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对着车窗外的茫茫夜色开口,“我本来,是受人之托,把你带走。带你去个叶然澈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你永远也见不到他的地方。”
江柔仍是瞪着他,那种危险的信号已经明晰,猛地明白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缓慢摇头,“受人之托?向越?你和向越认识……”
心中的恐惧再次袭击过来,如果说向越喝叶维廉认识,那么向越,是不是早已经和叶三爷有联系?江柔头好痛,浑身都疼得不可遏制,她不敢去想。
叶维廉不否认,深邃的眸光覆上一层寒意,“是,我是受他之托。但现在,我犹豫了。”
咔的一声,车门锁打开,叶维廉微微垂下眸眼,语气里有些无力的妥协,“你走吧,我不会带你走,也不会带你去找叶然澈。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
江柔着急起来,摇头,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一定知道叶然澈在哪里,带我去,求你,带我去。他不能有事……”
叶维廉深深叹息一声,心里暗骂自己,叶维廉你是疯了吗?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女人,因为她,所有的计划都被打乱了。
可是他无法忽略她的哀求,她那濒临绝望的凄美模样,深深的,深深的映入他的脑海,再也抹不去,一辈子也抹不掉了。
他输了。
“系好安全带。”他面色凝重地落下一句,车子重新启动,迅速掉头,往高架桥开上去,往码头的方向飞速驶去。
……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码头某间货仓前极速停下。
江柔奔下车时,货仓的门正好砰地被人踢开。
昏暗的光线中,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怀里抱着什么走出来。
“啊!”
看清他们的那一刻,江柔失声尖叫。
叶然澈,正抱着昏迷的亮亮。
他衣服上沾满血迹,站在那里朝她笑,“小柔,你怎么来了,走,我们回去,婚礼就快开始了。亮亮没事,放心。”他似乎已经很疲惫,语气无力而苍白。
空气里,是血和汗的味道。
一眼望去,仓库里面,倒了十几个人,有不少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有些痛苦地呻吟着。
“婚礼?他回不去了。”
向越从黑暗中走出来,他身后,陆续又围上一圈人手,每个人手里都握着铁棒,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叶维廉,我不是叫你带她走吗?你为什么带她来这里?”向越目光阴狠地打在叶维廉脸上,“我答应三爷的事情自然会做成,你答应我的事,为什么不去做?”
江柔望着眼前的一切,已经说不出话,看着浑身是血的叶然澈,她的脚仿佛钉在原地,想要相信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叶维廉没有说话,他看着叶然澈,那张帅气的脸上染了血,也还是那么帅气。那种睥睨天下的气势,即使身边围了很多人,他仍然有种帝王般的,让人不敢靠近的气息。
向越那张脸狰狞着,冷冷看着江柔,冷笑起来,“你看,你看看,江柔,我要你选择,你准备好了吗?是选亮亮,还是选叶然澈?”
他疯了,江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真的疯了。
眼泪汹涌而出,她想冲上去,却被叶维廉抓住,“不要过去,留在这里。”
叶然澈缓缓抬头起来,血和汗,顺着他的发丝滴下,狠狠地盯着叶维廉,“放开她,放开我的女人。”
叶维廉被他盯得一震,有片刻恍惚,手就微微松了。
“呵,江柔真的是你的女人吗?这些又是什么?”向越嘴角那抹狠笑更深了,眼里漫上一种狂热的胜负欲。
他伸手朝空中一挥,漫天的照片撒落在夜空中,在半明半暗的夜色下,翻翻腾腾地飘落到地上。
是那些照片,那些江柔的不雅照床照,她没有任何印象的照片。
尽管如此,她隐隐有种感觉,上面的人是她没错。但她也肯定,那只是照片,她和床上的男人什么也没发生,绝不可能发生了而她没有一丝感觉。
她用尽全力去回忆着,记忆的片段零零星星地从时光里涌进来,撑得她脑袋快爆炸。
看着那些照片,她红着眼,鼻腔里酸刺,心里的痛掩盖了背后火辣辣的刺痛感。
叶然澈嘴角一抹宠溺的笑意,“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她的过去,她江柔,从今往后,只会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纵使他看起来浑身是血,那种高贵而桀傲的气质,仍然震慑所有人。
江柔被他的那些话,说得心中酸楚无比,感动无比。
却听到向越哈哈大笑的声音,“是吗?但亮亮是我的儿子,我要带走我的儿子,与你有什么关系?江柔不是说了吗?亮亮不能没有父亲。”
“亮亮是江柔的儿子。”叶然澈怀抱着昏睡的亮亮,低头看了看怀中的小家伙。
他永远记得江柔说过,亮亮是她的命。所以他在婚礼上知道向越把亮亮带走,打电话叫他过来时,尽管知道是个为他设好的陷阱,也毫不犹豫就来了。
江柔死死攥着拳头,红着眼看向越,摇着头朝他喊,“向越,你够了,收手吧。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收手?后悔?”他那张僵硬的面孔,露出一种讽刺的笑,指着叶维廉,“就算我收手,叶三爷那边会收手吗?今天,叶然澈是无论如何也走不出这里。江柔,你放心,等我处理完他,我就把你和亮亮带走,你跟我走,去一个没有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一个美丽的湖边小镇,安安静静地度过下半生,好不好?”
“你做梦。”叶然澈咬牙,啜了一口血沫在地上。
没注意到,黑暗中,向越的一个手下,悄悄走上来,举起铁棒朝他头上挥过去。
“不要!”
江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声音划破夜空。
那个梦境,变成了现实。
仿佛那一棍子,是砸在她头上,脑中一片空白。
那一刻,整个世界似乎都处在一种慢动作中。
她眼睁睁看见铁棒砸到叶然澈头上,看见他额头淌下鲜血,看见他缓缓地跪到地上,看见他朝她伸手,嘴角还挂着温柔的笑,说——
“小柔,我们,回去参加婚礼……”
他说着,缓缓倒下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