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时见过他这般,心里知道此时的他需要宣泄,而他面对着我却是默然,我懂的应该适时的退让,有时候不需要追问太多,只需要安静的等待他在愿意的时候说给我听。
将宣送进书房的后我将凤魂珠取下放在他的上说道:“宣,你陪她说说话吧!到家了不需要再忍着了。”
宣凝望着我,一脸的悲切,一天下来就连我早上为他束的发都凌乱了,我心疼的帮他把耳前散乱的发抚过去,宣顺势抓住我的说道:“今日只是一个开始,彻底扳倒蔡还差一步!”
宣说的激动,嘴唇微微颤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卸去朝堂上的伪装,他也如此的失态了。
可是我心里不知如何就像忽然灌进了风一般,凉了一下:还是这么在乎她。
我抿嘴一笑,将这份薄凉藏了去,笑着说道:“那你就跟她好好说话吧!”我取下头上的发簪想也没想就刺破了指。几粒血珠滴在凤魂珠上昏暗的房间瞬间被红光照的透亮,成王隐在了一片红光之,我扭头出了房门。
雨正大,我的卧房在书房一侧,几步的路我却浑身被浇湿,巧玲见我阴着脸小心翼翼的帮我梳洗,换下衣服。我饿了一天,肚子咕咕只叫巧玲慌忙端来饭菜,我却也只用了几口。
夜来风急,风声雨声声声入耳,搅的心烦意乱,我坐在窗下看着雨水狂风狂乱扭着金雀花枝,把花瓣吹的铺满庭院。水雾铺进窗户来身上,小几上都薄薄一层湿润,心里慌乱得如同随风而飞的花瓣,湿滑薄凉如同浸了水一般。
我的卧房正对着宣的卧房,我看着明纸糊的窗户上红光熠熠,他的身形烙在上面时明时淡,我放下窗户我故意不去想此时的他对着凤魂珠在如何的倾诉衷肠,前几日他见到景玉的幻象都刻意避去,今日却是依依不舍,女人的敏感和小心思如同蚊虫周身叮咬,烦躁的找不到该去挠哪一处。
我这是怎么了?是吃醋了?跟一个死人吃醋?
我蒙着丝被在软榻上反复辗转,拿着一本书翻看却只能看着满页长脚的字发愣,想写字却歪歪扭扭,最后在屋里满屋子的转圈,折腾的到最后终于累了才斜靠在软榻上睡去。
一双抚在身上轻轻摇晃,耳边是巧玲的呼喊,我睡眼惺忪,一夜保持着一个姿势周身有点酸痛,迷迷糊糊只看见巧玲的嘴一张一合。凝神一听才听她说道:“王爷病了!高热不退,一直喊姐姐的名字。”
我睁大眼回不过神来,巧玲重复了几次才缓过神来,也顾不上梳头,漱了口就急匆匆的去了宣的卧房。
软榻之上宣的脸潮红一片,鼻翼微张正喃喃的说着胡话,就连嘴唇都因为失水干裂起壳,小九正小心翼翼的拧着湿帕准备敷在宣的额头上,韩叔正在拟着药方。
伏在宣身上附耳一听却是明明白白的在喊我的名字,一声一声“月儿!镜月!
我跪在卧榻旁伸探了下额头一片滚烫,雪白衣下的身子更是如火烧一般。
接过小九帕子贴在宣头上才问道:“王爷怎么会忽然高热不退?”
小九在身上蹭了蹭水说道:“王爷昨晚一直都是在屋里的,后半夜不知道为何在院子里淋了一晚上的雨,早上起来就烧成这样了!”
韩叔把拟好的药方交给小九,瞪了他一眼说道:“你话最多,赶紧抓药去!”
小九不敢多言拿了药方赶紧出了门。昨天还在自顾的生着闷气,眼前见宣病成这样心里直刺刺的疼着,握住他的,掌心似是着了火一般,凸起的骨骼硌的心微疼。宣的似是本能一般反握了一下,心里又是心疼又是后悔,若是昨夜能陪陪他也就不会这样了!
韩叔见我一脸愁容宽慰道:“王爷没有大碍,郡主不需要担心。”
我才想起我此刻还是郡主身份,我点点头,韩叔挪了挪身体靠近了一些说道:“王爷这发热,一半是身上着了凉,一半是心里的病,这心里的病一病就是这么多年,也只有到昨日才发泄了出来,即是发泄那就让他发泄,完了也就好了!不用再硬撑着了!”
我明白韩叔的话心里郁结太久如同慢性毒药,而一下全部发泄出来也是病来如山倒。
慈祥的老人,眯着眼睛带着笑意说道:“郡主你看看王爷的头发!”
我转眼望去,病榻上的宣头发居然黑了一大半,漆黑如墨的头发,让一副病容的脸也是这般英俊好看。
我轻叹一声说道:“用情至深如此,真能忘怀吗?”
这句话我是在问成王也是在问自己,唐俊邱赫我真的忘记了吗?不在有感情牵绊,如若我的确已经做到了,是不是他也做到了,还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猜疑。
宣头上的湿帕已经变得温热,我取下放进冷水里重新拧了一下复又盖上。细细的思量邱赫已经不在话下,想起曾经得过往如雁过无声舟过无痕一般淡然,唐俊似乎也变的模糊,我只需知道他过的很好就可以了,虽然此时被皇帝扣在了宫里,但是蔡被扳倒后很快他和晚茜就可以双双浪迹江湖了。
我不禁甜笑起来,该是我多想了,我能做到这般他或许也能了。遂覆上宣的,纵使昏睡他也立马给了我回应,我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月儿陪着你。”
小九很快就把药抓了回来,我支起小火炉在门前熬着药,宣已经不在呓语安静的躺在榻上,他的头发黑色带着苍白散乱的蜿蜒在胸前,门前的春光把屋子照的通透,院里的金雀花和几株海棠经过雨水洗礼开的越发绚烂,春归的燕子成双成对满院翻飞,几声清脆的叫声响彻云间。
满屋的花香和药香萦绕不断,每日如此守候了宣几日后,他终于幽幽醒来,头上的黑发越发浓密。虽是清瘦了不少但是双眼却没有因为生病而晦暗,春日阳光的映照下清澈透明,不在像以前深邃忧伤。
我抱了靠枕垫在他的身后,刚刚喝完药的宣说话之间都带着草药的味道:“这几日辛苦你了。”
屋里虽是亮堂可是带着清冷,我扬起嘴角浅浅笑着,将丝被搭在他胸前说道:“苦的是药!我才不辛苦。”抬眼看着他,耳环上的珍珠吊坠摩梭在脖子上有点痒,我随抚了一把:“你就没有话跟我说?”
一阵咳嗽让宣额头上得青筋都鼓起,我赶忙帮他抹着胸口,宣一把捉住我的说道:“我只是跟她告别而已,告诉她很快她和她的铁血军就会昭雪了。只有和她好好告别了我才能好好的面对你,我不想有太多过去得牵绊,我不想错过你。”
宣得被茶杯捂的也是热热的,掌心里的温度暖到了心里,听他这样倾诉自己的衷肠心里感动着说道:“你说了我就信,不说我才会多心。”
我该是相信他的,想着几日前还自己心里赌气真是觉得好笑。
心里释然,可是想到为铁血军昭雪依旧有些担心说道:“蔡虽然被关进了天牢,绮贵妃也被扁为了庶人,可是传言蔡里有免死金牌,而绮贵妃有怀有龙种,而且还即将生产,看上去他们都还有翻身的可能,后面还会节外生枝吗?”
宣脸色有些泛白,却不屑的冷笑道:“免死金牌?龙种?免死金牌面的是皇兄赐的死罪,他可以不死,但是有时候会生不如死。至于绮贵妃她被扁为庶人但是依然还在宫,前朝后宫,他们父女浸淫多年,绮贵妃如此恨你,她想翻身就一定会在龙种上做脚,如果是女儿,那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如果是儿子……”
我想也没想就说道:“如果是儿子皇上必定欢喜,她就有可能利用孩子翻身,她一翻身蔡就有可能翻身。”
我话语里尽是焦虑,废了这么大的周折怎么能让他们再次翻身,宣轻拍我的背安慰我说道:“放心吧!绮贵妃不可能生出儿子的。”
我惊讶他的口气如此肯定,疑惑问道:“为什么会生不二子?”
成王笑了笑,握着我的又紧了些:“你就不用这么担心了,等着吧!静观其变见而行!我们就等着看他们怎么自己给自己倔坟墓!这段时间他们也不会有什么动作,先把阿努汗打发走,还有景怡的事情处理完。”话语里满是轻松。
我点了点头:“你肯定已经有了计较,我就不去操这份心了,我只需要陪着你就可以了!”
成王握了握我的,两只十指相扣似是分不开一般。
一杯茶下去成王的脸色泛起了红晕。我悠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绮贵妃为何那么恨我?她说她也是王室斗争的牺牲品!”
成王微微皱眉似是在思索:“我是听你讲你在太宣宫的事情才知道她那么恨你,至于为什么我也想不透!”
我轻叹一口气:“王室也好朝堂也好,都免不了无辜的人被牵连,绮贵妃被牵连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我因为长的像景玉就被背了黑锅。”
成王安慰着我说道:“让你受委屈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
我轻叹一口气重复着说道:“委屈、无辜!我这点委屈虽是受苦但是至少还有你在身边!可是景怡她……”我欲言又止,心里难受的慌:“你的这一场计划之是否把景怡也算计了进去?”
我脸色也沉了下去,宣只是深深的看着我,不转动一下眼睛片刻反问道:“月儿是不是我有时候的算计太深,让你觉得我只是一个玩弄阴诡之术的人,冷的没有了真情所以你心里也不相信我?”
宣本就病着脸色很不好看,他这一问我才发现他眼有一闪而过的悲色,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只是觉得他冷冰冰的,一味只知道复仇,心里已经只剩下了仇恨。但是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慢慢的熟悉后才发现他不但不冷,反而那颗心温暖多情。
看他目的悲伤我心里也是难过忙说到:“宣你想多了!你要知道我本就不是一个善于计谋的人,所以只是问一问,毕竟你选择了我而辜负了景怡的深情,我也总是不安!”
宣终于放下心来,笑着说道:“你不是这样想我就好!”身体还没有好宣轻轻的咳了两声,我赶紧帮他掖了被子,宣感激一笑说道:“景怡我视作亲妹妹一般,怎么会将她算计了进来,阿努汗提出要娶景怡的确是我所没有料到的,是出于真情还是他自己的打算我想可能都有!”
我不解的问道:“怎么说?”
宣黑白相间的头发全部披散着,有几率垂在了胸前,让他的脸看上去很是疲倦,宣抬抚了一下头发说道:“这还得从蔡说起。蔡纵然是胆大包天假传圣意去北番的可能性还是不大,多半是皇兄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不巧被我们给搅了,这一次阿努汗求取粮草成功,北番得以脱困,但是想要恢复元气还是要些年月,阿努汗有可能是出于政治目的想要景怡嫁过去牵制皇上也不是不可能。”
听他这话我更是忧心,要是阿努汗出于真情或许还好点,这完全出于政治目的,那景怡就真是太可怜了。转念一想景怡肯定也是不会同意答应嫁给阿努汗的。
我宽慰着自己也是宽慰着宣说道:“阿努汗想要娶景怡除非景怡自己亲口答应,景怡她是不会答应嫁给阿努汗的,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了!”
我一下想到什么赶紧又说道:“宣若是那蔡真的是替皇上去传的,那这一次蔡当了皇上的替罪羊,皇上会不会想着弥补蔡,加上蔡真的有免死金牌的话,那蔡和绮贵妃借着产子反扑是完全有可能的。”
宣浅笑伸勾了一下我的下巴说道:“月儿你想的也多,你放心就是。有我呢!他们反扑不了。这些权谋之术的确会让一个人的心变的又冷又硬,你的内心善良温柔,爱惜善待每一个生命,让我觉得世上除了争斗朝党还有你在,谋划就交给我,你只需要保持你最开始的样子陪在我身边可好?”
我唇边被瑞姑扎的伤口留了一个小小的疤,成王抚摸着伤疤慢满眼的心疼,我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心里一下暖暖的,就如同此刻外面明媚的春光一般。
我点点头,柔声说道:“那我安心守着你就可以了!”
天气转暖,凤魂珠没有戴上,心口又是一阵*,我抬轻轻挠了一下,宣赶紧拿出凤魂珠给我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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