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麦一蹦一跳的站到莫然面前，看着她阴暗的脸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还是不开心啊？”
莫然张开五指，将头发向后一梳，看向她
“怎么，你姐姐又忙去了？”
一听她这样说，杜小麦噘着嘴
“谁说不是，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在忙什么。对了……”
她看看四周
“好久没见到路夕遥哥哥了，他人呢？”
莫然端起酒杯
“忙学习吧，你也该待在家里好好学习，不要总是往这个地方跑。”
杜小麦抱住她的胳膊，稚嫩的脸在她身上蹭来蹭去
“姐姐，商量件事吧。”
莫然抿了一口酒
“什么？”
杜小麦露出讨好又甜美的笑容
“我搬去你家住好不好？”
莫然看着她的笑颜，竟然有点恍惚了，仿佛在她面前的是那个傻警察，摸摸她的脸
“为什么？”
杜小麦仰着头思考着
“为什么？因为姐姐老是不在家，我不想总是一个人住在那么大的空屋子里，每天晚上一关灯，四周黑乎乎的，吓人。”
莫然刚想说什么，无意中看到帘外的人，微微一笑
“你姐姐来了。”
杜小麦回头一看，怯怯的从高脚椅上跳下来，不自觉的躲向莫然身后，怯怯的招呼着
“姐姐。”
音乐声音太大，也不知道柳叶儿有没有听到。
莫然看着她，还是那副惨白无生命的样子，除了头发是黑色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一片白，就像裹着缠尸布刚从太平间跑出来的尸体。
唯一的色彩就是那洁白的裤脚上沾上的几点泥点，外面还在化雪，地面到处湿哒哒的。
柳叶儿面无表情的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手，举到她面前。
杜小麦以为要打她，吓得把头埋在莫然衣服里。
柳叶儿握起她的手，张开她的手掌，将东西放在她手心里，转身离开了。
杜小麦睁眼一看，是药，赶紧追上去
“姐姐！”
柳叶儿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你忘了拿药，我这段时间会有些忙，没时间照顾你，你自己要多小心。”
说着，看向她身后的莫然。
莫然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放下杯子，起身走出去。
柳叶儿摸摸杜小麦的头
“我和你莫姐姐有话说，你在这里等一下。”
“哦。”
杜小麦乖乖的点点头。
两个人乘电梯来到楼下，莫然点燃一支烟
“你找我有什么事？影后。”
柳叶儿撩了一下黑色的长直发
“我想把小麦托付给你。”
莫然看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吐着烟
“为什么？”
柳叶儿也掏出烟，点燃一支，转过身，看着黑漆漆的远方
“其实，本来杜小麦是耗子命我安插在你身边，想要对付你的。”
莫然“呵呵”一笑
“让她来对付我？她那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还有不谙世事的单纯，打算怎么对付我？”
柳叶儿吐着烟
“如果让你在你她之间选择一个生死，你会让谁生让谁死？你舍得让她死吗？”
莫然看着她的背影，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扎眼
“你对我说这些，总不会是良心发现了吧。”
一阵冷风吹过，柳叶儿的头发轻轻摆动着，她裹紧大衣
“只是想在我生前为小麦找个合适的监护人。”
“生前？”
莫然向前走了两步，站到她身边。
柳叶儿丢掉烟头
“和你无关的事不要问，咱俩没什么交集，唯一的联系就是小麦。你知道小麦是谁的女儿吗？”
莫然“嘁”了一声，撇着嘴角
“我怎么知道。”
“路信义。”
柳叶儿给出的答案让莫然着实吃惊，张着嘴
“他？”
柳叶儿一手插进口袋，一手梳理着飘乱的头发
“路信义的私生女，当年，小麦的妈妈是路信义给自己年迈的母亲找的保姆，却被路信义看上，强占了。
——路信义的老婆发现她妈妈怀孕了，逼着路信义把她轰出家门，但是她并没有罢休。在得知小麦的妈妈生下了孩子，强行带走了孩子，并叫人把她妈妈卖到国外去。
——那恶婆娘不知道怎么，居然跑到影子街，把孩子就丢到那里了。正好我当时在那里，看到这一幕，还以为是哪个狠心的女人丢弃了自己的孩子，后来调查才知道，那恶婆娘是路信义的老婆。
——我看那孩子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带到医院检查才知道，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试图找过她的生母，得知她妈妈被卖掉后，受不了侮辱，自杀了。”
莫然打量了她一番
“你这种有强烈洁癖的人居然还会没事跑去那种地方，干嘛，闲着没事干啊？”
柳叶儿撇了她一眼
“只是去探望一个人。”
这倒是引起莫然的好奇心了
“什么人？既然让你这么挂心，怎么不带走。从那里带走一个人，对你来说应该是小事一桩吧，影后。”
柳叶儿看着前方，说了句“我也不是一个狠心的人”，便走了。
说的什么莫名其妙的话。
莫然烦躁的搔搔头，不能说直白点吗？老子最讨厌说话留一半吊人胃口的。
回到楼上，她看到杜小麦正焦急的等待着她，一见到她出现，便急切的跑到她面前，急火火的问
“姐姐没有为难你吧？姐姐有没有生气啊？姐姐人呢？”
莫然看着她因为着急而通红的小脸蛋，说
“你姐姐说会忙一阵子，托我照顾你。”
杜小麦有点不太相信
“姐姐真的这么说？”
莫然走向吧台
“不信就去问她咯。”
杜小麦却颠颠儿的跟上来，一脸难掩的高兴
“当然信，莫姐姐不会骗我的，这下好了，我不用偷偷摸摸的去找你了，什么时候可以去你家呢？”
莫然让小弟倒了杯酒，自从蓝西瑶出事，吴青寒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除了那次陪她去找蓝西瑶的父亲，再也没见他出来过。
她微微一笑
“随时都可以。”
杜小麦一拍手
“那就明天吧，正好明天周末，有时间整理东西。”
莫然没说话，只是默默的听着这个小家伙在身边絮絮叨叨，也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
柳叶儿打开房门，坐到桌子前，拉开抽屉，取出里面的日记本，翻到那一页，拿起那张照片，手指轻轻划过
“等了这么久，你终于来了，时隔二十多年再次出山，依然是为了别人。”
柳叶儿对莫然说去影子街只是为了探望一个人，那个人正是一笑。
虽然她从开始就知道那女孩儿是谁，也知道是谁把她弄到那里去的，却一直不知道她和蓝西瑶的关系，虽然因为长相而产生过怀疑，但这世界长的很像的人太多了，杜小麦不也是阴差阳错的和蓝西瑶长的那么像么。
当柳叶儿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快死了，柳叶儿什么都做不了，当时的她也只是个孩子，等她能做点什么的时候，却又不能那样做，她有自己的难处。
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偶尔去探望一下，还不敢去的太勤，怕被张红安那只耗子察觉。
也正是因为她暗中些许照顾和保护，一笑才能活到现在，才能幸运的遇到三爷，幸运的延续了二丫的生命。
可是这些谁又知道？
更没人想得到，鼎鼎大名的毒后“影后”也有着一颗悲天悯人的心。
收起照片，关上抽屉，起身脱掉衣服，向浴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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