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格拉——”
身旁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几米之外四五只被拦在铁网外的丧尸,高高的黑色铁网,它们的皮肤皲裂着布满黑色的血管,眼球凸出眼眶之外密布血丝,丧尸穿着工人制服,嗜血的视线锁在我们身上,手死死抓着铁网,巨大的力气将黑色的铁网摇晃得哐当直响,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铁网狂奔而来。
心里一凉,我松开了扶着栏杆的手,本能地朝往旁边挪了几寸,丧尸的吼叫声充斥着耳畔,勾起内心最深处生理的恐慌,我略匆忙地低下头,戴起外套的帽子,帽檐有些黏腻,原本沾染在外套上的血液染红了我的手指。
“往前看,不要分心。”几步之外的安德鲁沉着声音嘱咐。
我无声地抬起头,视线落在他黑色的外套上,听着耳边他稳健的脚步声,莫名地感觉到几分安心。似乎一直都是这样的,他在任何时候都看起来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但却随时掌控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这个退役特种部队的士兵,警惕性究竟有多高?
我沉默地跟着他的脚步,左手扶着右臂,感觉脱臼的肩胛骨疼痛着,我摇了摇头,想要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力。
“……安德鲁。”我沙哑着声音唤他。
他没有回答。
我咬了咬下唇,不知道这个大个子是否还在生气我为了救詹姆士差点让我和他都死掉这件事。
“安德鲁。”我耐着性子又叫了他一次。
回答我的依旧是冰冷的沉默。
他大爷的!
“安德鲁!”我提高了音量,和他杠上了!
前面大块头的脚步顿了顿,他稍稍回过头瞥了我一眼。
“小女孩,你很吵。”
“……我有两个问题要问你。”我冷着脸仰着头望着他的后脑勺。
“说。”
“AG是你名字的缩写对吧。”
“……”
“我曾在绑匪房间的背包里找到一把枪,是你留给我的吧。”我平静地望着安德鲁的背影,微微眯起眼睛,像是要把这个深沉的男人看穿,“安德鲁·格雷。”
他依旧沉默地走在前面,我知道他默认了。
我稍稍低垂下眼眸。
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已了然于心,只不过,想再求证一次他所谓的“委托”究竟从多久以前就已经开始了。那把枪帮我打掉了丧尸神父的下颌骨,成功地救了那时脑袋一片空白的我,之后这把枪更是打中了尸鬼,打中了教堂花园的丧尸。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从许久之前就已经埋下的伏笔,巧合得,令人发寒……
像是疑惑身后半晌没传来我的声音,安德鲁稍稍回过头瞥了一眼沉思的我。
“小女孩,第二个问题。”他主动发问。
有些熟悉的一问一答模式。
我抬眼,跟上安德鲁的脚步踩过一个架空的台阶,扶着生锈的栏杆踏上一片更为宽阔的平台,几米之外矗立着一个黑色的大熔炉,笔直圆筒的炉身已经发黑了,似乎很久没有使用了,熔炉下方的平台上染着飞溅的血迹,无声地诉说着曾经发生的血腥。
看见那熔炉上的血迹,我心下一沉,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
“第二个问题,为什么不救詹姆士?”我冷冷地发问。
问题一下子砸在空气中。
下一秒,安德鲁停下了脚步。
我随着他停住了脚步,视线他的肩膀,窥见不远处生锈的搬运电梯。
安德鲁稍稍侧过身,那双漆黑的眼眸透着我说不清的暗。
“……你有机会救他的,我本来以为是子弹的数量限制了你的行动,但之后我曾用过那把手枪打中三只丧尸,说明手枪里至少还有三发子弹,当时攻击詹姆士的只有两只丧尸,你完全可以解决掉那两只丧尸再用手枪打碎门锁。”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都落在冰冷的空气中。
安德鲁抿着嘴望着我,眼眸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为什么……没有?”我微微眯起眼睛,逼问似的往前走了一步。
许多画面,接连浮现在脑海中,撞击着我的心。
我看着那个满眼忏悔的老绅士在我面前死去……
我看着变成丧尸的它撞击着玻璃想要吃掉曾经是同伴的我们……
我看着他生命的最后一点希望与生气满满消失在那双浑浊的眼眸中……
这是一条人命!
为什么选择避而不救?!
“回答我,安德鲁。”我沉着声音,几乎咬着牙说出这几个字。
安德鲁沉默着。
我看不穿那双深邃的眼眸究竟隐瞒着什么。
空气,仿佛凝固在对峙的这一刻。
半晌,他启唇,用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说:“我们不是神,无法救赎每个人。”
我凝视着他,咬着下唇。
“是不是一定要舍弃所有的仁慈才能够活下去……”
“没有价值的棋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耳畔,安德鲁的声音冰冷着。
“……安德鲁,那是一条人命。”我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蓦地想起某个被他杀死的女人。
安德鲁停顿了几秒。
“那么你呢,为什么做出‘亲手杀死乔安娜’决定。”
我一愣,安德鲁望着我危险地眯起眼睛,那目光瞬间将我逼得无路可退。
“……是那个女人先想着杀掉我。”
“那也是一条人命。”安德鲁声音低沉着,让我内心的动摇无处可逃。
“我是自卫。”
“小女孩,你这是双重标准,自欺欺人。”
被他步步紧逼的目光看得一阵窒息感,我别开视线。
“我告诉过你,在这里,一切为了生存的手段和选择都是正确的。”耳畔,安德鲁的声音更近了一点,我抬眼对上他满眼的杀意,“在这局天罚里,我只要保证祭品******不要死掉,其他的东西与我无关!”
我望着安德鲁,心里五味杂陈。
“哎呀,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从熔炉后传出,我警惕地望去,看见一个身穿灰色夹克,黑色的裤子的男人不急不慢地绕过染着血的熔炉出现在视野中,他背着来复枪,略凌乱的头发扎在脑后,一挑眉,兴趣盎然地望着我和安德鲁。
我登时冷下脸来。
“没人告诉过你,偷听很没教养吗。”
他咧着嘴讽刺一笑。
“不好意思,教养这种东西,对我维克来说,多余。”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