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儒雅异常,风流倜傥的中年帅哥谢安,一个是雄健不凡,气势惊人的桓温,两人正面对面坐着,都保持沉默没有说话。
“你去,可以说是岳父大人看女婿,我去又是为了什么呢?元子(桓温表字),你能否给我一个解释?”
谢安脸上带着淡然的微笑,谁也看不懂他心里在想什么。当然,这话也是绵里藏针。
“朱序抢亲,就算再有道理,难道不应该跟谢家人说句抱歉吗?”
桓温略微皱眉,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元子,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只能说,谢家绝不会接受,要闹,事情就会闹大!你不要想着左右逢源,什么都要,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温文尔雅的谢安,难得偶露峥嵘,语气十分强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你想怎么样?”谢安硬,桓温就不得不软下来,不然,谈判就要崩掉。
“第一,朱序此人,不能留在江左,即使是淮南的边境也不行,不要耍什么障眼法,不能就是不能,谢家会清除他的一切影响力。”
谢安一眼就看穿了桓温的打算,对方此去洛阳,就是以岳父的身份给朱序和桓婧道贺的,顺便将朱序纳入麾下,将新女婿“捧”起来。
朱序守卫洛阳,乃是实打实的战功,桓温这一手犹如现代社会里的某些赌足球外围的顶级黑手,他们支持的球队球赛输了,但外围他们却赚回了千倍百倍的钱。
桓温翻云覆雨之间,赵川之前的一切努力,全都为他人做了嫁衣,当然,把妹成功,和长安君确立恋爱关系不算。
只是如此一来,谢家的身份和处境就比较尴尬了。
由于朱序在前面大放异彩,所以相比之下,谢玄的功劳就很小,在朱序成为桓温的女婿之后,再也不存在谢家能“抢功”的可能性,这可是与当初谢家力捧谢玄的打算背道而驰。
耗费人力物力北伐,最后什么都没捞到,谢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挡人财路如杀人父母,挡了一个世家的官路,那几乎是一锅端了对方家里的祖宗,运筹帷幄的谢安,又怎么能看着这样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底下发生?
“你真要这样?”
“没错,只要谢家在,晋国在,朱序就不能以官军的身份存在一天,这是谢家最起码的要求,如果你不能接受,那我现在就下车,已经没什么可以再说了。”
桓温陷入两难之中,在这件事上,他跟谢家已经进入零和博弈,要么全赢,要么全输。
“好,那我答应你,朱序,还有我女儿,都不会回到江左,这样你满意了吧。”
桓温带着一丝憋闷,不悦的说道。
“嗯,不过要强调一下,不是我谢安,而是谢家。”谢安慢悠悠的说道,语气柔和了许多。朱序这个人在江左实质性的“失踪”,受益最大的人,就是谢家。
因为谢家可以把赵川的功劳,也“安在”谢玄身上,毕竟谢道韫跟赵川的暧昧关系,建康早已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此外,我需要这些地方,谢家要在这里屯田。”
谢安递给桓温一张图,这位枭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些地方,都是太原王氏的控制区。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头,所谓的控制区,实际上管理是很涣散的,因为地盘太大,人又太少,或许太原王氏自己都不清楚他们所管理的一片地方,具体都产出哪些东西,或者还有什么地方没有勘探到。
“我又怎么能让王家把这些东西让出来呢?”桓温叹了口气,无奈的摊摊手。
很多话不必说得太明白,谢安没有回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桓温,那意思好像在说,这点事对于你来说也算是个事么?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我满足你这个条件还不行吗?真是怕了你了。”
“不是我,是陈郡谢氏。”
谢安再次强调道。
“我许诺了这么多条件,那是不是可以说说我要的东西了。”桓温眯着眼睛,看着谢安不动。世界上没有只进不出的事情,谢家得到了利益,必然会付出代价,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想要……”桓温居然凑过来,在谢安耳边轻声说着悄悄话。
在这样隐秘的环境下,桓温居然都要说悄悄话,可见所求的东西绝不普通!
“短期之内绝无可能,至于以后,容我思索一二,可否,毕竟事关重大!”
之前还春风满面的谢安,此刻面色已经变得有些深沉,他紧皱眉头,什么都没有说,也很可能是因为一个人无法决定。
“北伐班师回朝之前,安石贤弟你都有大把的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马车里有些闷,我去外面骑马,跟着轻骑一起走。”
说做就做,桓温很快叫停了马车,随后骑上一匹黄色骏马,跟着大部队走在前面了。
“想起赵川这家伙,我就有种感觉,自己已经彻底老了。”
谢安一边说一边拉开马车的窗帘,看着桓温的背影,若有所思。
桓温赌的是三年之内的天下,而他们谢家赌的是十年之后的天下,很难说谁更高明一些。
晋国的北伐,已经进入关键时期,大军展开,就要进入洛阳,实现桓温所承诺的,迁回历代先帝陵墓的诉求。
而远在太原的苻坚苻天王,也拿到了自己不想要,却也能接受的东西。
并州的控制权!
在唐代以后,这里因为气候的变化,生态变得恶劣,才慢慢的淡出历史舞台的第一线,而在唐代以前,黄河流域的生态并未被破坏,太原可是一块风水宝地。
后来又被称为龙城!
由于有内应李彦的里应外合,缺兵少将的张平无力阻止太原城的陷落,不过还好,苻坚并没有为难张平,而张平也很自觉地站出来参与太原城内一切资产的交接工作。
还有组织夏粮的抢收,民心的安抚,使得苻坚掌控并州的过程很顺利。
王猛给了苻坚建议,那便是百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现在回长安,根基全无,估计兵权也会被完全收回,完全是从刀俎变成了鱼肉,何苦来哉?
还不如在太原这块地方,好好的发展自己的实力,到时候一旦长安有变,带着龙骧军“勤王”,无论哪边得势,他都是必须要被拉拢的对象,这样坐着不动就能等着天上掉馅饼,岂不美哉?
苻坚从善如流,很干脆的全盘接受了。
军政方面,王猛算得上是两晋时代的第一人,无论怎么争论,至少也是前三的水平,稍微一出手,就帮苻坚安定了并州的形势。
谁都知道苻健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谁也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主要是他太不着调了,时时刻刻都有出人意表的行为。
这天,苻坚收到了一条绝密的消息,他谁也没有告知,而是悄悄的把王猛找来,商量对策。
好用又给力的人,自然能得到上级更多的关注和依靠,这一点不会因为时代的改变而发生变化。
“消息可靠么?如此重大的消息,居然会轻而易举的出现在你的案头,会不会是有人想要欲擒故纵?”
王猛将纸条反复看了好几遍,又询问了苻坚好几个人的性格,官位,平日里的习惯等问题,便将纸条烧掉,沉默不语。
一个小动作就看得出来,王猛是个很自负的人,他认为这个消息一个谋主,就是他本人,来处理就行了,不需要其他的人掺和到里面去。
虽然他自负,但确实有自负的资本,猥琐大叔虽然长得不咋地,从内涵上看却是男神级别的大牛。
“消息有点出乎意料,因为我觉得这些人应该没胆子做那样的事情,可往往真实情况就是在常人的想象之外,先生觉得呢?”
苻坚的语气和话语,对这个绝密消息非常信任,大概,是来自他同父异母的兄长苻法吧。
“我有上中下三策,不知道龙骧将军想要听哪个?”
王猛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苻坚,好像这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弹指间就能处理掉。
“先说下策吧。”
王猛点点头,苻坚的习惯,看来是先做最坏的打算。
“下策就是点齐兵马,突袭长安,攻占天王宫,以苻健的名义,立苻柳为太子,太后摄政,你为摄政王。”
这是下策吗?原来我心里想的主意居然只是下策?
苻坚难以置信的看着王猛这位其貌不扬甚至有点猥琐,如同山里村夫的中年人,他觉得要么是自己智商低,要么是对方故意在耍他。
“那中策呢?中策是什么?”
苻坚不服气的问道。
“练兵,屯田,忘了长安的事情,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手下多一个士卒,将来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你手下多一旦粮草,将来就能多争取一线生机。这叫做以不变应万变。”
王猛差点说出赵川经常哔哔的那句“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还好忍住了。
师父念徒弟的口头禅,逼格也太低了点,猥琐大叔还不好意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初他“攻略”贞娘,分分钟将对方推倒吃掉,那是因为他喜欢,并不代表他就是个猥琐的人。
手段和目的,从来都是两件事,王猛也从来都不介意用猥琐的手段去实现高尚的目的。
“这就是中策?”
苻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觉得王猛的意思似乎就是在说,别他喵的瞎折腾了,先回去猫一会再说。
“没错,这就是中策,好处就是稳,风险几乎没有。虽然不会成功,但却也不会失误葬送自己,等待时机就行了。”
王猛慢悠悠的说道。
“那上策呢?”
“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王猛在苻坚耳边说了八个字,对方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什么意思。
“总之呢,你现在先把消息放出去,说自己打算好好经营并州,当然了,你肯定不能像我这么说。
要大肆的赏赐这里的官员,大力度的笼络人心,让别人都以为你打算扎根太原,做一个称霸一方的小诸侯,你现在去做这些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现在还是不要知道得比较好。
毕竟演戏啊,若是太明白,就很难入戏,不能入戏,观众看着也就索然无味了。”
王猛跟赵川一样,喜欢吹水,听得苻坚苻天王心中痒痒,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去吧去吧,别说是我说的,暂时忘掉长安的事情,现在就是,多做不如少做,当然也不能不做。”
苻坚走后,王猛摊开一张地图,他眼睛看着的地方,却不是苻坚所关注的长安,而是目前天下风暴中心的阵眼,洛阳!
龙潭寺悬崖下面某处山洞里,长安君看着赵川被自己亲吻红肿了的嘴唇,呵呵傻笑,初恋的甜蜜,已经快要让她融化了。
“郎君,你这是要做什么?”
长安君等着赵川的下一步动作,比如男人“欺负”女人要做的那些让人沉沦而又没羞没臊的事情。
没想到刚刚还跟自己热吻的赵川,此时却已经拿起短剑,却走向了死去的大蛇尸体。
“这条蛇有点古怪,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赵川这话有点煞风景,要是在后世,你那被人排着队追的女票盼望着跟你啪啪啪,而你却要去看昨夜杀死的怪蛇尸体,估计不分手就算真爱了,被痛骂一顿是起步价。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蛇,颜色也很有些怪异,你跟在我身后,没事的啦。”
赵川都这样说了,长安君还能说什么,她知道赵川不是孟浪的人,于是跟在他身后。
厨师对于蛇的结构不会陌生,哪怕是大一点,怪一点的蛇。
熟练的解剖,让长安君看得目不暇接,简直就像是艺术一样美不胜收。
蛇的某根脊骨里,镶嵌着一颗耀眼的明珠!光芒是那样迷人,让人忍不住触摸。
“哇,郎君,真有你的,好美的明珠,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我好不好?”
长安君兴奋的大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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