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狠徒惩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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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仲源喊过刘克辉,把账桌让予华老先生。

    华老先生拉过长青道长:“音鹤,这次救灾账目由你来记录誊写,需细心精准,切不可掉以轻心!”长青道长点头应承,执笔端坐账桌后。

    富商大户们纷纷聚拢过去,这些人多非为富不仁之辈,早有出手赈灾的想法,都深知王仲源贪腐,疑虑重重,不愿意把自己的钱粮白白送入他的腰包。如今华忠良老先生挺身而出,主持赈灾公务,自然心悦诚服,踊跃捐钱赠粮。

    然而,也有十几个富户心如铁石,冥顽不化,或只捐献少许财物,或干脆分文不舍。王仲源察言观色,把这些铁公鸡们一一唤到暗室内,按照花鸡婆陈述一一逼迫,费尽周折,却再也挤不出一滴油水!

    杜宾和穆央泉兴冲冲地跑进议事厅,寻到王仲源,低声汇报。王仲源面露微笑,走上主席台,咳嗽几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一字一顿地宣布:“津门县警察局长贪污腐化,横征暴敛,勾结匪盗,贪赃枉法,现已拘捕。另有无赖侯秃头欺行霸市,坑蒙拐骗,荼毒良善,恶行累累,身负人命七条,也已拘捕。如今大灾蔓延,百姓水深火热。这二人不知收敛,反而更加肆意妄为。今为匡正法纪,安抚民心,本知事行使司刑之权,请张连长将这两贼处以极刑!即刻处决!”

    王仲源知道这二人生性奸诈阴毒,既然要处理他们,就得痛下狠手,快刀斩乱麻,不能给他们留下回旋余地。否则狗急乱咬,反伤自身。

    众人听得此消息,犹如晴天霹雳,无不目瞪口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警察局长凭借权势作威作福,狡诈贪婪,与王仲源为一丘之貉,朋比为奸,王仲源怎么突然变了脸?侯秃子暴戾无德,手段黑辣,平素无人敢惹,连王仲源也对他忌惮几分,怎么今天也下了狠手?

    张永三敬礼:“一切听从王知事吩咐!”转身带着士兵走出议事厅,王仲源领众人跟随其后,高鸦儿也想去看热闹,被华忠良喊住,老先生是怕他幼小年纪受到过度惊吓,遂留下他一起看守那些金条银元和账本。

    警察局长和侯秃子被绑在县署西侧靠河的两棵大树上,士兵们执枪巡视,附近的百姓越聚越多,咬牙切齿,冲这两人怒骂不休,不断有人捡起土块砸向二人。这两人在津门作恶多端,民众积怨已久。见这二人失势被抓,方敢发泄怒火。

    警察局长浑身战栗,面无人色,连连求饶。侯秃头却凶相毕露,嘴脸狰狞,口中污言秽语不绝,高声恐吓那些百姓,周围的人胆怯,渐渐退缩。一士兵猛举枪托,冲侯秃头那颗锃光发亮的脑壳砸了下去,鲜血崩流,侯秃头依旧凶悍,吼叫不休。

    侯秃头冲王仲源大骂:“你这丧天良的,我没招你没惹你,你抓我做啥,你不就是嫌我在这津门县压了你的威风吗……”

    张永三叉腰走到侯秃头面前,眯着眼审视他一番。侯秃头冲他大叫:“臭兵痞,看你大爷做啥?大爷我跺跺脚,这津门县都得抖三抖,王八犊子,别不识相,快给我松开绳子,要不然,等我缓过劲来,我扒下你的皮裹大葱吃……”

    张永三冷笑:“姓侯的,你也是江湖中趟过道的,难道不知兵爷爷们的厉害?你们玩刀,老子们玩枪,你们玩枪,老子们玩炮,你们玩狠,老子们玩命,和老子们斗硬气,你可讨得好去?”

    说完,抽出一把小勾刀,平插入侯秃头左肋缝隙中,鲜血喷射,勾刀侧转,勾住一根肋骨,猛力一拽,肋骨崩断。侯秃头脸面扭曲,哭嚎如狼,周围的人变了脸色,纷纷后退。张永三并不罢休,勾刀进出,把侯秃头的十二对肋骨全部割断,手法娴熟,干脆利索,如割鸡排。

    侯秃头口鼻喷血,上身颤栗瘫软,痛极哭啸,宛如地狱鬼叫,凄厉无边,震得身后的大树也哆嗦起来,树叶簌簌落下。

    旁边被捆的警察局长见此情景,心胆俱裂,口吐绿水,头一歪,晕了过去。

    张永三又问侯秃头:“姓侯的,可敢再硬气?”侯秃头喘息几口,奄奄欲绝,凶悍气一扫而空,涕泪交流,开始哀求饶命。

    张永三生气:“怎么如此软蛋,让我不过瘾,偏不饶你!”

    这时,蹒跚走过一老太太,白发散乱,瘦弱憔悴,浑浊的老眼透出刻骨的恨意。老人普通一声跪倒在张永三面前,张永三惊慌,赶紧搀扶:“大娘,您快起来,您这么大岁数,我承受不起!有什么事,您尽管说!”

    老太太喊道:“兵爷,我求您,您别杀他!”

    张永三愣神。

    老太太又说道:“您别杀他……求你让我亲手杀死他!”

    旁边人对张永三悄声说:“这老太太的独生儿子卖菜为生,因无钱孝敬侯秃头,被侯秃头殴打。气愤之下,抡起扁担打伤侯秃头。侯秃头纠集几个党徒捆了他儿子,塞进茅厕活活溺死!刚娶进门的儿媳王妮子也被侯秃头卖进奢香楼,受不起羞辱,上吊自杀!好好的一家人只剩下这疯疯癫癫的老太太!”

    张永三恨得咬牙,跪倒在地,冲老太太磕头:“老太太,年老为尊,我给您老磕头,这个泼徒无赖就交给你处置!”说完,张永三搀起老太太,把小勾刀递到她手中。

    老太太逼近侯秃头,哭喊道:“侯秃头,你知道我为啥憋着这口气不死?我就为了等到你遭报应的这一天……老天开眼啊!”手起刀落,割开了侯秃头的肚皮,血流如注,五脏垂下,侯秃头口鼻涌出血沫子,晕厥过去,只剩手脚微微颤动。

    几十个含冤复仇之人哭喊奔跑而至,扯住侯秃头的肠子乱拽,一人抡起铁斧子朝侯秃头脑袋上狠砸,片刻功夫,侯秃头一命呜呼,脑袋像开了瓢的西瓜,红白乱淌,肚腹大敞,五脏不全,血流成泊!众人兀自不停手,只把他的尸身打砸粉碎!

    另一群人奔向警察局长,拳打脚踢棍砸嘴咬,几个警察竟然掺杂其中,看来受这局长欺辱已久,下手更狠。一顿猛打,把那警察局长打得稀烂如泥,头颅也被砍下,丢进河里!

    看到这场景,乡绅大户们止不住颤抖,如同三九天掉进冰窖,寒意遍身。

    开粗布店的董掌柜惊吓过度,羊癫疯发作,疯跑乱窜,嗷嗷叫唤,俄而,躺地不起,四肢僵直,翻起白眼,口吐白沫!

    王仲源对刘克辉低声说道:“兄弟,警察局这一摊子还得有人挑起,这样吧,这新任警察局长的肥缺,先给你吧!”

    刘克辉瞧了瞧前任局长血肉模糊残缺不全的尸体,正所谓前车之鉴,“后任”之师,心胆居丧,血气翻腾,脑子一阵迷糊,也翻翻白眼,倒地晕厥过去。

    王仲源暗骂:“不争气的东西!”,不再理会,招呼众人回到议事厅。

    方才那几个对赈灾无动于衷的富户地主丧失胆气,拥挤到华忠良老先生面前,争先恐后地报出捐赠数额。瞧那惶急的样子,谁不让他们捐他跟谁急眼,长青道长提笔一一记下!

    老财们终于明白一个道理:钱是什么,钱是王八蛋,没了还能赚;命是什么,命也是王八蛋,分不清形势站错位,愣逞壳硬,一脚踩下,直接稀烂!

    警察局长和侯秃头被法办处死的消息很快传播开来,民众兴高采烈,拍手称快,淤积已久的怨气终得舒扬,对县署的作为添了几分信任。

    当听说华忠良老先生主持赈灾事务时,一城欢腾,民众雀跃,流离四处的饥民们奔走相告,一张张干苍枯瘦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在王仲源的默认下,华忠良把赈灾公所设在津门县城东侧的三姑庙中。长青道长帮他整理账目,张永三坐镇其中,率领士兵维持秩序,看守钱粮。

    华忠良的小儿子华长丰也来帮忙。华长丰二十五六岁,在省城一所国立大学担任国文助理,性格率直,学识过人,看人做事都有独到见解,此时正赋闲在家。

    华长丰门第清高,相貌清秀,读书有成,托媒求姻者络绎不绝。只是这年轻人性格清傲,自视甚高,择偶严苛,一直没有遇到合心的女子,至今独身,让华忠良忧心不已。

    华忠良虽守旧,却极有谋略。在他安排下,每个乡镇都设立一个粥厂,把募捐而来的粮食逐一分派各粥厂。挑选出耿直良善之人协助打理,依照户籍分发口粮,成群的灾民扶老携幼从县城回归本乡。活命有望,人心稳实,社会秩序逐渐安定。华忠良托人联系省城各大粮商,购买大批高粱,薯干等低价实惠的杂粮,陆续运到津门县,暂时缓解了饥荒。

    晚上,三姑庙正殿内,忙碌一天,众人都有些疲惫。华长丰从家里带来一些饭菜,大家围坐聚餐。一盆炖茄子,两盘咸菜丝,半筐杂面饼子,一壶淡茶,半坛老酒,简单寒酸,缺油少荤,大家伙却吃得顺心得意。

    (写者杂记

    今儿,回老家帮助父母抗旱。和书中一样,我村也遇到旱灾。麦收以后,滴雨未下,地面干硬得像铁板似的。禾苗全部蔫黄,再不浇水,恐怕熬不到雨来。

    其实,今儿的旱灾有点奇怪。离我村二里地的邻村,前几天,下了半个小时的暴雨,土地湿润,禾苗青翠。两村紧邻,那村下大雨,我村只阴了一阵天,半个雨点也没落下。真是怪煞人也!我村人冒着高温安装潜水泵,铺设输水管,掘沟挖土。那村的人在树荫下摇着蒲扇乘凉,笑语颜开,冲着我村的方向指指点点。那得意的样子,气煞人也。

    我还听说,下雨时,邻村人庆祝,鞭炮响个不停。我村百姓唉声叹气,无可奈何。

    老天爷有点偏心。

    不过,去年,也是这个时节,邻村下了雹子。地面上白花花一片,禾苗被砸得稀烂,树叶也全部坠下,铺满地面,像进入深秋一般,惨不忍睹。雹灾后,那村的乡亲到地里一转,全蹲在地头上掉泪。我村倒平安,稀稀拉拉落了几个小雹子。有几个老太太还包饺子上贡,庆祝村庄躲过一劫。

    想想这,又觉得老天爷挺公平。)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