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墨笑道:“此事学生尽知贾员外原是赁他王家的大房住。贾员外头一炉银母不成问王举人借银子呢王举人拿不准来问我后来也没有借给他。可见从前没有交情的。”
陈公子半信半疑他原是听胡子墨把此事当笑话讲过特为跑去贾家耍被贾员外说动了的因道:“那这一回炼银母他王家有份否?”
胡子墨微皱眉头含糊道:“王举人家那几日当了无数的东西连房子都送到当铺呢。想来有份。”
陈公子咬牙切齿道:“他抢了我的女人还合我抢银母!”
胡子墨倒了碗茶奉到公子跟前笑道:“从前你怕断了那姚氏的后路所以那个管家还藏着不叫他出面。如今不正是时候?”
陈公子冷笑道:“我姐夫已合知府大人说好待银母到手就把这件旧案翻起来我报仇他得银子。”
胡子墨想到上回撞见姚家的管家貌极凶恶劝他道:“公子休忘了还有姚家姚老头继娶了房夫人带着一二百管家来呢。”
陈公子原是听说过的。听胡子墨重提忙道:“那又如何?他姚家不过是个暴怎比得上我陈家人头广。又合知府交好。”
胡子墨原是因这位公子素有才名偏俗务上机变不够。所以凑到他这里来赚几两银子花用。上一回陈公子不听他的劝唆使着知府去李九公子炼银母处。李九公子吃了大亏连累的李家那几房都吃人笑话李九公子两口儿存身不住避走他乡。李家老祖宗大怒访得是陈公子使坏。连陈老姨奶奶都赶了回娘家。这个大靠山倒了他们陈家也合姚家一般偏陈公子又是不吃劝的人。胡子墨做了一辈子清客相公最是知机当下不作声出来悄悄到姚府打着姚滴珠使他地招牌要求见马三娘。
马三娘碍着姚员外的面子出来到偏厅见他。那胡子墨叫厅前两排恶汉唬破了胆子老老实实把陈文才合姚滴珠旧日纠缠说知。又道:“他因令爱没有到手反吃了几个大亏所以深恨令爱。日思夜想要对王举人家下手呢。”
这些丢脸的事体姚员外不好意思合马三娘说。马三娘又是个不管闲事地头一回听说。才晓得滴珠闺女原来也是名扬松江的主儿。她紧皱眉头想了许久。取了五两银赠胡子墨叫他候在那里。回来思量:滴珠原不是我亲生地我照看她也算尽心。只是到底隔了一层好不好人家都不见得领情。然这件事可大可小若是官司打起来累着姚家就是金山银山也填不饱狗官的肚皮。为着她不懂事没的叫我把血汗钱都陪在里头不如下个狠手先把这个姓陈的收拾了一了百了的好。叫唤了两个心腹来吩咐他们去收拾姓陈地公子叫外头那个胡子墨做眼线。
那两个人哪里把人命当一回事?出来与胡子墨二两银子道:“我们夫人想见见这位陈公子赠他些银子求他息了此事你约他晚上去江边花船上上看月在船上挂两盏红灯我们夫人妆着撞见了他若得事情平息还有一百两银子与你做个润手何如?”
胡子墨寻思良久陈公子原是爱钱的姚家要息事宁人送钱把他又是半道上撞见的也不会泄露他告密之事这银子拿的甚是容易。一路看小说网因笑道:“那就是今日晚上罢我认得一个做船菜的请陈公子去吃酒耍子如何?”
姚家管家笑道:“那更好了你把船荡到离小码头二里远的芦苇荡去。我们夫人要瞒着老爷行事只怕要去的晚些儿。”
大凡妇人做事要瞒着夫主都是经手人极有好处的时候。胡子墨虽然精明却想不到马三娘的来历。高高兴兴去寻他相好地一个李五嫂取一两银子订了一桌好菜又五钱银子买了两坛好酒来请陈公子去吃酒。
陈公子道:“船菜虽然好吃到底船上无美人闷了些。再叫两个唱的。”
胡子墨忙道:“那位李五嫂生的好相貌公子去见见就明白了差不多地唱的还不如她呢。”陈公子心动天才擦墨就合胡子登船果然那李五嫂是个白白嫩嫩地美人吃酒也极是豪爽说话也极是得趣。陈公子就不觉得寂寞搂着李五嫂尽兴吃酒。胡子墨知趣出来叫李五哥撑船到芦苇荡去。
李五哥也怕人多处陈公子不能尽兴一路出力果然划到最里头极僻静处合胡子墨说:“胡子哥想必陈公子要在此处过夜了我从岸上走了罢不然明日不好看相。过了日中我再来。”
胡子墨巴不得道:李五哥你去五嫂处自有我照看少不得你一块肉地。”
那李五哥问胡子墨讨了二钱银子真个跳到岸上自去城外私莺处寻欢作乐不提。那胡子墨蹲在船头一边看火上的汤水一边等候。过了一个时辰李五嫂红着脸出来羞答答道:“胡子哥你怎么在此我当家地呢?”
胡子墨伸头看舱里陈公子睡着了伸手探到李五嫂怀里笑道:“亲亲你当家的不是我嘛?”
李五嫂半推半就倒在他怀里道:“那个陈公子中看不中吃奴这里才上**心呢他就告饶偏又小气的紧。只许我二两银子。下回不许招这样的来。”
胡子墨把她按在一张小桌上压在她身上喘着气笑道:“使得我这里与你吃一看三好不好?”
那李五嫂将裙一掀。露出两条粉光标致的白腿搭到胡子墨地脖子上娇声笑道:“吃一看一罢咧。哪里还有两个?”胡子墨低头咬住什么所在两个如此这般起来拱得那船都荡了起来幸好陈公子还不曾醒不然真成了后世传说中的三p。只怕船都要翻了呢。
一条小艇悄悄划来哗啦哗啦的水声惊得几只野鸟飞起。船上几个人看见船头一团黑影在动笑道:“原来那陈公子爱地是后庭花呢想来那个大胡子的屁股不错咱们也见识见识。”纷纷淫笑着攀到船上。
胡子墨听见脚步声喝道:“是谁!”几把雪亮地快刀都伸了出来一个人取灯照了照他笑道:“幸好我们夫人叫人先来瞧瞧不然撞见了这个。你有十个头也吃我们割了。”
胡子墨爬起来笑道:“如此良宵不能辜负美人呀。”
李五嫂掩着衣裳爬起来钻进舱里。姚府管家问道:“陈公子呢?”
胡子墨笑道:“做了些活累了。”那人使了个眼色。分出两个人进去一个丢了刀扑到李五嫂身上按住她的嘴。另一个手起刀落。可怜那李五嫂至死不忘陈公子一颗圆滚滚的头就被强人丢到陈公子怀里。陈公子还不曾醒。照样也吃了一刀。胡子墨看见两个西瓜在舱里乱滚强镇定道:“这是为何我怎么又做梦了?”一边说一边朝水边移。这几个人惯做的就是砍人头一个人瞧见他想逃飞起一刀扎在他的心口笑道:“放不得你合他两个做伴去罢。”
姚家管家想了想笑道:“这个姓陈地不是个好东西咱们也叫他陈家丢个脸把那个妇人衣裳剥光捆起再剥了他两个的裤子。”
其实一个想是好此道的抱怨道:“哥你怎么不早说吃我一刀切了头不然我也尝尝这个小白脸是什么滋味。”放下刀剥了两个人的裤子想想还在胡子墨一只手上缠了几道麻绳做出一个奋起挣脱一怒砍人的样子不舍道:“可惜他生了这样白净的屁股呢。”
领头的人哼了一声众人都退出来他在门口看看并无破绽才放心离开。第二日过了午那李五哥才一路寻来上了船叫声苦也滚下船去报官。
知府也是合陈家有些尾的听说陈公子吃人割了头头一个就想到贾员外一边使人去验尸一边亲自带人去贾家。谁知敲了许久也无人来开门。知府大人叫个人翻墙过去开了门四下里都翻遍哪有半个活人?
知府大人亲手去摸那丹炉还是温的上头封地极严实。心中惊喜道:“想必是这姓贾的合陈文才分赃不均失手杀了逃走幸好这炉银母还在。”屈指算算日子已过忙问左右“这炉是怎么开的?”
一个衙役却是晓得些上前道:“大人我来。”取小药锄敲碎了泥封才推开盖子里头一阵诱人地香味飘出众人心里都猜是烤番薯但无人敢说。
先头那个衙役用力把铜盖推走果然里头满满一炉俱是番薯哪里有半钱母的影子?想到先前知府大人还抬了银子来衙役们心里都好笑这个贾员外虽是骗人却是有分寸不肯朝知府大人下手呢。
知府大人伸头去看取了一个番薯来看怒道:“可恶这厮骗人也罢了难道本官穷地只好吃番薯么!”
原来番薯此物原是土里出地又极贱山东种植最多。苏州人因这些年山东的许多货物都比苏州地卖的好极是不伏气。说人呆头呆脑极是土气都要骂人呆瓜意思是山东番薯。此时炉里约有十数斤番薯偏又是知府大人来翻着了他不是呆瓜是什么?都偷偷掩口而笑。
知府大人也想到呆瓜的典故气的满脸通红道:“这分明是骗子了给我搜!”
就有人想起王举人合贾员外的交情来走到知府大人跟前献计。知府大人挥袖道:“走到他家翻去!”一群如狼似虎的衙役冲进王家翻箱倒柜的查抄。
王老太爷暴跳骂道:“刑不上大夫我儿原是举人你们胆敢无礼老夫要上京里告你们!”知府大人也有些胆怯突然听见鸡鸣惊喜道:“这不是贾家那只鸡走姓贾的骗子必藏在里头。”一群人冲到王举人的外书房里鸡赃俱获。王慕菲吃了惊吓手里一本都忘记丢下走到一个衙役跟前道:“你们做什么?这是贾员外寄在我处的!他合知府大人是极要好的朋友……”
知府大人在外头听见喝道:“王举人你快些招来把贾骗子藏在何处?”
王慕菲听得骗子两个字心神俱乱结巴道:“贾员外怎么会是骗子?”只觉得天旋地转摇了两摇倒在一个衙役的怀里知府看他脸色青嘴唇紫猜他也不知情然此事关节着三条人命非同小可喝道:“王举人那贾员外拐了陈家七八万两银子逃走此事你可知情?”
好似九重劫云齐聚一道道九天神雷都降在王慕菲头**王慕菲只觉得两耳轰轰雷鸣好半日才挣扎道:“家父也有二万五千两银吃他拐去。”
知府大人心里暗道可惜人都说王老太爷聚财方才只翻出一包当票来想必没有什么油水。不如且放他一码他家新岳家姚家有钱若是逼的太过没了举人体面大家脸上都不好看因道:“也罢这些原是贾家的东西与我抬到府衙去。”抬了那鸡合杂物走了。
且说姚滴珠听见外头吵闹就先抱了妆盒爬到阁楼上去。又紧紧拴了门不肯开。虽然房里吃那些野人翻过值钱之物却幸不曾失待人都去了她把妆盒藏好下来问道:“何事?”
清风老实答道:“知府大人来了说贾员外拐了银子逃走必是藏在我家呢。”
姚滴珠两眼一黑昏倒在地。小桃红趁机跑到外书房去喊姑爷却见王慕菲抱着一根柱子在那里哭泣。
小桃红心里满是柔情走过去轻声道:“姑爷姑爷。”
王慕菲哽咽道:“完了全完了。”
小桃红轻声道:“莫忘了小姐手里还有私房。如今小姐昏倒在地你去劝她呀。”
王慕菲好似跌在水里的小狗捞着一根竹竿爬上岸摇落身上的水珠重又精神抖擞笑道:“可不是我糊涂了呢只是滴珠她为何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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