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挖好坑再走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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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细雨靡靡,开封府进入了一个多雨的时节。

    清晨,雨雾笼罩开封府,远远看去,一派迷茫,仿佛一切都在烟雾笼罩之中。只能隐约看见长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潮,正是一年之中最忙碌的时候,即便是这蒙蒙雨雾,也无法阻挡住人们创造和生活的热情。

    武好古这几日每天都和潘巧莲一起去共和楼的大书房“坐班”那里现在是共和行的“总部大楼”,共和行总店和万家地产行总店,还有界河商会开封分会,花魁书社总店,都设在这座四层“高楼”内。

    所以武好古和潘巧莲到此坐班,主要是为了方便开会和听取下属的报告,同时安排共和行以及下属商行在建中靖国元年夏、秋、冬三季的经营计划。

    首要的任务当然是盖房子了!420套房子已经卖出去了,定金都收到了190万缗了。交房的时间已经定下了,到时候如果交不出房子,武好古和共和行就都有麻烦了。

    另外,房子的质量还不能差了。要是和店宅务的房产一样,那可就把牌子做倒了。

    而且,搞不好还会再被吃饱饭没事儿干的御史老爷弹劾一把!

    当然了,把房子盖好这事儿,对共和行来说并不困难。因为共和行不是第一次盖房子了,之前连四层“高楼”共和楼都建成了。现在盖三层两层的房子有什么难的?

    而武好古还多生了一个心眼儿,向宋徽宗请了道中旨,让正在家里丁忧的李诫来当“监理”把关承包万家地产行工程的营造商建成的房子,必须要让李诫满意,才能算过关。

    其实也不用李诫真的来挑刺儿,人家听到这位营造行大神的名号,就不敢起偷工减料的心思了。

    其次的任务则是筹建界河大相国寺解库这个解库也是请了旨才建立的!虽然挂了大相国寺的名头,但实际上却只有两成股份属于界河大相国寺,余下的股份则归了共和行、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云雾茶行和高俅。

    至于解库的实际经营,则是潘家金银绢帛交引铺派人负责。

    第三个任务是安排画册和杂志的出版计划。画册好安排,毕竟要停刊到四月中旬,有的是时间刻板子画写生。

    杂志却有点问题,元符三年的科举大比已经过去一年了,人们对科举考试的热情有所降低。所以进入建中靖国元年后,杂志的销量开始下滑,花招儿也不如之前那么好卖了。

    所以武好古就准备进行一些变革,在这本“书生”杂志中加入一些“武略”和自己的私货。其实宋朝的书生是很喜欢纸上谈兵的,“武略”类的内容,应该会受欢迎的。

    而且,武好古还为这本杂志找来了两位新的主笔,一位就是程颐的弟子,武好文的老师,侯子侯仲良。另外一位,则是御史中丞赵挺之的儿子赵明诚,就是李清照的未婚夫。赵明诚和李清照早就订婚了,原计划在两月份正式开始举行婚礼,可是缺撞上了国丧。所以一对有情人只能暂时忍一忍了……

    “师圣,德甫,就拜托二位了。”

    在共和楼四层的观景台上,武好古正和杂志的两位主笔说话,“我只定几个不能写的,一是不能泄露朝廷的机密;二是不能攻击前朝的绍述和更化;三是不能主张放弃国土。”

    “不能攻击绍述和更化?”赵明诚轻摇着一柄折扇,“是因为建中靖国吗?”

    赵明诚他爹和武好古的恩师苏东坡是政敌,不过这并不妨碍赵明诚和武好古交好赵明诚的未婚妻李清照还是苏门后四学士之一的李格非的女儿呢!

    而且赵明诚、李清照因为被武好古拉去编修过,也在赵佶跟前混了个脸熟,从某种角度而言,也已经脱离新旧两党,是“帝党”的人物了。

    “是为了不叫这本夭折了!”武好古手扶着观景台的栏杆,眺望着远处的开封府城,“我虽然颇得陛下信用,但是妄议绍述和更化还是扛不住的罪名啊。

    现在只要不涉及绍述和更化,这本总归是新、旧二党,以及各家学派的论道之坛。如果没有了,大家观点不就没有地方可以刊登了?”

    侯仲良捋着胡须,他虽然不同意武好古的主张,但还是非常尊重武好古的他是将武好古看成一个可以和大儒论道的“恶儒”、“商儒”的。

    “崇道,绍述和更化都不可写,那还能写甚底?”侯仲良问。

    武好古一笑:“就写军略吧!王荆公的新政是要富国强兵,范文正公主持的庆历新政也是要富国强兵的……现在不说富国,且说强兵之法吧!”

    其实新旧两党主要的分歧是在于“富国”,也就是怎么捞钱,怎么抑制商人和豪强上。对于如何“强兵”,还是可以论一论的。

    而且,宋徽宗本人对于怎么强兵也没方向不仅是宋徽宗,宋哲宗和宋神宗也都不知道怎么强兵,只有一个富强的概念,错误的以为富了就一定会强。

    “强兵?”侯仲良听到这两个字儿,也有点来劲儿,“崇道兄,听望道说,你对强兵之道也有点心得啊!”

    “是吗?”赵明诚也道,“崇道兄还懂兵法?不如说来听听吧。”

    武好古笑着,“兵法有甚好说的?在我看来纸上谈兵之事都是虚的。”

    “也不能这么说吧?”赵明诚皱眉道,“本朝的范文正、韩忠献,还有现在的同知枢密院事章学士,不都是书生掌兵且令敌酋胆寒之辈吗?”

    武好古只是笑笑,章榩也就罢了,范仲淹和韩琦能令李元昊胆寒?

    “现在大家争论的是兵制问题,”武好古拍了拍栏杆,“府兵、兵募、骑士、勇士,到底哪种兵好,我看还得实践。”

    “实践?”

    侯仲良和赵明诚都有那么一点不理解。

    “对!”武好古笑道,“不是有句俗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吗?这就是实践啊,不遛遛,谁知道这马和骡子是好是劣啊。用在别的地方,我看也是一样的。这铁打得好不好,打出刀剑盔甲,砍一砍就知道了。

    这武艺好不好,去比试一番,不也明了啦?画人画得像不像,也得去和真人比较不是?

    这就是实践,实践是检验真伪优劣的准则!”

    “实践是检验真伪优劣的准则?”侯仲良又听见武好古的“歪理”了!

    实践能检验道理的真伪吗?孔孟之道难不成还需要实践来检验?你把孔孟之道,圣人之言摆在哪里了?

    “兵制也能用实践来检验?”

    侯仲良觉察出不对的时候,赵明诚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儒学可不能和侯仲良比,想问题也没那么深远,所以就问起了检验兵制的可能性。

    “可以啊。”武好古笑道,“用庄园养骑士,用房产选武卒,不都是在实践吗?之前的兵学司也是实践。现在还有不少人认为府兵制很好,我看也可以安排实践。”

    “府兵要如何实践?”

    “大宋有四百军州,”武好古道,“完全可以拿出一个军州来试验府兵啊。”

    其实武好古也不觉得府兵在大宋还有实行的可能,不过他也不排斥复兴府兵制的试验在开封府周围是不可能成功的,不过在那些工商业不发达的军州,真要下功夫花本钱,没准就成功了。

    比如韩忠彦的老家相州就是个不错的试验基地。精忠报国的岳飞不就是相州人吗?岳家军里面不少将领都是相州出身的,说明相州在北宋末年还是有点军事基础的。如果能在相州设立几个折冲府,将来总能动员出几千精锐的府兵,不又是一支抗金的武力吗?

    “说得也是。”赵明诚还不知道已经被武好古拉进圈套,“的确可以试验一番……要在杂志上写文章倡议吗?”

    “可以和大家讨论,”武好古说,“可以开辟一些版面,做个给大家论道的专栏,或可以叫‘纸上论道’,就是那上面提出‘兵制实践’的意见。

    师圣兄,你看怎么样啊?”

    “纸上论道是对的,”侯仲良道,“只是实践论道,我是不赞成的。天底下不能实践的事情可多着呢,比如道德天理,也能用实践去检验吗?”

    果然骗不过侯子大儒啊!其实他的存天理、灭人欲之道,就是被后来的实践给检验了一番,证明不灵光的……不过眼下却也没必要和他理论。

    “师圣,”武好古道,“不能用实践检验的道,自然就不在实践验证之列了。不过世上还是有许多事情和道理,是可以用实践加以检验的,所以实践本身,就是追寻自然大道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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