埙,鸦儿就不愁没饭吃。

    见高鸦儿疑虑不定,辛老七稍稍收敛,脸色缓和,丑脸上勉强挤出一点笑容,温声说道:“孩子,你能连挡住几次天雷,本事不小,你的师傅绝非泛泛之辈。不要害怕,说出来师尊名号就行。没准和你师傅还相熟,有些事情,咱们可以互相帮衬!”

    辛老七在天庭无权无势,也不会巴结奉承拉帮结派。小心办事,辛苦施雷,薪酬微薄,勉强糊口,而且时时担心失掉这施雷放电的生计。

    天庭里,曾经传出消息,要裁撤冗员。雷神爷也吐露过风声,雷神宫人浮于事,也要减员。不过天庭仁善,并不绝情。裁撤下来的雷公若无活做,可以去天街做更夫。当前打雷,日后可能要半夜三更沿街敲打木梆子,警示各户仙家,焚炭炼丹时要注意防范,莫瞌睡,小心失火烧了天街。

    这些消息让辛老七心惊胆战,时常在梦中惊醒。他到现如今还单身,没娶到媳妇。雷公这职位实惠不多,但也是体面活。电闪雷鸣,咋咋呼呼,好歹能骗住几个不长眼的仙娥。若变成更夫,再无出头之日,这辈子只能搂着木梆子打光棍。或者一横心,把自己阉掉,一了百了,真个不受那灵肉欲壑之罪,可谁愿意走那一步啊?

    在此情况下,辛老七不敢得罪任何权势门派,两千年前挽救天庭于危难中的海波龙王爷被罚去守瓮。他这个小小雷公闯下祸事,没人帮衬,也许更惨。连更夫也做不成,只能去人间顶缸玩杂耍,爷爷奶奶地叫着,换几个赏钱买杂粮饼子吃!。

    面对雷公逼问,高鸦儿思来想去,也没能理清谁是自己的传法师傅。方才他也晓得是头顶上的藏僧头骨帮忙挡住天雷,可他算不上佛家弟子,和尚都没见几个,佛经都没摸过,佛祖也没受过他的一炷香,更谈不上有什么佛家师傅。

    高鸦儿越是迟疑,辛老七越是恼怒。除妖不成,办事不利,天庭降责雷宫,雷宫也轻饶不了他。

    终于,雷公忍耐不住,咬牙暴怒,黑眼泛红,狠声说道:“小孩子,你这是蔑视天威!我已经给你机会了,既然不透露你的师渊门阀,那就不怪我了。即使日后有人为你追责与我,也与我无关,我是奉天行职,身不由己。你逆天救妖,罪不可恕!被怪我赶尽杀绝!”雷宫之人整日射电发雷,脾气大多暴躁。

    辛老七双手伸出,两个黑色火球在双手掌心跳跃,电闪环绕,分劈向高鸦儿和“红花”,疾若流星,“红花”伏地闪开,高鸦儿无法躲避。

    聚在村口的人们一起惊叫:“黑鬼要杀人了!”老驴头等人闭上眼睛,不忍再看。早前已有几人意想援助高鸦儿和疯媳妇“红花”,但田野中残留的毒雾让他们不敢妄动。

    正在此时,高鸦儿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白狐飞身掠过,挡住火球。刺啦啦两声震响,狐尾甩动,翻腾出五六丈远,毛皮焦黑,好似炭烤,胸口裂出血口,鲜血泛着沫子喷涌而出,仰天抽搐,微微惨嚎。

    山坡处的狐狸们一起仰首尖叫,呜呼声此起彼伏。

    高鸦儿见状愤恨,锄头丢在远处已经来不及寻找,双手各抽出一针,左手罗刹,右手亢阳,紧紧捏住,意欲拼命。

    “红花”爬起,纵身向前掩住高鸦儿,怒目辛老七:“打雷的丑鬼,若干再伤害乌鸦,姑奶奶挠死你!”十指张开,利爪森然。

    辛老七爆笑:“打翻狐妖,又来一只老鼠精,妈的,今日掉妖精窝了。好啊,今日,我这小雷公也痛快杀一场!在雷宫里畏首畏尾,憋屈太甚,如今我要酣畅搏击,让雷锤也粘粘血,让你们也知道知道雷公的烈性!”

    左手袖口一翻,亮出一柄八棱铁锥,漆黑幽亮,缠绕火星,深吸一口气,用足力气,砸向“红花”和高鸦儿,力道威猛,携雷带闪。

    附身“红花”的尺女知道厉害,拽着高鸦儿向后就躲。辛老七得意,步步紧逼,铁锥抡得更加欢快。

    猛然间,两团黑乎乎的物件从空落下,砸在辛老七头顶。怦然散开,恶臭扑鼻。辛老七惊叫:“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李科的魂气飘荡于半空,说道:“雷公爷爷,我这死人无以孝敬,送你两包驴粪!”

    辛老七大惊,铁锥丢到一旁,抽羊癫疯一般,身体抖动,双手上下乱拍,然而驴粪松散如粉末,沾染各处。辛老七连连干呕,惨叫不断。

    原来,雷公最怕污浊,一旦沾染粪便污秽,法力尽失,全身如万重噬钻般剧痛难捱。

    辛老七大叫:“污我神躯,看我不打散你这死鬼残魂!”

    李科魂气惨然笑到:“后人惹祸,这个孩子无辜受牵连,我决不让你伤他!纵使魂飞魄散,我也在所不惜!”

    辛老七高叫:“今儿,沾染污秽,无颜再回天庭,我与你们拼了!”脸目狰狞,双目流血,扑向“红花”,“红花”惊怕,往后一退,踩在一沙坑中,扑倒在地。

    高鸦儿焦急,拼力阻挡辛老七。左手撩出,指尖捏着罗刹针,幽光烁动,扎中辛老七胸口,发觉不妙,旋即拔下。

    辛老七呆愣,伸手抚摸胸口,好似被毒蜂蜇刺,疼痛难忍,全身酸麻,歪歪斜斜走到柳树下,扶着树干喘息,黑眼翻动。

    鸦儿低头悄悄罗刹针,再看看扶着柳树发抖的雷公,松了一口气,暗觉侥幸,赶紧收起此针。雷公若在罗刹针的刺激下,化身凶魔猖神,骤狂雷暴下,此地再无人烟。如今瞧来,天庭雷公凶烈,神智顽强,竟然能抵抗住罗刹针的魔力。

    鸦儿俯身去搀扶“红花”,“红花”焦虑:“你怎么用罗刹针扎这打雷的,若逼出凶性,必然害死此地所有人,你罪过大了!”

    鸦儿说道:“无妨,想来这雷公不怕针扎!人家可能皮厚,针尖没进血肉!”

    “红花”松口气,说道:“这真以后少用,你祖姥姥应该叮嘱过!”

    正在此时,一声暴吼“咿呀”……大柳树轰然倒地。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