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人在远离,在它将地上的小朱雀轻轻拾起之后。
热血顺着地面缓缓的流动,紧贴着地面的侧脸感受到了滚烫的血液,而宋乐的脸,也因此微微抽搐,似一个濒死的海鸦。
它是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吗?
如此自信?
它凭什么判断的?
一连串的疑问在宋乐看着枯枝慢慢走回山洞的时候涌上心头,让他觉得自己很差劲,差到别人都不用怀疑就转身而走。
可这,何尝不是呢。
血液在凝结,速度不快也不慢,宋乐能够感觉的到。
可是,为什么它的脚步声会如此的清晰,清晰得让人觉得是走在冰面之上。
咔嚓…
宋乐只听一声怪响,身体随之失去知觉,然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极度严寒的黑暗中,小朱雀一双绿眼惊慌的注视着对它来说无比庞大的躯体。
它不止一次从昏睡之中醒过来,而这一次,它又是因为这个人,这个已经伤痕累累,几乎无一完肤之人。
小朱雀艰难的挪动自己瘦小的身子,一点一点的从他的身边离开。
寒气不仅从他已经结成了冰块的鼻孔之中微微呼出,更是从地面缓缓升起。
如若小朱雀不是因为受伤,它是不大担心的,但是现在它整个雀儿都在不时的打颤,仿佛一个不稳就有可能摔在把它咬得半死的宋乐手边。
如同萤火虫一样的微弱亮光非常缓慢的远离黑色的躯体,而整个空间里,也只有小朱雀艰难挪动的声音。
而在这声音之下,还隐藏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小朱雀与宋乐两者的心跳。
远处的机轮合上,随即枯枝人就躺回了棺椁里,一动不动,就如同它从未站起来过一样。
旧皇都地下的这座未明之墓,恢复了它的宁静,而这这种宁静,却是死海一般的无声无息。
当小朱雀认为自己到了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的时候,它将自己已经快要脱落的翅膀摆在了玄铁上,非常痛苦的看着。
那本来的颜色,早就被一层厚厚的血块遮住,仅留在外面发银光的羽毛也早变得暗淡无光。
小朱雀知道那个人是谁,也知道它这样做是为什么,可是由于它只是一个拍拍翅膀的鸟儿,那怕有灵性,能够知道某些举止的意思,也不足够让它明白这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时不时的将目光瞥回到宋乐的身上,一直在发抖的身体也开始慢慢的平静下来。
同伴经历了什么,它终于体会到了。
那是一种恶魔般的撕咬和吞食,只有那个干瘦的躺在地上的满身臭血的目露凶光的人才能做到。
小朱雀特殊的体质让它即使不在枯枝人的帮助下开始缓缓转好,而当它再度能够煽动一翼的时候,忽然钻入角落里,以它慢得跟蜗牛一样的速度。
如果宋乐的武修恢复的原因是因为它的同伴的话,那同样的恢复能力,在他的身上应该得到同种的效果。
果不其然,小朱雀发现宋乐早已不在他本应躺着的那个地方。
它无比惊慌的缩起来,极尽全力的想要将颤抖的身体藏起来,可是不管怎么样还是被一双绿眼盯到了。
眼睛变得温和了很多,多了些许的感情。
对小朱雀来说,那几乎就是一双放大的同伴们的眼睛。
它害怕的同时,却有一种想要靠近这个人的念头,那怕它只是一个鸟儿。
他的眼睛,让它觉得这是其他三个都眼睛,在他的身上仿佛有一种熟悉感。
伤痕遍布的左手将它从角落里扯了出来,粗鲁之中似乎还带有一点不可饶恕。
这样的动作,只能发展到一个可能,那就是被吃掉。
小朱雀刚刚恢复过来或者说才稍微有点力气的翅膀根本就挣脱不了这左手,就算用上爪子依然如此。
叮…
叮…
叮…
黑暗中开始响起非常诡异的声音,小朱雀只听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可仔细一听,发现声音就在它的边上,随着它一前一后而响。
小朱雀能够勉强的看到,那是一把冰冷的长剑,不时的杵在地上,然后才是这种叮叮声。
没有人指路,小朱雀更不会有所表示,可是它却分明感觉到这个人无声的脚步将迈向一个它不会去注意的地方。
宋乐的手如同活蛇一样在墙上滑行,然后在小朱雀的注视下探进了一个圆洞。
小朱雀有点记得,之前玄武就曾往里面进去过一次,很是嚣张的用他身上的壳把洞口堵住,不让它们有去看一眼的想法。
这一次,显然没有人会阻止,而最有可能阻止的宋乐却自己有着不一样的打算。
小朱雀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那种当时玄武没有将洞口堵住之前发出的声音,而这些声音,却是它能经常听到的,不管是这里还是其他地方。
冰棺里的人,不会是活人,肯定不是活人。
宋乐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他相信没有人能活这么长,更没有人能活得到他的那种程度。
枯枝人不会把他当成死人,更不会放过的意思,而其的的确确就是具接受指令的机器,不知何时就会再一次来到他的身后。
小朱雀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早早就妥协了,而宋乐并没有在乎小朱雀是否有变化,他只知道,在这里能够有感情的家伙,只有他们两个,至于那些凶狠的怪物,他一个都不想碰着。
枯枝人走开的时候,有比较明显的声音是从墙的这边传来的,所以他才往这边搜寻,相比之前,他用上了自己的每一根手指。
宋乐从未想过自己会困在一个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这里就像是一个绝望深渊,见不着任何的火光,唯一一次接触到的,还是那井壁的活水。
也许,我要倒在这里了吧…
可就这么轻易的死在这里…
心里默念一声,宋乐又想起了倒在血泊之中的殿前军。
雪地通红一片,不知是血还是火光,而殿前军就一个接一个的倒在他的眼前,他们死的那么的壮烈那么的潇洒。
三年了,好像刚好是三年了…
开封的那个家伙,此时,是不是叫小莹给他煲鱼粥…
在他上方!艳阳下!
一骑红尘。
携书飘袂。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