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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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蛮子真是个蛮子,我举起凤魂珠朝后不停地退着,朝蛮子喊到:“你别乱来,阿努汗他根本就不想杀我,事关你们一半族人的生死,别乱来。”

      蛮子在雪窝子里一顿,我以为他明白了,心里暗自一喜可是转瞬蛮子五官都皱在一起,一脸的不相信说道:“你?我们一半族人的生死,你当你是谁呢?”

      生死攸关的时候也顾不的那么多,到底我有没有那个分量关系他们一半族人的生死也不管了,唯一能想到就是:我不想死,不想死。

      我退出离蛮子几丈远说道:“蛮子,你就不能动动你的脑子想一想,阿努汗真的是想杀我的话,他们两个就能做,为什么非要把你叫来,阿努汗此刻脱不了身,只能像这样拖延一下时间,在回来的路上你也应该听到我和阿努汗说过找成王要粮草的事情。”

      蛮子依旧是不相信,刀还提在手里,可是脚步总算停下来了,只是迟疑不定的看着我。

      心里暗想:“或许还有一线希望。”

      我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因为你的失职已经丢了一大半粮草,若是我可以帮你们找到粮草而你又误杀了我,阿努汗定会治你的死罪!若是我推断错了,确认阿努汗是一定要杀我,我本就一弱女子你们想杀我是何等容易的事,蛮子你自己好好想一想。”

      蛮子人如其名,野蛮粗莽,不是脑袋控制身体,是身体控制脑袋,但是我这一番推说他自然也是明白,特别是我说了因为他的失职丢了一半粮草的事,更是直接触痛了他,只有把蛮子拉过来跟我拴在一条生死线上他才会明白。

      粮草的事情肯定会引起蛮子的忌惮,手中的刀慢慢转换方向,脸上的表情也是清明开来。

      蛮子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我心里哪有底,但是先保命再说,也顾不的后面会有什么麻烦事,直接干脆的点头说道:“我的命都在你手里捏着,我能说不吗?”

      弯刀嗖的一声插在雪地里,心里沉闷的响了一声,悬着的心重重的落下,身上似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一下便瘫软在雪地里,寒风袭来,似是坠到了冰湖里一般不住的打着寒颤,穿在里面的中衣早就被冷汗湿透,此刻变成了冰片紧紧的贴在身上,五脏六腑都被泡在冰水里一般。

      远离王帐的东南,隐在一处小山丘之下的毡房没有一点灯光,就连凤魂珠都被我揣在怀里不敢发出一点点光亮。因为背对山丘即使有远处王帐的灯火微弱的光亮投来也没有人能发现这处。

      王帐之内一直是灯火惶惶,人影绰绰,蔡文和汗王,还有阿努汗一直商谈着秘事。我被蛮子藏在山丘后的帐房里,连灯都不敢上,饿了很久摸索着吃了一些蛮子送来的面饼后,困的发慌却是不敢入睡。身上的嫁衣也被蛮子要了去,给我找了件侍卫的衣服,只是衣服太宽大,我穿下身上四处漏风,冻的瑟瑟发抖。我告诉了他蔡文天亮要见我尸体的事,蛮子脑袋居然也灵光了起来,说是要拿我的衣服去给我找个替身。

      还是那两个侍卫一直守着我,我又冷又困,一人缩在毡房的角落里,在暗夜里睁着都快干枯的双眼,直直的望着眼前划不开的一团一团漆黑,听着毡房外面呼啸的寒风,如同野鬼悲哭一般,时不时送来狼群的哀嚎声,魂都被泡在了苦水里一般。

      我思念着父母,我不敢想象我这一段时间的失踪他们是如何在思念女儿的悲痛中一日又一日的抚着我的照片枯坐到天明;我思念着和我一起来到大都的唐俊,他此刻是该如何甜蜜的和晚茜并肩在赋都里看着万家灯火,却不知道我身在北番遭受苦楚;我思念着成王,我想着他如若在身边是会怎样万般温柔的拥我入怀,心疼的牵过我枯瘦的双手。

      干枯的双眼热泪滚滚而下,流过我冰冷的脸颊,烫的脸一阵生疼,我低低的悲泣如同帐外哀哭的寒风一般。

      几天来的疲惫加上惊吓我几乎无眠,只是哭累的时候才昏昏睡去,寒风呼啸,毡房的门帘被不断卷起放下如同被人操控一般拍打着门楣,我看见头发被熬白的双亲,一脸憔悴的站在门口一声一声的唤着我的名字,我哭喊着扑向他们入怀的却是一团风雪。

      大雪飞过,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朝我走来,不停地喊着“姐姐!”,努力看清楚却是穗儿朝我走来,她的胸口开着一个大窟窿,汩汩的鲜血正朝外冒,穗儿悲凉的朝我喊着:“姐姐,姐姐,你要为我报仇啊!”

      我急急的奔上去,想要捂住穗儿胸口的伤口,穗儿只是一眨眼就消失不见,只留下满手温热的鲜血。漫天风雪中一个祈长的身影朝我走来,是我在熟悉不过的唐俊,他的胸口有个和穗儿一般的伤口,一双眼睛空洞的看着我喃喃的朝我喊到:“月儿!月儿!”我摇着他的胳膊喊着:我是月儿,我是月儿啊!任由我呼喊,唐俊只是如一具木偶般在我面前晃过!

      冰冷的空气中有股苏合香的味道,远远的望见成王一袭玄青衣衫朝我走来,看我哭的憔悴,轻轻拥我入怀,他怀里的温暖,让我感到心安,我贪婪得吸着他的体香,任由温暖一阵一阵的的包绕着我,可是他却轻轻的唤我“玉儿!玉儿!”

      我如同被冰水一阵猛烈浇灌一般,我大力的推开他朝他喊到:“我不是景玉,我不是景玉。”

      一阵慌乱我猛的从梦中惊醒,原来我梦魇了,脸上还挂着泪水,身上一层一层的冷汗,把里面得中衣打湿了,身上得衣服打湿了又穿干,如此几回,感觉身体都被掏空一般。

      紧紧得环抱住自己,凤魂珠似是唯一的寄托一般握在手中,把所有的痛所有的恨都化成了嘴里得一股腥甜,是我咬破了自己的嘴唇,我咬牙切齿的低声一边又一边的念着那两个名字:蔡文,绮贵妃,我若是逃过这一劫绝不会在一味的躲避。你给我的所有的痛我都会加倍偿还。

      直到天都快擦亮的时候蛮子才带着一脸乌黑的阿努汗悄悄的进了帐来。见我穿着一身侍卫的衣服,干瘦的身体隐藏在宽大的衣服中,还真如草原上的难民,阿努汗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对旁边的蛮子说道:“你他娘的这会怎么变聪明了,幸好你没有一刀把她给我杀了。”

      虽是天已经微明,可是帐内依旧是一片昏暗,借着凤魂珠如水银般的光华,蛮子双眼圆睁,一脸惊奇的说道:“你真的是不想杀他啊!”随后居然朝我笑着说道:“姑奶奶你救的真不是你一个人的命啊!”

      蛮子这副嘴脸我真是不想看下去,阿努汗隐在熹微的晨光之中,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整个人如同一尊黑色的雕塑一般,也不理会蛮子朝阿努汗说道:“这么害怕我死了,是不是蔡文那没讨到好。”

      阿努汗缓步走近,才看清楚他脸上乌沉沉似是暴雨欲来的天,阿努汗转头对蛮子说道:“出去,把着门!任何人都不得靠近。”

      蛮子呆在阿努汗身边久了,也知脸色阴沉的他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不敢多问躬身退了出去。

      随着帐房门帘的一起一落,帐内的光线恍惚了一下,瞬间又变的昏暗又死寂,能听到阿努汗沉沉的呼吸声,我不知道他到底要说什么,只见他在帐内徘徊了几步,地上的几根枯草被他踩在脚下来回搓揉,忽的抬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说道:“若是本王去求景文宣有没有可能弄到粮草?”

      我被这没来由的话惊的一下说不出话来,在来的路上我跟他说去成王那求粮草纯粹是为了刺激他和蔡文的勾结;刚才情急之下我对蛮子的说的话也是为了暂且的保命,从没有想过这番话会被他当真。但是我如果此刻说不可能那无疑是拿了一把刀自己抹脖子一般。

      我大脑飞速的转动,把能想的事都想了一遍,但是真的想从成王那寻的粮草也不是不可能,只是有些事情需要交换,更需要从中的周旋,或许真的可以救我一命。

      阿努汗看我只是发神,一下急了起来,似乎比起我攸关的性命来说他有更难言语的难处,嗓门的声音也大了许多:“到底有没有可能,你说话啊?”

      我脑子里早就已经在前前后后思索,怎么借粮草,怎么脱身,可是还有点混乱,不敢贸然说出口,于是问道:“看来蔡文真的没给你带来什么好消息,才会让你如此急切的想要从我这里得到答案,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我努力的保持着脸上的镇静,大脑里依旧思索着对策,之前和裴玉的舌战心里都还有些惶恐不安,但是此刻和阿努汗斗起来,我居然如此镇定。

      阿努汗终于表现出了一个王子殿下该有的一点智慧,冷哼说道:“是说了一些不好的消息,但是你比起我来也好不到哪去,你也听到了,他今天早上就要看到你的尸体,你在这么拖下去,你没有了利用价值只有把你丢出去喂狼了。”

      说道这时远处传来的狼啸的声音,寒冷的雪原上这悠长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心中大计已成,定了定神说道:“可以,我能帮你从成王那借来粮草!”

      帐内光线不好,阿努汗眼中却是骤然燃起一束亮光,似是流星撕破漆黑的夜一般:“你有几成把握?”

      我吞了下口水,鼓足勇气直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五成!”

      这显然达不到他的要求,我不知道蔡文到底和他们密探了什么,但是我能确定的是眼前阿努汗已经有了背弃蔡文的想法,但是前提是他和我的协作必须要有十成把握,眼前我只是说五成,瞬间把阿努汗毛躁的性格点燃起来。

      “五成?不行?太少了我要十成!”阿努汗说话的时候一头蓬松的长卷发都快飞起来了一般。

      我心中暗喜,诡异一笑说道:“五成只是按照眼前的情况估算的,但是王子殿下你有能力变成十成,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阿怒汗皱眉,不解的看着我说道:“怎么个做法?”

      我缓步趋回,理了理蓬乱的都快打结一般的头发说道:“既然是去王爷那求粮草,那王子殿下总该拿些见面礼吧!”

      我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阿努汗却是急的就差没跳起来,也没有了什么耐心,压着嗓子朝我喊道:“干脆点,要什么?”

      我脸色忽的沉下,眼中含了凌冽的光:“论勇猛,王子殿下无人能及,但是论计谋,王子殿下真能敌过当年的景玉郡主吗?当年的长林之战真的是靠王子殿下取胜的吗?我所想要的也是成王想要的,我要当年长林之战的真相。这就是王子殿下送给王爷的见面礼!”

      阿努汗或许没有想到我会问这样的话,这不仅仅是对当年他战场胜利的否定,更有可能牵连出更多的人来。

      当年战场上的滚滚狼烟,堆积如山的尸体,汇集成河的血流都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化作远去的记忆,更会被埋没。阿努汗似是沉默的孤狼一般,转头沉默不语,我知道他是在回忆,更是在心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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