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和熊掌不可兼得,陆纳的暗示,虽然没有说得很明白,但还是让赵川明白了一个道理,凡事只能靠自己,站在陆纳的立场上说,他两不相帮,已经是仁至义尽。
无所谓了,该来的还是会来,世界不会围着你转,很多事情赵川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这天,微风,没有太阳,略微阴沉,平淡无奇的一天。
长安君看着依然明**人,但谢道韫和王孟姜两个江左世家出身的少女,都顶着浓厚的黑眼圈。三个女孩外加赵川,还有护卫王蒙,来到了阳城西北的一个小山丘。
“看你们脸色似乎不太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下?”
赵川拉着两人的小手,关切的问道。
“最近蚊子很多呀,我们晚上都去打蚊子去了,所以觉没睡好呢,哈哈哈哈。”
王孟姜尴尬一笑,随口打哈哈说道。谢道韫则是把头偏到一边,不敢看赵川,似乎心事重重,她可没那位心大,胡说八道信手拈来。
长安君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王家小妹,她很难相信一个人睁眼说瞎话可以如此熟练,蚊帐里面哪里有什么蚊子啊?至少她是没感觉到的。
“是啊,这天气热,蚊子还确实挺讨厌的。”赵川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多说什么。
“好了,到这里可以了。”
眼前是一个小土丘,周围都是平地,也没什么灌木,赵川觉得这里很合适引爆,因为不会引起山火,四周也没有什么农田人家之类的,乱石也很少,正是试验的好地点。
“王大哥,你去附近看一看有没有可疑的人在晃悠,如果有的话,把他制住再说,我们等一会就去找你。”
赵川对着王蒙拱拱手,十分客气的说道,不像是命令,倒很像是请求。
王蒙乃是琅琊王氏主家所豢养的顶级剑客,不仅是家学渊源,东汉末年其先祖大放异彩,而且被世家豢养已经成为一种传承,这样的人,不可能连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汉语博大精深,比如好容易和好不容易其实是一个意思。
王蒙又岂会不明白,赵川哪里是在请求,对方只是在很客气的赶人,若是不走,那才真是给脸不要脸!到时候谁都不好看。
“大当家一切请量力而为,孟姜和谢道韫都是晋国名媛,出了事情,哪怕没有损伤,也是颇为麻烦的一件事。”
王蒙不动声色的提醒道,赵川默默点头,并没有拍胸脯作保证。很多事情,心里明白就成,即使王蒙不说,赵川这个“好男人”也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
“孟姜,你来把黑火药装袋子里。道韫,你跟可儿负责挖洞。我来总体布置。”
赵川已经分工完毕,四人开始协作办事,王蒙躲得远远的,并没有上前偷看。
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这是当下人的不二原则,能不知道就一定要让自己不知道,这才可以活得更久。
剑术有时候和生存能力并非绝对正比的关系,但这种情况不适用于王蒙这个真正的聪明人。
“土要夯实,对,你们看下,就像是我这样。土没弄好,到时候效果会打折扣。”
“要留一个装引信的位置,不然到时候无法点燃,引信到洞口就熄灭了,很是麻烦的。”
“这布袋的气密性太好,不太适合,下次用棺材试试。”
“孟姜,袋子别装太满了,威力太大了我们也受不了的。”
赵川像是前世要跟女友第一次啪啪啪的处男一样,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对着谢道韫她们指指点点的,一旦有一点不符合要求,就会立刻指出来,弄得三个妹子都颇有怨言。
几番折腾,终于弄好之后,四人都是满头大汗,坐在离土丘并不算很远的一棵树下休息。
“用这个把耳朵堵着。”赵川递给谢道韫等人两团白乎乎的东西,软绵绵的,质地很是奇怪。
“这是什么?”王孟姜好奇的问道。
“这个叫棉花,可以用来织布,不过现在还不太成熟,先用来堵耳朵吧。”
《梁书·高昌传》记载:其地有“草,实如茧,茧中丝如细纩,名为白叠子。”
现今纺织工业的重要原料棉花,最初是被人当作花、草一类的东西看待的,东汉时期,就已经出现在华夏大地上。
当然,品种跟现代的棉花,并不一样,古代很长时间,这里都是“亚洲棉”的天下,但后来“陆地棉”成为了主要的经济作物,直到今天。
赵川在经略淮南淮北两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野生棉花,也就是未经培育的亚洲棉,于是摘了很多棉花棉籽准备到洛阳地区栽种。
为了开挂而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岂可坐以待毙?
三个妹子将耳朵堵好,赵川点燃火折子,然后慢慢的走向引信,当然,他耳朵里早就塞了棉花。
这次的引信是临时制作的。
材料是用火药粉末(并非颗粒)和纸卷成麻绳状而成,很容易制作,而且可以就地取材,只要有火药粉末就行。赵川决定将来为了保险起见,引信绝对采用临时制作的方法。
为技术外流和扩散提供一道保险。
“堵住耳朵,张开嘴,不然耳膜会疼,快点!”
赵川没有了往日的温柔,直接提醒甚至是呵斥!因为引信已经点燃了!
三个妹子老老实实的张开嘴,不知道是因为堵住耳朵,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觉得四周安静得让人害怕!
这似乎是动物在面对极度危险的状况时所产生的一种第六感!
忽然之间,蓝天黄土相接的天地突然一闪,如同神明挥洒到人间的光辉,又如同彻底凌驾于世间的妖异法力所产生的光芒!
像是盘古开天劈地,像是女娲补天造人!
那是一股震慑人心的可怕力量,似乎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似乎让人的整个灵魂都颤抖起来!
一大团浓烟组成的红色巨球腾空而起,冲出小山包,四周土石四射,有些甚至飞到谢道韫等人身上,就更别提离得更近的赵川了。
由于低估了爆炸威力,现在他已经成为了一个“小黄人”,灰色的长衫上全是黄色的泥土。
紧接着,大地在猛烈震动,如同突然地龙翻身一样,空气中这才传来“轰!”的一声巨响。
谢道韫觉得天地都在乱晃,四周的景色似乎都变慢了,天空已经破碎,大地在呻吟颤抖,压迫一切神秘巨大的力量,似乎要将天地变成混沌!
不止是谢道韫,王孟姜和长安君,也跟她感觉一样,那就是来自灵魂深处的畏惧,似乎血液都要凝固了!
无数的土石,一片黄色,在急速扩散的浓烟之中向四面八方飞溅,迎面而来。
那种冲击视觉神经的画面,或许她们一辈子也忘不掉,那种毁灭一切的冲击力,仿佛千军万马也会在这神秘力量之中化为乌有,毫无反抗之力。
谢道韫等三个妹子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或者说是吓得说不出话来!
忽然,她们三人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那便是当初她们无知的在配制火药,这东西的威力,却如此巨大,万一……谢道韫似乎明白了赵川当初为什么会对自己和王孟姜摆脸色,大发雷霆,还要执行家法。
他那颗疼爱自己的心,从来都没有改变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若是现在就能在洛阳安定下来,那该有多好!
眼角不经意间湿润,彼此间能把对方当作自己的一切,什么都不需要再多说。
“效果不错,算是成功了吧。走,咱们回去吧。”
赵川身上的泥土很多,样子看着也很狼狈,但他的三个女人都不敢小觑他,也没有取笑他的心思。
她们的眼中只有敬畏和崇拜,还有无限的柔情。
互相搀扶着,四人慢慢往回走,王蒙不知道躲哪里去了,赵川等人也没有心思去寻找,回来的路上,无人询问火药的事情,似乎每个人都是心事重重。
没想法的只有长安君,她感受到这样怪异的气氛,却又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
三个年轻靓丽的女孩回到了谢道韫所在的小院,赵川安慰了他们几句,就出城通知自己的亲兵,将剩下的所有火药,全部转移到了城外的军营里,并且派人严密监视。
无关人等靠近其三十米以内,不问缘由,斩立决。
这命令把刘轨,诸葛侃等人吓坏了,他们把守护火药当成头等大事来做,还弄得大营一阵混乱。
忙完这些已经天黑,赵川回到那个临时工坊,今天白天的爆炸,城内肯定很多人都能听见,这种事情,是瞒不住人的。
他从床头的架子上拿出一张大纸,又找来笔和砚台,磨墨,飞快的书写,等墨迹干了以后,折好。
似乎没过多久,就有个轻柔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然后是缓慢而坚定的敲门声。
“没锁,进来吧。”
不速之客是不会敲门的,很显然,赵川知道来的人是谁。
“川,我是来给你道歉的。”
谢道韫低着头,她脸上带着羞涩,还有纠结与忧虑。赵川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女人脸上会有如此复杂的表情。
赵川不客气的将谢道韫拉到自己的腿上坐好,两人四目相对,在谢玄面前强势无比的谢家大姐,如同绵羊一样,软软的被这个男人抱在怀里,骨头都像是被抽掉一样。
“其实从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开始,你就是个不会说谎的人,喜怒哀乐全都写在脸上。
你现在脸上写着的是,我要用自己的身体来补偿你。”
轻轻抚摸着谢道韫等秀发,赵川在对方耳边轻声说道:“你啊,真傻。”
“我才不傻呢,现在谁让我离开你,我都不会走的。”
谢道韫紧紧的搂着赵川的脖子,泪水流到他的肩膀上,就像害怕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
“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赵川把刚才写了字的那张纸,递到谢道韫手上。
“看看,你所忧虑,其实也就是这个吧,现在给你了,我想,你应该不会觉得为难了吧。”
赵川的语气里并没有带着太多遗憾。
“川,你应该知道这东西的分量。”
谢道韫皱着眉头,嘴里说不要不愿意,但还是“勉为其难”的收下了那张纸。
“其实今天白天的时候,你看到那火药的威力,应该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吧。”
赵川溺爱的刮了下谢道韫的鼻子,眼睛里带着柔情,并无一丝责怪,尽管他知道对方现在来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或许家里人为了这样的东西,可以毫不犹豫的将我出卖,如果掌握这个的人是王国宝那样的人的话。”
谢道韫轻轻将头埋在赵川怀里,她已经不想再离开自己男人的怀抱,至少今晚如此。
她知道在赵川眼中,自己是无比金贵的,但事实上,在很多人眼中,她不值那么多钱,她可以很容易的被家族牺牲掉。
“以前有一条恶龙,每年都要村里的人献祭童男童女,直到有一个勇士站出来,斗败了恶龙。
然而恶龙却说,我这里有很多财宝,你放了我,这些东西都是你的,于是那个勇士答应了。
但当恶龙逃走以后,勇士就变成了新的恶龙,与旧的那一只并没有两样。”
赵川这个故事意味深长,谢道韫在他怀里喃喃自语的问道:“然后呢?”
“然后我想告诉你,我不想变成那种我曾经最讨厌的人,不然这样奋斗究竟还有什么意义呢?
你明白吗?火药的配方,对我来说很重要,也许泄露出去,会给我造成很大麻烦,但跟你比起来,也就是那么回事,无足轻重的东西而已。”赵川没有说谎,他就是这么想的。
“你今晚想试试建康城最贵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么?”
谢道韫抬起头,看着赵川的眼神温柔如水,还带着火辣辣的**。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诗句还没念完,小嘴就被赵川的嘴堵住,房间里变得一片漆黑,谢道韫觉得自己的身体已经燃烧起来,她已经义无反顾。
“川哥哥,你睡了吗?我找你有点事情。”
正当赵川和谢道韫两人在黑暗中吻的难舍难分的时候,门外传来王孟姜弱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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