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摸摸迁回去,自然是很安全,不会出事,但桓温想要的是给司马家的人以尊重么?就算有也只是个附带吧?
桓温想告诉世人的,就是晋国要雄起了,大鸣大放的迁回皇陵,这就是在给自己吹奏赞歌!
这跟后世美帝航母战斗群全世界耀武扬威是一个道理。
自然,沿途的护卫工作成为重点,而荥阳又是出汜水关最重要的第一站,离鲜卑慕容咫尺之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谢玄跟谢安叔侄,当真是放心不下。
在外,有慕容燕国虎视眈眈,在内,桓温也想借此机会削弱谢家的力量,伺机夺回兖州的控制权。
谢家几乎所有的精锐,都布置在荥阳一线,就是害怕犯王珣犯过的错误。
有感于新的形势变化,已经打定主意在荥阳经营的谢家,第二天就给赵川送来大量的箭矢,硬弩等“硬通货”,从赵川那里“骗走”了“震天雷”的制作方法。
一来是礼尚往来,二来则是希望跟洛阳的赵川互为犄角。赵川跟苻坚有点渊源,跟鲜卑慕容可没有,这点上看,还是很值得信任的。
而赵川之所以会放弃“震天雷”的制作方法,是因为那个技术含量太低,反正那个迟早会被琢磨出来,工艺也不复杂,还不如大大方方的交出去,赵川对此并不是很心疼。
改变作战模式,领导时代潮流,有利于自己瓦解这个时代的权威,技术扩散带来的一点小小副作用,无视就好了。
想吃肉又不挨打这种事情,古今中外都是闻所未闻,要奋斗就会有牺牲,才是人生的常态。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那些人走不了多远。赵川觉得自己现在状态很好,时局也不错,至少能有个一两年时间可以喘息下吧。
昨夜的刺杀,让赵川跟桓温之间的关系产生了质变,见缝插针的谢安,对赵大官人的态度自然也是跟从前不一样了,即使要翻脸,那也是以后的事情,至少在谢家得势之前,和赵川这个“怪物”之间的关系还是稳固的。
此外,迷一样的神秘红衣女子邹媚儿,却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出现过,也不知道将来还会不会出现。谢玄像是丢了魂,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脑子里就会出现那张妖媚的俏脸,动人心魄。
只可惜伊人已去,芳踪难觅,他只能将自己的心思深深埋藏起来,试图忘记邹媚儿这个看上去就不太真实的名字。
三天之后,汜水关的东晋晋军,移交了城关的防务,洛阳地区还有一部分晋军没有撤走,不过他们不会再走汜水关,而是走洛水直接回许都。
洛阳到汜水关,全都处于赵川人马的控制之下。
而桓温也通过漕运,送来了大量的粮草,还带来一封“解释”的道歉信。
信中说刺杀乃是他麾下某人所为,他已经处理了此人,并且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希望赵川不要放在心上。
至于此人是谁,怎么处理,则一笔带过没有提及。
对于桓温“貌似公正”,实则偏袒的态度,赵大官人也是无可奈何,这就是卖艺不卖身的下场,他若是投到桓温麾下,又发生这样的事情,对方一定会献上凶手的人头来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自由的代价,就是打压和无视,没有人罩着你,一切都要靠自己。
胳膊肘崴不过大腿,没本事出来浪,就要猥琐发育,赵大官人表示大丈夫能屈能伸,同样能萌大奶。
能当后娘养的,就已经要偷笑,他心中甚至还有点轻松,至少说明了一点,桓温并非执意要取他性命,这段时间不管慕容家还是苻家都熄火了,他唯一怕的就是桓温。
那些明枪暗箭什么的,不正是说明自己现在变得“有足轻重”么?
这就是往上爬所带来的福利和苦恼啊,以前谁把自己当回事?
在长安的时候,无冤无仇,只是因为看不顺眼,苻生就恨不得像切菜一样把自己砍成肉泥呢?
那个时候跟谁去伸冤去?
只有变强,才能破除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地。
汜水关城头,赵川看着正在搬运货物士卒们,感慨万千。
今天之后,再也不会有什么人愿意“罩着”他,或者说可以“罩着”他。
一个游离于东晋,前秦,前燕的政权,在这里降生了。它的生死存亡,全在赵川的一念之间,还有苏道质,窦韬等人的命运,也跟这里紧密联系在一起。
也许,他们可以开创一个传奇,也许,他们只是一个不太好笑的笑话,就像现在毫无存在感的周成一样。
“没想到,我也有这一天啊。”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遮住了太阳。小萝莉苏蕙骑在赵川的脖子上,眺望着远方的洛阳城,四周都是修补城墙的士卒,就像没看到她和赵川一样,来回忙碌。
“你爹现在水涨船高了,你有没想过去江左当个少奶奶?”
少奶奶这说法是清代以后才有的,出处大多是清末和民国时期的一些书籍,不过这不妨碍苏蕙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这么野的少奶奶,谁要啊,我这个喜欢乱跑的丫头,名声早就臭啦!”苏蕙亲切的揉搓赵川的头发,自从几天前她及时带着谢玄救了赵川之后,两人间的默契明显比从前更深了。
“你看得到洛阳城吗?”
“看不到呢,太远了。”苏蕙遗憾的说道,城墙不算矮,但地球是远的,洛阳离汜水关的这个距离早已超过五十公里,人类的肉眼很难看到。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很大的圆球,所以你才看不见洛阳,无论你的眼睛有多好也一样。”
赵川给苏蕙普及了一番地球曲率的知识,小萝莉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难以置信的问道:“那么说来,我如果一直朝前走,一直走下去,就能从你身后走来咯?”
问了这个问题,苏蕙觉得很荒谬,完全不可能。球是什么概念,她心里还是有数的。
赵川惊讶于苏蕙居然能问出后世那个有名的问题,这也是大航海时代的起点。
想了想,以前地理课学过,回归线一周大约是36800公里。
“一个时辰走20里路,如果不考虑山脉和大海,你一直往前走,不偏移,也不睡觉,不吃饭的话,大概要走一年多一个月左右。”
居然是这么大一个球!
苏蕙都惊骇到了。
“你说的,没骗我?你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她还是有些难以相信。
“我从一本古书上看到的,就这样。”赵川无所谓的回答了一句,苏蕙明知道这不是实话,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揭穿。
她有直觉,赵川说的看古书,绝对是假的,但所在的地方是个大球,这十有**是真的。
“当你站在一个极为开阔的地方时,就会发现视线的尽头是圆的,平不完全是平的。”
“等等,我去房间里比划一下。”苏蕙连忙让赵川放她下来,一骨碌的跑没影了。
赵川转过身,发现长安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那眼神像是要把他“吃下去”,赵川拉着她的手就走。
“郎君,你为什么会这么聪明呢?”
两人来到汜水关城楼的尖顶上,这里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不过赵川跟长安君都习武过,倒是没有那样的担心。
“真的可以看得好远,梁影姐姐说过,天圆地方,但你说我们在的地方是圆的,我觉得你说得是对的,在草原上的时候,天际的尽头,就是半圆形的。”
长安君喃喃自语道。
“你切过萝卜么?”
萝卜的原产地有人说是中国,也有人说来自西亚,张骞出使西域的时候带回来的,总之,这种作物在汉代就有明确的记载了。东汉桓帝时大饥荒,曾劝民众种蔓菁为食,蔓菁就是萝卜的古称。
长安君自然是没少吃萝卜。
她点点头,纤细秀美的双腿在瓦片上一抖一抖的。
“萝卜是圆柱形,当你切一片的时候,头和尾的那个切圆是不一样大的,对吗?”
“对啊,这个谁不知道啊?”
“如果我把萝卜切得极薄,比纸张还薄,那么头和尾的圆,是不是几乎看不出差别来了?”
微积分的入门,果然不是长安君可以参悟的,她觉得自己好像隐隐摸到了一扇门,但就是无法推门而入,心中像是猫抓一样难耐。
“其实啊,我们所在的这个球,也是这样,它很大很大,但终究不是平的,就跟切萝卜一样。”
赵川握住长安君的手,用炭笔在手心画了一个圆,然后又沿着圆画了无数条切线。
“其实这些切线如果画得很细,很密,那么你最后就看不出来这是直线了。”
长安君一脸骇然的看着赵川,她发现,即使是在汉人里,赵川也是个极为特别的异类。
他跟自己不同,并非是因为他是男人。
也不是因为他是汉人。
长安君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梁影和谢道韫等人给她的感觉是知书达理,而赵川却是离经叛道,偏偏似乎道理还就在这离经叛道的人身上。
“以前,我觉得给你生个儿子,然后教导他成为和你一样的大英雄,这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作为你的女人,和孩子的母亲,我感到骄傲自豪。”
长安君把头埋在赵川怀里,不知何时,傍晚太阳居然出来了,照得二人身上一片金色。
“那现在呢?”
抚摸着怀中美人的秀发,赵川沉声问道。
“现在我觉得,你就是世间超乎常人太多的神,无论我多么努力去培养我们的后代,他都只能远远看着你的背影,永远无法追上你的脚步。
他有一个这样的父亲,是他的幸运,也是他的不幸。”
泪水打湿了赵川的胸口,长安君在他怀里低声抽泣起来,带着喜悦,自豪,还有遗憾。
“以后生个女儿不就好了,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呢。”
“嗯。对了,梁影姐收藏的那种画,是不是你画的。她的为人我知道,怎么可能在别人面前不穿衣服,除了你以外。”
这话说得赵川一脸尴尬,当初为了把妹,自然是激情四射,手段也有点下作,现在长安君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给我画一幅,怎么样?”长安君媚眼如丝的看着赵川,不动声色将对方的胳膊抱在怀里引诱着。
如同一声惊雷,差点吓得赵大官人从城楼的瓦片上摔下去。
“这个……有点不好吧?”赵川气势有点弱,不患寡而患不均,能给梁影画,自然其他女人也会有想法,齐人之福,最关键的原则在于一碗水端平。
“哟,当初在水潭边,你抱着人家又亲又摸可没现在这么客气呢?”长安君狡黠一笑,又提起当初那件事。
“那是人工呼吸好不好,你溺水了,我不渡气给你,不给你心脏起搏,你就死啦!你这是倒打一耙啊。”
赵川委屈的摊摊手,表示自己乃是圣人一样的存在。
“那后来呢?在嵩山山谷的那两天,你可是很坏呢,人家的便宜都被你占尽了。”长安君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
当时你也很主动啊!还是你先主动热吻我的呢!
赵大官人表示自己很委屈,与其说是他揩油,倒不如说是长安君投怀送抱比较贴切。
不过那时候他也是色迷心窍,若不是在战场,指不定都将对方吃干抹净了。
“好吧,就一副,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谁也不说。”终于,赵川还是屈服了。
“太好啦!”长安君捧起赵川的脸就是一顿猛亲,两人差点失足从房顶上掉下去。
吃饭的时候,长安君像是吸了阳气的女妖精,嘴角带着笑容,神采奕奕的。
赵川则是无精打采的蔫了,吃饭都心不在焉的,惹得苏蕙用疑惑警惕的眼神在他们脸上来回扫着。
“对了,川哥哥,现在到我房间,今天你说的那些,我很有点新想法呢。”
苏蕙给了长安君一个蔑视的眼神,还示威一样吐了吐舌头。
等两人走后,长安君无所谓的耸耸肩,自言自语道:“你这么小,争不过我的。过几天,我就会把你川哥哥吃了,呵呵呵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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