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风萧萧兮易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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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安天王宫的一间书房内,苻健拿起苻坚送来的“哭穷”信,有些狐疑和犹豫。

    他有节奏的敲击着书案,时不时挪动一下肥硕的身子。

    “来人,去把国舅强平(强太后之弟)找来,把丞相雷弱儿找来。”

    苻健有点昏庸,但有点好,那就是虽然私德不修,大事却不糊涂,国事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来,正因为这一点,他才能在长安坐稳位子,屹立不倒。

    苻坚有能力,有野心,是个祸害,如果可以,这种人需要在第一时间铲除。

    只是,他是氐人,跟自己一个部族,关系还挺近(嫡亲弟弟的儿子),乃是统治基础的中坚力量。

    如果铲除了苻坚,势必要将东海王府连根拔起,苻家,势必元气大伤。

    那些汉臣也有忠心的,却依旧不能完全信任,这些人不是统治基础,至少不是核心力量,所以苻健投鼠忌器,和苻坚的“斗法”,从来都是以打压为主。

    如果仅仅靠刀子就能杀出一个天下来,那苻健还需要费脑子么?直接把那些他想杀的人杀了不就完事了?

    思考完这些事情,吩咐亲卫去叫人来议事之后,苻健又进入寂寞空虚的状态,寡妇徐氏似乎很久没有找来品尝一番了,自从上次毒打了对方一顿以后就再也没见过面。

    他心头火热,又想到马上要跟雷弱儿等人讨论国事,究竟应该做一个“明君”,还是应该是放纵一番,爽了再说,苻健心情矛盾。

    他对着掌管后宫日常的太监招招手,低声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随即挥挥手打发对方快点滚去办事。

    苻健在书房内等着雷弱儿和国舅强平,心思却早已飞到女人身上,如猫抓一样坐如针毡……

    几天之后,冒着小雨,来自关中的槽船到达白马城,和苻坚担心的不同,这次苻健对于自己的能干侄子,非常大方,苻坚所要求的补给,除了兵器盔甲打了折扣外,其余几乎是照单全收。

    王猛的估计很对,作为在长安盘踞了十几年还未被人搞下去的枭雄,苻健并不像看上去那样昏庸。

    至少在大事上,他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大事不糊涂,小事特没谱,就是苻健这个人的写照。

    数量不少的粮草,兵器,盔甲,箭矢等补给物资,通过槽船装载,从长安顺着渭水南下,到达白马城。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苻健这是在逼迫苻坚,东西我给了,那么战绩你要交给我看,拿下河东,拔除不跟胡人合作的河东薛氏,就是你应该交出来的成绩单。

    苻坚的第一轮试探,得到的结论是,苻健暂时没有玩死他的意思,只要听话,还是能混下去,当然混得好就别想了,谁让苻坚是东海王这一脉的扛把子呢?

    你既然已经夺下白马城(今山西临汾),那就继续把安邑(今山西运城)也拿下来吧,政治无小事,苻健在军国大事上,不容他人欺辱。

    其他不该想,不能想的东西,就不要去想,苻坚还从苻健的任命中,读到了另外一层意思。

    mmp,他现在依旧只能被钉在白马城动弹不得。

    王猛不在,苻坚那思前顾后的性格让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时间过得极慢。

    汜水关内,这几天赵川一有空就跟早已和自己有夫妻之实的淑文还有萧家妹子昏天黑地的在床上厮混,云里雾里没羞没臊,直到最后弄得脚步虚浮,无力再战才停。

    说实话,最荒淫无道的帝王跟这两天的赵川比起来,估计都会自愧不如。

    人家帝王还知道节制,他这两天简直是在玩命。

    赵川企图在最后几天能在自己女人身上播种收获,万一有事,在这个世界上也留下了自己的后代,算是死而无憾了。

    郗道茂虽然怀了自己的孩子,已经六个月,但这个女人性格倔强,一旦自己死了,她肯定会自尽,肚子里的孩子也留不住了。

    历史告诉他,苻坚有容人之量,慕容垂那种反骨仔他都能忍,赵川这样的,只会是他笼络的对象。

    但现实的情况是,现在苻坚杀掉他,收益很高,风险却很低。他的小命取决于苻坚对于自身夺取关中政权有无绝对信心。

    如果信心十足,那么杀掉赵川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信心不足,在长安有人望有耳目的赵大当家,就是最好的帮手,不能杀。

    他的性命,完全取决于苻坚是否还是历史上那个“圣王”。

    赵川打算跟薛强一起去河东,牵线搭桥,薛家人信不过苻坚,但信得过自己,这一趟别人代替不了,只能自己去。

    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承担风险也是牺牲的一部分,君不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乎?

    这是机遇,也是考验,是薛家人看他能否担当大任的一场考试。

    汜水镇北面的玉门渡口,天有点沉,下着毛毛细雨。

    长安君一身蓑衣,戴着斗笠,拿着根竹竿,学着汉人那样在黄河边垂钓。

    她很烦!那两个讨厌的女人,没自己好看,结果赵大官人成天都跟她们做那种事情,碰都不碰自己。

    “你啊,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女人,唉,身在福中不知福。”

    长安君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童音。

    来的人也穿着蓑衣,戴着斗笠,正是小萝莉苏蕙。

    “川哥哥很宠你,没看出来吗?”苏蕙坐到长安君身边,看了看空空如也的鱼篓,心中暗笑长安君装模作样。

    这个鲜卑女人不是在钓鱼,是在钓时间。她大概是不想看到,不想听到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吧。

    “哼,你现在落井下石,心里很开心吧。”长安君嘟着嘴,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几个字。

    其实苏蕙到这里来,是因为她原先以为长安君就是个“狐狸精”,估计赵川的“阳气”都被吸干了,现在看来,对方很可能还是处子。

    美貌是如此出众,整天拼命勾引,投怀送抱,直到现在却还没得手,苏蕙此时对长安君只有同情二字。

    想想西施啊,王昭君啊之类的美人,那些人的成就,这个叫可足浑岚,封号为长安君的绝色鲜卑美女,混得也太惨了吧?

    “他这个人呢,心肠特别软,特别是对女人。他是不想伤害你,让你抱憾终身。”

    苏蕙拿了根短点的鱼竿,扔到河里,也开始垂钓,长安君还未回答,居然就已经钓到一条小鱼了。

    “现在兵荒马乱,我叫沈劲大哥守在那片竹林里,所以我们垂钓是安全的,你啊,如果出什么事情,川哥哥会伤心的,自爱不仅仅是说洁身自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也是其中之一。”

    长安君被苏蕙教训得说不出话来,对方连十岁都不到啊,怎么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来,看了看苏蕙鱼篓里的两条小鱼,长安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啪”的一下,长安君把竹竿放到石头上,一声不吭的生闷气,生她自己的气。她现在有一种严重的挫败感。

    “不想自己成为一个累赘的话,就要振作起来,你出身可足浑氏,有着别人没有的优势,将来,你可以给川哥哥帮很大的忙,所以不要自暴自弃。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将来或许做不到你能做到的事情。”

    长安君简直要疯了,她觉得自己连个十岁小孩都不如,心胸气度比不过啊。

    “呐,我们讲和吧,我可从来都没欺负过小孩呢。”长安君伸出小指头,苏蕙跟她拉钩了下,两人算是不计较从前的恩怨,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只有天知道。

    女人可以十分钟成为朋友,也可以因为一双鞋结下梁子,男人永远不懂。

    “你是说赵川故意躲着我?”长安君难以置信的问道。

    “嗯,他越在乎的,就越不会草率。这次河东之行,我估计很危险,如果他留下一封信,说什么万一他死了你再去找谁谁谁,把他给忘了最好之类的,你可别吃惊哦。”

    长安君知道,谢道韫也好,王孟姜也好,赵川说到时候会办婚礼,风风光光让她们进家门,或许自己也有这样的待遇?

    一想起梁影姐似乎也是…完璧之身,长安君心里好受了许多。

    爱一个人,如果得不到,绝不会去毁掉。这样看来,赵川对她其实是很喜欢也很在意的。

    “长安君,你给我说说草原上的风光吧。长这么大,一直没有机会去辽东。”

    “辽东也不全是草原啊,草原那是塞外,虽然我也去过塞外,在那里渡过了童年。”

    单纯的长安君开始跟苏蕙讲解那个很极端的草原。

    淳朴的牧民,会收留落难的人,可以算得上世上最好的人。

    但他们杀起人来,比谁都坚决,凶狠果断,同一群人,截然不同的两面。

    草原上的气候,怡人的时候让你流连忘返,遇到了严寒天气,牛羊成片死去,人员朝不保夕,寒风如刀,无情收割人命。

    那里既可以生出长安君这样出类拔萃,艳压群芳的绝世佳人,也有皮肤枯老,丑陋不堪,身体散发恶臭的妇人。

    这都是同一个地方,同一群人。

    “我们家的祖先,跟着慕容家,从塞外草原,来到辽东苦寒之地,又逐渐内迁,最后就是现在这样子了。”

    赵川跟苏蕙说过,一个民族,你要想真正了解他们,就要弄明白,他们从哪里来,他们做过什么,他们想到哪里去,他们一些难以理解的行为习惯,思维方式,都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了解透彻。

    “苏小姐,大当家准备出发了,正朝着这边过来呢。”沈劲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指着离这里还有段距离的赵川和薛强说道。

    “你跟他道别吧,我回避一下。”苏蕙轻叹一声,她摸了摸腰间那把“手枪”,想了想,觉得对方即使有这件东西,也无非是能多打死个把侍卫而已,起不到什么大用。

    长安君感激的点点头,她第一次觉得,这个十岁不到的小女孩,之前当真是小看她了。这个女孩长大以后,会到达什么高度?

    苏蕙的言行和穿着打扮,乃至发型,都在模仿赵川,想做什么事情简直昭然若揭。

    很快面色不太好的赵大官人和脸上带着神秘微笑的薛强,就来到长安君面前。

    “那个,你们聊,我和沈将军回避一下。”薛强给沈劲使了个眼色,对方识趣的退到很远的地方。

    “这次去的地方很危险,我有性命之忧,不然会带你去看看,毕竟那里是汉人起源的地方,我们的祖先从那里走出来,才有了今日的局面。”

    长安君也是没料到赵川居然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了,她一脸幽怨的看着对方俊朗的脸庞,低声质问道:“说了让我给你生孩子的呢?”

    “别傻了,没父亲的孩子,将来会过什么样的日子?我只是以防万一,又不是必死无疑!”

    赵川轻轻把长安君搂在怀里,亲吻了下她那白皙的俏脸说道:“好好在汜水关呆着别乱跑,我去去就回的。很多话不吉利就不多说了,到了洛阳,我会给你一个家。”

    他将一个木盒递给长安君说道:“将这个给你梁影姐,如果我不能回来了,让她去江左找陈郡谢氏。将这件东西给他们,条件是收留她和她父亲梁安。”

    说完也不管泪眼婆娑的长安君,赵川走到苏蕙面前,递给她一大一小两个竹筒,上面上了火漆。

    “这个竹筒,如果我再也回不来了,就交给王孟姜,让她回江左吧。这个竹筒给谢道韫,让她给我守寡。出轨找野汉子什么的我都不计较,但她是我夫人,每年要来给我扫墓。”

    苏蕙看赵川说得严肃,郑重的手下竹筒,随即疑惑的问道:“我万一弄丢了,那你不是惨了?这里面不少机密吧?”

    “无妨的。”赵川笑而不语,只是否认,并不解释。

    “我的呢?你没什么东西留给我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为了不给你找麻烦,还是算了吧。谢玄人不错,你如果看得上,就让你爹去谢家提亲吧。”

    赵川说话的语气像是托孤,苏蕙拿着竹筒敲打着他的胳膊,气鼓鼓的说道:“滚吧滚吧,不想看到你,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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