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闭嘴鶸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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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王珣也是很倒霉,被桓温分配到最外围,这是桓温借着胡人的手,削弱江左其他世家军力的手段!只可惜王珣当时被蒙蔽了双眼。

    镇守北伐的水运枢纽荥阳,王珣自己也是立功心切,欣然接受了桓温的任命,没想到祸从天降,根本就没过几天,鲜卑慕容的奇兵就不期而至。

    王珣及手下将领对鲜卑慕容的军事冒险毫无准备,于是一被闪击,就兵败如山倒,困死荥阳城,最终城破被俘。

    还好慕容恪比较厚道,而且爱惜羽毛,所以并未为难王珣等人,不然这些人能不能扛到被鲜卑人送回来,都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初王珣在赵川面前耀武扬威的,不可一世,似乎他才是老大,赵川是跟班小弟,如今看到赵川身边陪着一个绝色佳人,在石桥边等着他们,接应他们,心中的羞赧无以言表。

    “慕容将军,被俘的应该不止这些人吧?”

    赵川明知故问的看着慕容恪,他当然知道对方不可能把被俘的普通士卒交出来。

    “那当然,不过我只答应桓温送还被俘的将校,如今算是信守承诺。

    至于那些军卒么,已经安置好,就不劳你费心了。”

    连消带打,慕容恪轻轻松松的将赵川的质问化为无形。

    慕容恪麾下军队军纪相当严明,和慕容垂等人极为不同,所以有很大比例的汉人在旗下效力,王珣的军队被吞了,难道还会吐出来不成?

    临走前,慕容恪欣赏的看了赵川一眼,心中暗赞。

    长安君挑的男人,当真是不错!而且他还这么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俘虏已经全部交换完毕,包括王珣在内,一共二十四人,赵川不知道晋军编制,也不知道是否有将领战死,人数实在是无从统计,只能是慕容恪说多少就是多少。

    “下次见面,估计就是战场了,今日一面之缘,他日我依旧不会放水的。在这里多谢你成全长安君。”

    赵川对着慕容恪拱手告辞,并且亮明了身份立场。

    他们是敌人,各为其主。

    慕容恪是为了慕容家的命运奔波,赵川则是为了结束这个乱世,创造符合自己心理预期的新世界。

    两人无论多么欣赏对方,最后都会在沙场上见真章!

    这跟长安君无关,跟赵川的身世无关,跟慕容家是鲜卑人也无关。

    一头小狮子要成长为森林之王,那么,其他的狮子,豺狼虎豹,全都是自己的敌人,将这些人一一打倒,就是简单粗暴的终极目标。

    手段可以花哨,但目的是唯一的,不可替换的。

    “少年,你的野心很大呀,你上头不是还有桓温么?还轮不到你来跟我较劲,而且我这边也很欢迎你这样的人。”

    慕容恪失笑着说道,感觉赵川有些不自量力了。

    他现在还不太清楚眼前这位少年郎的打算,还以为他只是桓温麾下的一名普通流民帅。

    “以后你就知道了,希望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

    很多人品高洁的人,都会让敌人都产生好感,不忍杀害,慕容恪就是这样的人。

    只是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有战斗力,弱点也越少,手下军队的凝聚力也就越强,越不好对付。

    站在敌人的角度看,慕容恪的威胁比慕容垂大多了,赵川之所以现在没用一颗“震天雷”送他上西天,是因为知道这家伙为燕国操碎了心,英年早逝,远不如慕容垂长寿。

    历史上慕容垂活了七十岁,他只比赵川大十多岁,若是把这家伙熬死,赵大官人也都五十多了,谢道韫等人估计都当奶奶或者外婆了,你说慕容垂的威胁大不大!

    他就像是一直陪着你,磨砺你,让你一刻都不能放松的影子!

    “得了!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长安君想想。刀剑无眼,你死了谁来保护她,她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你又不是不知道!”

    慕容恪冷哼一声,挥一挥衣袖,转身就走。

    “对了,长安君的事情,我不追究,不代表慕容垂不追究,这件事我不会插手,两不相帮,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说到用兵,慕容垂的能力还在我之上。”

    慕容恪转身又补充了一句,让赵川和长安君脸上都布满了阴霾。

    号角一吹,慕容恪的大军拔营起寨,退而不乱,渐行渐远。

    交换完俘虏,慕容恪麾下大军就撤了。

    赵川看到王珣似乎想对慕容恪叫嚷,心中不屑,不耐烦的挥挥手沉声说道:“还不快去队伍里呆着?莫非被送回来很光彩不成!”

    刚才人家在这里,你不敢说狠话,现在已经走远了,你跑出来叫个毛线!

    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既然这一仗输了,那就别哔哔了,乖乖回去洗个澡吃个饭,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找回场子,是以后的事情。

    这是还嫌自己不够丢人么?

    现在越是不服气越是嘴硬,就越显得内心的懦弱,赵川一百个看不起王珣,这人输不起!

    “如果说哪个胡人能攻破洛阳甚至问鼎天下,此人必是慕容恪无疑,你刚才为何不用震天雷除掉这个祸害?因为你的疏忽,将来会多死多少人?”

    鲜卑人走远之后,赵川和长安君还在桥头发呆,一直在偷听的薛强急匆匆的走过来拉着赵川的衣袖不放,脸上的皱纹成为一个大写的“川”字,眉头紧锁,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战场上只有胜负,没有卑鄙这种说法。

    “你不懂的,多说无益。慕容恪乃是一世英雄,只是,他也有自己的麻烦,以后你就明白了。若是我现在使诈,只怕燕国会借题发挥,桓温拿着我的人头去平息对方的怒火也未可知。”

    这不是赵川没有动手的真正原因,不过好歹也能说得过去,牺牲自己,成全桓温,这种“大无畏”的精神,薛强自问自己也做不到,当然也没办法要求赵川去做。

    这年头谁比谁傻?

    开玩笑,赵川身边的美女长安君就是倾城绝色,晚上在床上玩一些不仅有趣还能造人的羞羞游戏岂不美哉,何苦要跟慕容恪同归于尽?

    当圣人也不是这样当吧!

    “走吧,回荥阳复命,把这些倒霉蛋交给谢安,我们的事情也算完了,放心,桓温会来找我的。”

    赵川叹了口气,慕容恪走了,长安君的消息,慕容垂一定会知道,到时候,恶意的报复是难免的。

    慕容垂,自己终于还是会对上,既然要战,那便战吧!

    长安君只是个导火索罢了。

    赵川很快摆正了心态。

    现在这样也好,免得以后患得患失,难以抉择。若是不涉及到长安君这个美女,自己鼓起勇气硬怼慕容垂,还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这些八卦自然也无法跟薛强去说。

    “别怕,慕容垂也好慕容恪也好,一切有我,我在,你就在,我不在,也会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赵川拉着长安君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梁影姐姐说,她的男人,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我以前不信,现在深信不疑。你在,我就在,一生一世。”

    长安君用衣袖轻轻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水,柔情蜜意的看着赵川,以后她不躲也不逃,就在自己男人身边,生死不离不弃。

    眼角瞥了长安君一眼,薛强觉得这女人晚上肯定会主动献身,把赵川伺候得像神仙一样,真是很羡慕这样的年轻人啊!可惜自己已经老了,那些鲜衣怒马的轻狂岁月早已一去不复返。

    回到队伍当中,赵川发现王珣等人的表情,就像是死了爹一样。

    这也难怪,慕容恪放人是示好,不代表他们回去会有好果子吃,王珣世家出身可能不在乎,但他手下的将领,若是没点后台,那可就惨咯。

    “那个,大恩不言谢。”

    很久之后,大概是克服了内心的障碍,王珣跑到赵川面前,低着头当面道谢。

    “罢了,你也算是孟姜的同辈了,没什么谢不谢的,举手之劳而已。”

    赵川摆摆手,他知道王珣心里很不服气,出于礼貌跟自己道谢,其实心里未必是这么觉得的。

    “鲜卑人不讲信义,突然袭击,我们一点准备都没有,我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荥阳城就……”

    看到赵川一脸不以为然,王珣不服气的辩解,没想到对方十分无礼的打断,大声怒喝道:“闭嘴!鶸鸡!你究竟知不知道什么叫知耻近乎勇啊!”

    王珣愣住了!他是第一次听到有人骂他鶸鸡!这个词虽然很新鲜,却很容易猜到意思。

    “为将者,智、信、仁、勇、严,你究竟能占到哪一点?”

    赵川抓起王珣的衣领质问道。

    “打仗不知道思考对手意图,明知胡人蠢蠢欲动,明知处于大军最外围,却不防备是为不智!”

    “当初对我耍弄手段,违背桓公本意,可见平日里视军令为儿戏,是为不信!”

    “听说你手下的大军一到荥阳,就四处搜刮百姓粮草,以至于对方视你们为仇寇,路上听说了鲜卑慕容的行迹,也不给你们通风报信,是为不仁!”

    “荥阳被合围时,不思抵抗,轻易投降,是为不勇!”

    “我还听说你麾下的乱军,被打散后到荥阳周边劫掠,军纪涣散,是为不严!”

    “你这只弱鸡,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吹牛!”

    赵川揪着王珣的衣领,将对方摔到路边的一个泥坑里!指着对方大骂道:“你有种就到桓温面前告我一状!有多少人因为你而冤死,还不知道反省,慕容恪放你回来,真是放回一个祸害!”

    王珣被赵川骂傻了,半天坐在泥坑里没有反应,他麾下的败将将其拉起来,在一旁的小溪边洗漱去了。

    赵川说的话,都是事实,并没有冤枉王珣。这些事情,都是他路过荥阳的时候,听当地的百姓说的。

    只是这些罪责,其实也不能完全怪王珣,至少很多不是他故意要这样,能力不足,自然会出事。

    就像谢家让谢玄带兵,却没有让同样文采斐然的谢韶带兵一样。对于自己的子弟,谢家的眼光显然更好,也更能将合适的人部署到合适的位置上。

    之后王珣看着赵川的眼神带着愤恨,却不敢与之对视,心虚又害怕,大概还有无可奈何吧。

    赵川说的那些话,他是不敢跟桓温说的。回去之后,桓温不借题发挥,撤了他的军职就要偷笑了,节外生枝,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相反,赵川顺利接到自己和手下一杆败将,没有出漏子,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功劳,自己去告状,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一件事。

    “之前我看到你,觉得桓公北伐有望了,若是江左将领,都能和你一样,何愁天下不平。看到王珣这样子,我算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不肯留在江左了。”

    望着王珣离开的背影,薛强失落的摇了摇头,跟赵川说话的语气带着强烈的失望之情。

    原来江左的晋军将领,而且还是高级将领,都是这样废柴的人,将熊熊一窝,看了看雄姿英发,从容有度的慕容恪,再看看魂飞天外,如惊弓之鸟的王珣等人,薛强只能是摇头叹息。

    丑陋而且还斗败掉毛的公鸡,比得上气度不凡,威势不能直视的凤凰么?晋军当中若是王珣这等人多了,只怕等到自己死去,也无法看到天下一统了。

    “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如果你把指望投注到王珣等人身上,只怕真是应了这句诗。”

    赵川猜到薛强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他刚才是借题发挥,让桓温认为自己跟王珣交恶,但心中未尝没有怒气!

    东晋的这些鶸鸡们,就是太菜了,若不是他们,桓温其实是有机会一统天下的,当然,这个机会很小。很多人就是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事常常就坏在这些人手里。

    “我觉得你说得对,事情和我原本想的不太一样,或许,见一见桓温也好,当然,我装成你的亲卫,暗地里观察。”

    薛强是河东薛氏的家主,此次南下,就是为了亲眼见一见桓温,看看是否“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再决定薛家堡到底该不该投靠,何去何从,都要亲眼所见,才会最后下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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