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美云一直很感慨,说没什么送江柔,但还是拿出一对金手镯,包在红色做工精致的香囊里,拿出来时还有一股芬芳的干花味道。
孙美云这些年来一直视江柔为己出,虽然江柔和叶然澈领证一段时日,但对他们来说,一场婚礼才是婚姻真正的开始。她拉着江柔坐下来,“小柔,妈这对金手镯是姥姥传下来的,已经很多年了,妈把它们送给你,当作你新婚礼物。”
江柔看那手镯是传下来的,心里自然感动,舍不得要,“妈,然澈什么都会给我买,何况我现在有能力买自己想要的东西,这对金手镯意义重大,你留着。”
爸爸江海从厨房端了碗牛肉面出来,难得板起一张严父的面孔,语重心长地说:“小柔,你一定要收下,你不收下,你妈要难过的。她这阵子一直在唠叨,说欠叶家太多,阿澈不但给亮亮找到心脏配型,还帮我们面馆抵押的款项都付清了。要不是前几天我去银行问,我都不知道,他暗暗做了这么多事情。”
孙美云也点头,对这个女婿很满意,“他不知怎么知道你爸爸煮面烫伤手,托人带来了很好的烫伤药,你爸晚上涂上去,第二天就好了,不留什么疤痕。还有我的咳嗽,前段时间天天有人给送来中药,吃几天就好了,难道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什么时候的事情?”江柔倒是很惊讶,“爸,你什么时候烫伤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妈,你咳嗽怎么不告诉我?我还让你们去照顾亮亮……”
说着起身去查看江海的手,那双手常年操劳,那么粗糙,看着让人心疼。
江海摁她坐下吃面,一脸慈祥,“亮亮出事那段时间的事情,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好了,是你妈夸张。”
江柔一手拉着江海,一手拉着孙美云,鼻子发酸。
多荒唐,这些日子来她因为工作和亮亮,忽略了他们,连养父什么时候手烫伤,养母什么时候咳嗽身子不适她都没察觉。做女儿,未免有点不合格。
同时心里也涌起无限的暖流,想到叶然澈,背着她为她的家人做这么多,她很感动。这个男人,这么多年爱他,不是没理由。
江柔虽然是领养,二十年来他们对江柔的养育,江柔都记在心里。什么也不再说,只好接下金手镯,接下他们的心意。
家人,不在乎血缘,更在乎陪伴与爱。
江柔都懂,但却没那么有底气接受他们的祝福。害怕几个月后与叶然澈结束一切,让他们失望,让他们伤心。
吃过面,就匆匆离开了。
晚上回到老别墅,洗澡时江柔发现背后起了细小的一片疹子,不是很明显,有点痒。怀疑可能是因为换季,天气忽冷忽热照成,抹了点药膏,并没有太放在心上。
婚礼消息是早上公布的,到晚上江柔都不敢看新闻,她也没有通知谁。除了告诉高乔,只叫艾米通知小美,也不要她们给她当伴娘,这是一个她想要迅速而平静度过的婚礼。
高乔的反应出乎意料的冷静,他在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出声,许久才说了句,“好,我知道了,我会去参加婚礼,恭喜。”就挂了电话。
时间越临近,江柔就越怕,怕得细细想来,浑身就止不住的颤抖。
叶然澈没有回别墅,江柔一个人几乎没怎么睡好,半睡半醒。
迷迷糊糊只感觉有人进了房间,还听到砰的一声,有什么重物坠落的声音。
整间房的灯光骤然之间亮得刺眼,江柔掀开被子下床,白净的脚丫踩到什么湿湿黏黏,她低头一看。
血!红色的血!
正在慢慢地漫过她的脚趾。
床尾那里,叶然澈穿着一身燕尾服,浑身是血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江柔已经无法呼吸,她不知自己是怎么扑过去,一把抱住他,摇动他,“叶然澈,你醒醒,你醒醒,不能死,你不能死……”
血,染红整间卧室,如同火烧,却那么冰冷,如在冰天雪地里。
门砰的一声打开,从黑暗中涌过来很多人。
他们不断把房间占满,沉默而阴冷地围住江柔和叶然澈。
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江柔只看他那双眼睛,就知道他是向越。
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枪,对准江柔怀中奄奄一息的叶然澈,扣下机板……
“不要!”
“不要!”
江柔惊喊两声,挣扎着陷入深渊,仿佛沉入水底,挣着着浮出水面,猛地从床上惊醒。
梦,那是梦。
可以要人命的梦。
她浑身冷汗,慌忙伸手打开床头灯。
就看到床边的沙发上,一道黑影。
她慢慢眯起眼睛适应光线,才看清,那人是叶然澈。
看到他安然无恙,一身清清洁洁地坐在那里,江柔拼命抑制住眼泪。
太好了,他没事,没事。
江柔在心里深深地松了口气,某一刻,她真的很想扑到他身上痛哭,那种劫后余生,没人能体会。
“做噩梦了?”
沙发上的男人,淡漠地开口,半张脸陷入窗帘的阴影中,读不出太多情绪。
江柔额上渗出细细的冷汗,垂着眼帘,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是啊,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又坐在那里多久了,看了她多久。
但他没有回答,只是置身黑暗中,静静地看她,许久才开口,语气比之前缓了些,“江柔,这个婚礼,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不想要,我可以结束这一切。我不想让你感到一丝的痛苦。”
江柔苍白的手指紧紧抓着羽被一角,没有回答。
等了片刻,他慢慢起身,往门外走去。
江柔有些急,对着他有些落寞的背影喊出,“我没有不想要……”
不管什么样的婚礼,只要新郎是他,她都无所谓,只要他是新郎就好了。
叶然澈走到门口的身形一顿,缓缓回过身来。
他那双漆黑似夜的深眸,深情地打在江柔脸上,两步走回来,捧起她的脸,吻下去。
江柔没有抗拒,适应着他霸道的气息,想要慢慢地回应他。
门外突然响起陈管家的声音,“少爷,三爷家的维廉二公子刚刚抵达,正在楼下问候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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