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岸倒是没敢再派人过去,试着夜里追击了一次,和想象中一样:除了掉进陷阱外,追近又被关上的箭雨逼退。徒劳无功,损兵折将。然后就把河西岸也摆成了“一字长蛇阵”,只不过要比上一次粗大很多。增加了不少夜里放哨的士卒之外,又告诉部下:自己找东西捂住耳朵,夜里坚守不出了事。
这几天,兴汉军也陆陆续续的解救了,将近一千多汉人百姓,也幸亏在最后两天,有不少聪明人,身背半袋土石就往过跑,捡回不少性命。
当天夜里,鲜卑大营,又被十数个弓箭手,骚扰鼓噪了数遍,暴跳如雷的赤勒头领,终于在第二天按捺不住,指挥部下大军,组成数个千人大阵,正式开始了惨烈的攻城战。
前面的骑兵在扔下手中的木板、牛皮垫后,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冲过壕沟,后面的大批鲜卑骑紧随,冲到离关墙数十步远,如洪水分流般左右分开,一边兜着圆圈,一边搭弓射向关墙顶。
这就是传说中的骑射啊!场面真是壮观。由于射程近,弓箭有力,大片大片的箭矢,啸叫着飞往关顶,钻进藏兵洞。不时地射中兴汉军,引起惨叫连连。而鲜卑骑自身,也在兴汉军弓箭手的还击下,以及脚下不时出现的陷阱、马坑中伤亡很大。不过在人数多的情况下,基本上能够压制住,关顶上的兴汉军弓箭手,但是对于中下层藏兵洞中的狩猎队,就无可奈何了。
赤勒头领见状,大吼一声,牛角号又起。催促着步兵,一只手抬云梯,另一只手执盾,腰插马刀,冲向御奴关墙。眼看着第一个千人队,在陷阱和关墙上射击口齐射的打击下,伤亡过半,一挥手,又一个千人队加入战场。
在王旭和兴汉众将士的苦心经营下,御奴关终于亮出了它狰狞的獠牙。什么叫攻势如潮?什么叫无坚不摧?都在它强悍的防御力面前灰飞烟灭。
半空中,箭矢你来我往,啸叫声不绝于耳,甚至又不少产生对撞,可见其密集程度。
壕沟上,兴汉军不断射来的火油箭,引燃地面上铺着的木板、牛皮,又被不断冲过的鲜卑步骑踩灭,冒着呛人的烧焦味儿,被攻关之兵挟带着四处乱飘。
关墙前,两边是不停齐射的鲜卑弓箭手,中间是扛梯顶盾闷头往前冲的鲜卑步兵,不断有人中箭摔倒,又不断有人续上。越靠近关墙,这样的情形越频繁发生。
见惯了无数自己同胞的倒下,所有的鲜卑士兵都已经麻木,仿佛生死都和自己无关,只是机械的冲锋、射箭,直到体力耗尽或战死。
兴汉军弓箭手每隔半个时辰,轮换一次,但就这也在几轮下来,所有人都是手臂无力,射出箭支的威力也大减。
王旭干脆让其下去休息,再说,鲜卑的攻城步卒,也已经到了关下。刀盾营开始干活儿,枪兵藏在其后,又让重盾营进入关墙下层藏兵洞,只负责听铃射箭,能够稍微打乱鲜卑人攻击的节奏,就可以啦。
而现在的关墙前面,经过无数鲜卑人命填埋,遍布的陷阱、马坑,终于不再起到任何作用了。
源源不断的鲜卑士卒,已经在八九百步长的关墙上,搭满了带着大铁钩的云梯,牢牢地扣在关墙上,任凭关上兴汉军士兵怎样推,都纹丝不动。而藏兵洞内的刀盾营,又因为地方狭窄,无法自如的挥动兵器砍击云梯,让破坏云梯的速度变得奇慢无比。
呼喝着架起云梯的鲜卑士兵,左手举盾,口中喊着各种武器,闷头快速地往上爬。
前期如果有幸运的鲜卑士兵,没有被下层藏兵洞射出的箭矢所伤,那基本上是比较轻松的。因为兴汉军还没有来得及,在关顶上准备大量的山石,所以也算是捡了个便宜。
但在快到关顶,就剩丈余,眼看胜利在望的时候,正要一鼓作气爬上关顶。有点轻松的鲜卑人,才真正遇到了,什么叫天堂和地狱只在一转眼之间。
无数张牙舞爪的鲜卑大汉,都止步于这里,这里成了鲜卑攻城步兵的噩梦,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鸿沟。
每当他们爬到这里的时候,正面、两侧的藏兵洞里,都会伸出至少四五根枪矛,从脑袋、胸腹、大腿等几个方向捅来,让人无从躲起。就算有眼急手快的鲜卑兵,扔掉手中的盾牌,用马刀砍断几根,但没等爬数步,就有上层闪着寒光的尖刀,在等着他鲜血的浇灌。
原本是用来爬上关顶的云梯,现在却变成了,像后世流水线传送带一样的,不断吞噬鲜卑士卒生命的怪兽。他们从地下源源不断地爬上云梯,争先恐后地向上运动,除了途中的损耗外,又在快要到达顶端的地方,像下饺子似的,带着各种惨叫回归地面,形成了一个让再胆大的人都看了,毛骨耸然的死亡循环。
虽然也有机灵的鲜卑士兵,将手中的流星锤、飞斧等重武器,提前扔进藏兵洞里,造成向上爬的小空隙;或者是藏兵洞因为下面射来的箭支,形成短暂的缺位,但这终究是昙花一现,偷空的鲜卑士兵,很快淹没在一片刀山枪林之中,化作关下的一堆堆或哀嚎、或无声无息的死尸。
看来要想通过这个死亡地带,只有等兴汉军耗尽,或是累的拿不动武器才行!这是所有冲到御奴关下的鲜卑士卒,心里的共同想法。所以他们绝望了,胆怯了,迟疑了,后退了……
而这样下去的后果就是:后面不停往上冲的鲜卑士兵,到了关下,就和畏缩不前的自己人,拥挤到一块儿。而关下密集的鲜卑兵,又让关墙上抛射下来的箭支,杀伤效率更加高效,到后来几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在后方观战的赤勒头领,看到攻城战变成了这副模样,只好闭上赤红的双眼,无力的挥挥手,下达撤退的命令。
终于听到了停止攻城的牛角声,逃过一劫的鲜卑士卒欣喜若狂,什么也不顾,玩命逃回本军。只在御奴关前,留下一幅尸横遍地、哀嚎不断的人间惨剧。
持续了数个时辰的攻防战,在鲜卑人死伤近两千余,徒劳无功而退的情况下结束。
兴汉军也终于松了一口气,王旭看着阵亡近百兴汉军尸首,还有数百受伤士兵,陆续被抬着下去医治,其中不少是终身残疾,再也无法自如行动的兴汉战兵,转身大声下令:狼枭军掩护,辅兵出关,将关下所有鲜卑人头颅斩下、尸体焚烧、兵器回收。
见一旁杨凤嘴角一动,似有话要说,眼睛一瞪,露出慑人寒光,随即用全身的力气大吼道:“斩下胡狗头颅!筑京观!尔等吾多言!”
顿时,御奴关下人头滚滚,浓烟四起。
一开始对面的鲜卑人,还想红着眼冲过来,抢回一些自己同胞的尸体,但在兴汉军一顿箭雨下,就偃旗息鼓了。瞪着眼睛,无可奈何地看着关下的兴汉军,来来回回地忙碌着,将鲜卑人死尸连同尚在哀嚎的伤兵,一齐砍下头颅聚集到一处。
看着在离关墙数十步远的地方,兴汉军正不断地用拴在一起的狰狞脑袋,堆起一个大大的“京观”堆。鲜卑人的眼神,由最初的怒不可遏,变为伤心欲绝,直到最后悚然而惊,后退连连。
半个时辰后,近千个血肉模糊、面目狰狞的胡酋首级,稍加处理后,被堆成方圆八九尺、高近六七尺的瘆人“京观”。让王旭等一众兴汉军看了,也不禁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后背一阵阵的发凉。
良久,王旭看见众人情绪有点低落,遂趋前站于关顶高处,用足全身力气,舌绽春雷地向四周大吼:“吾尝闻:吾大汉先贤‘冠军侯’霍将军,出塞杀奴,以筑‘京观’!其势威服四野,其情何等豪迈?今亦有吾兴汉军,欲效前贤之举,以慑众胡!尔等难不觉此举,乃扬吾军之赫赫军威乎?”
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嘶声力竭地质问:“胡虏年年犯边、岁岁掳掠!待吾汉之边民皆如猪狗,老弱妇孺屠戮一空!吾王旭于此诘问尔等:当时是,胡狗可生怜悯之心?汝若为边郡庶民,又当如何?”
缓了缓,“呸!”的一声又道:“将尔等妇仁之心收之!吾辈当执手中刀枪屠胡狗!”
几个反应过来的,跟着大吼:“屠胡狗!屠胡狗!”
王旭用力一挥手中长枪,下一刻口中迸出,前世广为流传的千古名句:“犯吾强汉者,虽远必诛!”
“犯吾强汉者,虽远必诛!”众人的吼叫声不绝于耳,声震四野,响彻云霄。
“屠戮胡狗!兴汉万胜!”取得今天胜利的兴汉军,在御奴关上掀起一片欢呼,尽情地宣泄着大战时紧崩的情绪。
底下鲜卑大营中,众鲜卑士卒听到后不觉惊惧之心加剧,士气更加低落。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