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思前事顺势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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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轮明月端端正正地镶嵌在阴暗微蓝的夜空中,正是一月中最亮最远的时候。在周遭数不尽的大小亮暗星宿的衬托下,显得与人格外的亲近。随着这张明亮的笑脸在微不可察中渐渐升高,带来的是让人心情舒畅的夜风,也抹去了一白天的燥热。

    王旭独自一人昂立在山顶,四周是一片纵横交错的大青石,在月光、微风的轻抚下显得一尘不染。极目远眺,眼前呈现的是一个朦胧影幢、万籁俱静的世界,连平时偶然传来的狼啸声,也仿佛怕惊扰到这里的寂静,半天不响一声。只有山下兴汉城的星火点点,才显露出一丝尘世的味道。

    衣袍随风轻摆、负手立于青石上的王旭,呆默无语却思潮万千。

    明日就是自己和张宁、甄姜大婚的日子,有些心浮气躁的王旭甩脱一切俗事,一个人步出兴汉城,沿小道爬上南边大山。静静感受晚间徐徐凉风,洗涤周身征战和琐事带来的血腥味、烦躁之气。

    良久,老僧入定的身体仿佛融入天地群山中,飘忽不定的思绪也不知何时已神游天外。

    前世白发渐多的父母;相濡数载的老婆;天真顽劣的小孩;相处经年的老友……。

    失足荒井、坠入地府;凶神恶煞的无常;奸猾恶毒的鬼差;貌公实佞的判官……。

    重生战场,死里逃生,战官军,建山寨,收流民,赴善无,立兴汉,斩胡骑,引商队,征云中…直到现在总算有了一方容身之处,再也不用担心饥饿而死、被人杀死,脱离了单纯为活下去而挣扎的心境。

    往昔像走马灯似得一幕幕闪过,一路走来,可谓步步惊心。见惯了生生死死的王旭,此时却发现自己变得更加的惜命;更在乎得失之间,失去了以往的洒脱,像绑上了隆隆前行的战车,不进则可能万劫不复,这也许就是上位者的烦恼。

    患得患失的王旭,让他常常有一种活在梦中的感觉。自己到底是不是活在梦中呢?如果是,这梦也该有醒的时候吧?如果是现实,那么自己就活在这个时代啦?要是哪天那恶鬼巡使心情不好,会不会把自己再扔到别的什么地方?

    想不清弄不明,无法预料,最后思索的结果是:只能活在当下。想到此王旭挥散脑海中的阴影和涟漪,回归现实。

    左右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在此地呆了将近一夜,东方已现启明星了。迈步走下青石,发现有点腿软,踉跄数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一旁阴影里窜出一个健壮的身影将他扶住,王旭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臂膀依然有力,动作依然迅疾,只是他的姿势有点别扭,想来是怕打扰王旭而长时间不动所致。

    站稳的王旭,满意的仰头看了看许褚,迈着轻松的步子回到大帐,将大婚的一切事宜交由杨凤等人操办,自己却含笑沉沉睡去。

    而此时的兴汉城内外,已陷入了欢腾的海洋。

    王旭对于甄逸这种先斩后奏、直接将闺女随车队送来的做法,一开始并不认同,毕竟依前世的习惯就算男女双方是经人介绍,也要相处一段时间,感觉合适才会探讨谈婚论嫁的,而且生活在社会底层的王旭,也并不明白上流阶层中的婚姻,其实就是一种利益交换的合作方式。所以他甚至都没有先去看一看这个,已经被其父亲当做交好兴汉城之礼物的可怜女子。

    其后数天内,众人苦口婆心地阐明厉害:第一,结交甄氏可以此为榜样,示好天下商贾,不注重出身门第,彰显王旭虚怀若谷、海纳百川之胸怀,令寒门有才之士心生投效之意。

    二则,甄氏数代经商,且不论财物钱粮无数,光是熟悉大汉北方地理、形势的便利,就可为兴汉军查探军情信息、宣扬发展己身极为有利。

    ……等等,道理无数,但王旭不为所动,并没有松口。直到张宁气鼓鼓地领着明艳照人的甄姜,来到王旭的大帐。

    “夫君!”一声娇嗔中带调皮的呼唤,让王旭心里不由得一颤,平时略带伪装的气势瞬间弱了三分。

    “姜儿姊姊样貌如何?”

    “此…自然乃美之不可方物…”

    “配夫君可否?”

    “嗯…?当然…余之甚多!…绰绰有余也…”

    “既如此,夫君为何不予纳之?”

    “此……”。

    “姜儿姊姊以至兴汉城多日,众所皆知!若夫君不娶之,今后当如何示人?”

    “此…吾亦…”,王旭被逼问的满头大汗。

    “夫君既无话可言,此事即如此定矣!数日之后,宁儿与姜儿姊姊嫁予将军,共侍远昊!”说完也不等王旭答话,拉着害羞带怯的甄姜上前拜见王旭。

    “贱妾见过夫君!”微微低垂着臻首的甄姜,嫩白似葱的小手互搭,盈盈向王旭下拜。

    “哎!姜儿不必多礼!此…”王旭有些慌张地趋前微扶面前的如画璧人,亮亮的眼神却落在了甄姜那粉红的脸庞上。

    “咳!”张宁一声轻咳,打断二人有些僵硬相持的尴尬,拉过甄姜说笑数句,然后嘱咐其好生安歇,一副当家主母的样子。

    看着袅袅婷婷的甄姜在随身丫鬟的陪伴下走后,张宁闪着魅惑的美眸斜了王旭一眼,小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随即走到王旭身后,轻轻揉捏起来。

    王旭讪讪一笑,收回追逐甄姜身影的目光,微转头道:“嘿嘿,宁儿愈发贤淑温柔矣!…”。

    “宁儿之前似悍妇矣?哼哼!”说完手一紧,引得王旭很配合地惨叫了一声。

    “咯咯咯…”一阵儿好听的笑声响过,王旭鼻间的香气更加浓烈,都快要陶醉过去,张宁露出雪白的颈项,俯下臻首靠近王旭,带着玩味的调笑在耳边柔柔地问道:“姜姊姊可纳否?”

    “此…吾亦恐宁儿不喜…”。

    “呵呵,若宁儿不曾存之,抑或并不介意此事,夫君作何思量?”。

    “此…”。

    “噗嗤!”张宁小指轻轻一点王旭的侧额,揶揄道:“世间男子皆喜好美色!英雄亦难过美人关,夫君不属此例乎?装模作样、惺惺作态!假作正人君子,实为好色之徒!咯咯咯……”。说完随着一阵娇笑闪出帐外。

    “哎……!”无奈的王旭只好摇头苦笑。

    …………

    翌日,没等早起的鸟儿从梦中醒来,兴汉城已开始沸腾起来。大街小巷、城头军营,几乎每隔数百步,就摆起了数桌、数十桌酒宴,供兴汉人欢乐,有的是官方安排,有的则是民众自发组织的。

    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这里一堆、那里一伙,脸上无不洋溢着欣喜,热烈地相互谈论着、冲将军府方向拱手道贺着。说笑道兴处,不由得变成了展示才艺、庆祝将军大喜的表演:有喷火、翻跟头等玩杂耍的;有吟唱依家乡小调改编的歌颂兴汉将军的;有口沫横飞大讲兴汉军杀胡的……

    巳时,不断升高的初秋艳阳,还在散发着夏日的炙热余威,却丝毫没有让兴汉军民的热情消减少许,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这气氛,这热情,终于在王旭携夫人游街的刺激下,达到了它的顶点。

    王旭身着大婚的新郎服饰,笑不拢嘴地从将军府步出,左侧张宁、右侧甄姜紧随其后,在兴汉众将的拥簇下,在两旁军民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祝福声中,王旭不住拱手点头向四周致意,每走到一伙席桌旁,都会拿起盛满的酒器,扬手遥遥四下致意,与众人一饮而尽……。

    如此数百年不遇的盛景,一直持续到近晚,才在天色的催促下意犹未尽的结束。‘

    本来酒量就不咋地的王旭,在自己有意的请醉之下,自然喝的是酩酊大醉,连最后怎样回到府邸、上榻休息都不知道了,在别人看来的人生美事—洞房花烛夜,他是屁事儿没干,当然也就没有细细品味:率真大方的张宁和温柔羞涩的甄姜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

    有点做贼心虚的王旭,第二天悄悄地起来,没敢惊动身旁睡得正香的张宁,只是最后被张宁好看的小脸蛋诱惑,没忍住轻轻亲了一下,随即一溜烟儿跑回自己的大帐。洗漱收拾一番后,安排甄豫带着为数不少的兴汉城独有礼物,前往冀州甄家报喜。

    谁知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还没等王旭想好今天去哪儿避避风头呢?满脸调笑的张宁就拉着低眉娇羞的甄姜打上门来,两女进的帐来就一扭腰坐在王旭对面,也不答话,只是那么眼睛不眨地看着他。

    王旭来到这个时代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起码的常识也了解的七七八八了,知道人们对这个洞房花烛夜的看重,而且有些程序是必不可少的。所以心里也非常明白两女的意思,被盯得脑袋无处躲藏时,只好讪讪解释道:“吾昨晚酣醉,恐唐突宁儿、姜儿,故…”。

    “哼哼!”张宁白眼一勾表示不信,然后拉一拉身旁的甄姜,甄姜也只好配合的让王旭见识了一下自己的白眼,却让他的心跳一瞬间加快了无数倍。

    王旭让两女盯得满头大汗,哼哧哼哧地憋了半天,实在没招儿了,才不得不心一横,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吾意宁儿年纪尚小…;姜儿亦至兴汉城不久,人地两生…”。

    下一刻,张宁一挺初具规模的胸脯,虎声虎气地质问道:“何处尚小?”

    “此…,来日方长嘛!”被张宁的彪悍惊到的王旭,顿时丢下一句自己也不知道说的啥的话,落荒而逃。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