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叹了口气,道:“药是我炼的,士兵们的确是被毒死的,但下毒的人,却不是我。”
城主冷冷道:“四千瓶药,全部由月华和月辉亲自押送,然后我亲自监督发放到军营中,中途没有经过别人之手,不是你下的毒,难道还是月华和月辉下的毒?”
月华怔了一下,脸色由Y沉转变为毒辣,恶狠狠道:“倪大富,你毒害四百余名士兵,罪该万死!”
月辉脸上似乎显得有些慌张,厉声道:“倪大富,你还是赶快承认,你就是邪恶联盟派来的卧底,不然,父亲大人不会饶过你的。”
城主大声道:“来人,将倪大富和他带来的那个小姑娘,一起关进监狱。”
月华迟疑着,道:“父亲大人,他杀害四百余名士兵,难道就只是关进监狱而已?”
城主沉声道:“你们放心,接下来我会亲自着手调查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若倪大富真是下毒的凶手,自会受到最严厉的刑法。”
监狱,关押犯人的地方。
但很可笑的是,真犯人还在逍遥法外,假犯人却被关了进来。
月光城的监狱,当然比不上银龙城的监狱,这是一栋栋被高墙围起来的房屋,房间就像是蜂窝格子,屋里只开有一个小窗口,弱弱的光线透进来,连脑袋都钻不出去。
每个房间,只关一个犯人,这是月光城监狱的规矩,也是大多数监狱的规矩。
我和小灵很少分开,这次却分开了。
我把脸贴到坚硬冰冷的铁栏杆上,用力往外挤,不是想要挤出去,而是想看看小灵。
还好,小灵被关在斜对面的房间里,我稍微往外挤一挤,就能看到她,看到她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现在,她坐在地上,身体倚靠着铁栏杆,做出一种很节省体力的姿势,忽然把头微微偏过来,似乎是想看看我,却发现我也正在看她。
小灵笑了,露出两颗洁白的门牙。
我知道,她是想告诉我,她很安全,让我不要担心。
我也坐下来,身体倚靠在墙角,脑袋自然地贴着墙壁,这种姿势最舒服,也最节省体力,体力是个好东西,特别是在面临未知事情时,保持充沛的体力,是非常必要的。
“咚咚……”
对面房间里传来铁栏杆的撞击声,我略微抬眼,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正无力地坐倒在栏杆旁,刚才,就是这人倒下来,撞到栏杆发出声音。
这个犯人非常瘦,穿着破烂宽容的布衣,好像浑身只剩下骨头,但是胸前部位却非常丰盈,身段略微窈窕,我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个女人。
她的头发遮住了脸,就像死人一样坐在栏杆旁,动也不动。
如果她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把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再洗一把脸,面上笑一笑,也许还是个比较好看的女人。
女人也是人,只要犯错,就会被关进监狱,不管是什么人,在监狱里呆的时间一长,就会对人生失去希望,不再有心情为自己打扮梳妆。
我忽然想起,在银龙城监狱里遇到的那个守卫,我们离开监狱时,特意给他松了绑,他现在应该还是在监狱里守着,如他所说,那是他的天职,就算放弃生命,也不能放弃天职。
他说过的那句话,令我始终忘不了。
“一般来说,年轻漂亮的女孩无论犯了什么罪,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换来赦免,那些虚伪的法官和裁定者都不会拒绝。”
对面这个女人,是不是宁愿在监狱里受罪,也不肯出卖她的身体?
我只是有些惊奇,随即便释然,不再刻意关注她,现在我被诬陷入狱,连同小灵也在受苦,还没找到真正下毒的人,实在没有心情再关注其他事情。
炼制四千瓶药,我花费了近十天时间,中途药店一直关门,我们都很少出门,十天后月华和月辉来收购,然后第二天就出事了,我的确没有下毒,如果毒没有在药材里,或者没有在我出门时偷偷下放,那么问题就极有可能是出在月华和月辉身上,可是他们作为皇室成员,难道为了诬陷我,真的忍心毒害自己的士兵?
我思考半天,没有结果,便不再想,合上眼睛,准备假寐养神。
时间在走,墙上小窗口透出的光线越发昏暗,我知道天快黑了。
监狱守卫已经来送过饭了,就摆在铁笼外面,一伸手就可以端进来,脏兮兮的剩饭,上面搭着几根菜叶,碗里还有不知名的汤汁,简直连猪食都不如。
我没有去吃,继续假寐。
不知过去多久,对面传来R体撞击铁栏杆的声音,这次不再是无意识地倒下,而是一下又一下,故意的撞击。
R体怎么可能撞得坏铁栏杆?还是说,她已不想再活在世上,每到这样孤独无边的黑夜,她的痛苦就会更深,所以她才会用力去撞,直到头破血流,直到R体上的痛苦掩盖精神上的痛苦?
黑暗中再无其他声音,从她笼子里传出的声音越发响亮,仿佛撞到了每个人的心里。
我在心底叹息,却无能为力,她们这种人的生命,又是所为何来?
忽然,一道慢慢的脚步声响起,一个人影站在了通道里,挡到我和对面女人的中间,他背对着我,面对着女人。
这人一来,其他房间的犯人仿佛都屏住了呼吸,没有一个人敢出声,只有女人撞击铁栏杆的声音,还在一阵一阵地传出,仿佛永不停歇。
“咚……咚……咚……”
究竟要多深的痛苦,才能忘却旁人,忘却整个世界?
站在通道中那个人,手里竟然有蜡烛,只听“咔”的一声,两块打火石相互碰撞,那根蜡烛就燃了起来,昏黄的灯光照亮黑暗。
在火光的映衬下,一双双闪着亮光的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影,仿佛是潜伏在黑暗中的夜猫,只是这眼睛中,没有一丝夜猫的锐利,只剩下深深的恐惧。
月光城的犯人,只有在面对监狱长时,才会露出这种恐惧的神情。
监狱长咧嘴一笑,全无拘束地道:“我还以为有人要越狱,没想到是在自己折磨自己,想要找死,监狱里的生活,就真的那么枯燥无味吗?”
没有人敢吭声。
只有那个女人,还在一下又一下,用脑袋撞击铁栏杆。
她的头已破,鲜血从头发间渗出来,滴落在地上。
监狱长身材高大,影子拖得很长,面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手里提着一根鞭子,慢慢走近对面房间,突然惊异道:“竟然是个女人?”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