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跳进了一个大水坑,水不深,刚没过小腿。洞穴是四方形的,深和宽不超过五米。墙壁全用一色的水泥浇灌,我一开始以为是起加固墙壁作用的,直到看到地面的积水,我才恍然大悟,这压根是一水池,水泥的主要目的是防止渗水。
我举着手电四处寻找,可惜没有石门之类的出口。我们俱都心灰意冷,死亡第一次如此真实,好像无论做出怎样的努力都于事无补。既不能自救,又不可能被人救,唯一的方法就是等死,等我们消耗掉氧气,窒息而亡。
洞穴有可能是个陷阱,更或者这里面的宝藏已经被搬空了,只是一个空穴而已,像是一个聪明猎人挖掘的兽坑,而我们就是被捕获的那几只野兽。空气异常沉闷,我胸口隐隐作痛,不知是自责的心痛,还是呼吸难受的胸闷。
洞穴有积水很正常,但我闻到一股不一样的味道,这些水不像是长年积累的雨水,而更像是新鲜的活水,难道是地下水渗透上来的?但这个猜测几乎是不可能的,地面也是水泥,发生渗水的几率几乎为零,但这些水明明夹带着一股泥土的芳香,百分之百是地表流经下来的,问题是,水从哪里进来的?
四壁都是厚厚的水泥,别说流水进来了,就算是老鼠打洞,恐怕也得憋死半途中。
我必须保证一颗冷静的头脑,否则大家连个主心骨都没有。我笑着说,大家再找找,悬空飞星既然指示这里,至少说明宝藏就藏在附近,大家千万别灰心啊,有希望就有活路。
其实这话说得我自己都心虚,四周全部用水泥封死,我不会上天遁地,出口在哪里呢?我不是神笔马良,自然不能画一座石门出来,那样太不实际了。
虎娘子失魂落魄地说,我们死定了!这是一座小型水牢,水牢一般是囚禁犯人的,但它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的。
我打量四周的情况,一经虎娘子提醒才发现,这还真是一座水牢的模样,只是小型化了。
马伊拉一边照着地面的水,一边惊诧地说,你们发现没有,地面的水好像在不断地增长!
众人光顾着寻找出口了,谁也没注意脚下水位的变化,经马伊拉这么一说,我们才发现水面果然增高了几寸,刚才到小腿位置,不知不觉间竟然没到了膝盖部位,如果听之任之,很快就会淹没水牢,而我们无处可逃。
我的心跟着一沉,水牢已经牢不可破了,如果再发生水患,这无疑是雪上加霜。我安慰说,大家待在原地别动,我看看水是从哪里进来的。
大家屏住呼吸,我能听见嘶嘶的流水声,声音好像从水中发出来的,靠近一个墙角的水面上不断地冒着水泡,可以断定那里是进水的地方。
噗的一声微响,一个足球大小的牛皮球呼地弹出水面,紧接着刺刺的流水声一下大了许多,原本到膝盖部位的水面一下子没过了大腿。我急忙跑过去,摸索半天,才看到下面有个圆形的窟窿,正不断往外冒着水呢,不敢怠慢,我摁着牛皮球死死塞进窟窿去,为了加大力道,我用脚踩着压了压,直到它再也不会弹出来。
果然止住了水面的增高,也听不见水流的刺刺声。我们顿时松了一口气,虽然逃避不了窒息而死,但至少不用被活活地淹死了。
密闭的空间一定会消耗掉仅存氧气,令人窒息而亡,如果流水将水牢瞬间淹没,更会加速我们死亡的速度。
我骂了一句,这是急着让我们死啊!
大牛说我们反正都是要死,这么做是不人道呢,还是别有用心?难道怕我们逃脱?
田七说古人设计的陷阱或者密道一般都有活路,生死相依,他们也需要留下一条进出的路,如果是宝藏的埋藏地点,那么更应该留着一条秘密通路。恐怕是怕我们时间久了发现秘密吧,所以才急不可耐地盼着我们早死。
我拿着手电向水中照去,水牢四个角落各塞着一个皮球,下面无一例外都有一个圆形窟窿。
我突然想起虎嘴岩冒出的火光和那一声炮响,为什么一切都是在打开青石板后才发生呢?虎嘴岩俯瞰茶马古道,大有虎视眈眈的气势,感觉到它随时都想一口咬断茶马古道,有时候感觉很重要,它会在困惑的时候给你一些暗示,我想虎嘴岩跟这座水牢肯定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之前弹起来的牛皮球上面有几个小铁环,好像是拴绳子的地方,我不经意间向头顶石板的一侧看去,不出所料,有几根断裂的铁丝耷拉在墙壁上,因为它太细小,我们谁都没发现,要不是刻意去寻找,这几根铁丝很容易被忽略。
我拿出一支笔,在纸上不停地画着草图,大牛他们并不知道我在忙些什么,只是觉得很奇怪,死到临头了,却想起画画来了。我这人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他们见怪不怪了。
虎嘴岩肯定有条水脉通向茶马古道下面的水牢,四个皮球中的一个通过铁丝连接着石板,如果我们从外面掀开石板,铁丝就会跟着一起收紧,最后拉出塞住窟窿的牛皮球,进水管道失去阻力,虎嘴岩上的储水就会沿着水脉流进水牢,水流的持续流动会形成一种力量,进一步拉动了虎嘴岩的机关,并触发火炮的击发装置,被炮击的山壁落石滚滚,我们站在茶马古道根本没有逃命的机会,要不被活活砸死,要不只能就势跳进水牢。
机关环环相扣,心思之缜密,布局之严谨,可谓是独具匠心。
虎嘴岩,火炮,炮弹,山壁,水脉,茶马古道,水牢,牛皮球进水管道……我画得很清晰也很细腻,以至于大家都能轻而易举地看明白来龙去脉。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事故,都在图画中一一得到推演和呈现。
马伊拉这个时间还有闲心开玩笑说,好个神笔马良,有本事你画个出去的门啊,或者按图索骥,让我们寻找到活下去的路啊。
我问虎娘子说,这样的水牢是不是只有狼人沟或者红虎山才有?水牢的水是活水还是死水?
虎娘子说,狼人沟有没有我不知道,但红虎山设计的水牢跟这个模样差不多,却没有如此复杂的进水和排水系统。水牢的水都是活水,用死水太肮脏了,别说犯人了,看牢的人也受不了,而且死水还能带来细菌和病毒,犯人的生命健康也不安全。
我说水牢换水,你们是怎样排水和进水的?
大牛、马伊拉和田七精神一震,我刚才问了半天,敢情这才是问题的关键所在。
虎娘子说,红虎山的水牢走的是两条管道,一条排水,一条进水,水牢底部设计两个浮子,飘起进水浮子,活水就会流进水牢,飘起排水浮子,水牢内的水就会通过排水管道流向外面。
我紧追不舍地问道,两个水浮子一般怎么摆放位置?
虎娘子毫不犹豫地说道,当然是对角了,两条管道对角布局不仅仅是为了施工便利,更多的是防止活水和死水的混淆,那样的话,水牢就被破坏了。
我一拍大腿说,这里有四个牛皮球,刚才那个飘起来的是进水的,它对角那个一定是排水的,我们先把积水放出去再说。
大牛有点没底气说,行吗?万一是控制机关的,大家毫无生还的机会啊。
我说这座水牢跟狼人沟和红虎山近在咫尺,李润之是狼人沟土司,设计水牢绝对不会让外人来设计的,他既然有心吞并这批宝藏自然不会用狼人沟的人,听虎娘子的描述,八成请红虎山的高人参与了设计,师出同宗,所以对角线的另一个牛皮球百分之百是排水的。
虽然我嘴里说是百分之百,这主要是给大家鼓舞打气的,其实只有一半的机会,毕竟是推测,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只有老天爷他自己知道。
田七跟我心心相印吧,她总是关键时候懂我,笑嘻嘻地对我自告奋勇地说,让我来吧,你靠边站着指挥就行,万一有个突发事件,大家有你带领还有机会活下去。
我心口窝一热,这丫头怕我出意外,她代替我,其实是给我顶雷的,可万一出问题呢?我忍心让一个爱自己的女人替自己去死吗?
我神色不变地说,还是我来吧,女人家还是躲开点吧,要不然留着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干什么?
田七抢着抓住那个牛皮球的小铁环,双眼一闭,干净利落地拔了出来。我听见“咕咚咕咚”一阵水流回填的声音,水面随之不断地下降,直到把水排得干干净净。田七赶紧将牛皮球塞了回去,嘻嘻哈哈地说道,这活还得女人干,妇女也是半边天。
我眼圈一红,不知说什么好,好在一切顺利,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
不用过多的解释,大家都猜到另两个牛皮球的作用,有一个是真的,控制着宝藏入口,一个是假的,代表死亡入口,关键我们要如何找出那个真的牛皮球,而且绝对不能搞错。
马伊拉紧张问我说,如果拔错了牛皮球会怎么样?
我说没有如果,老天爷只给我们一次机会。空间如此狭小,一旦触发机关,谁也逃脱不了死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