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十一章 最危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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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成器其实知道,马森林会出现的。当时在发觉自己家失火时,靳成器跳下马,没有再顾马森林,也不知马森林何时消失的,但一定会再来的。果然靳长子走后,马森林就来了。见面第一句话是:“知道怎么回事吗?”

    靳成器显得很茫然:“我不知道这火到底怎么烧起来的。我奇怪的是,我娘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也不是跑不动,怎么会烧死在屋里呢?”

    “那会不会,有人把你娘打昏,然后放的火?你有没有问过庄里人,是不是看见过有来历不明的人在你家周围出现?”

    靳成器点点头:“我问过了,有人说见过一个可疑的人向我家走近,不过以为是有人来请我做墓的,也没在意。”

    马森林哦了一声,又紧张地问:“那么,珠子……还在吧?”

    “找不到了。”

    “你放在哪里的?”

    “夹墙里有一根木柱,柱下面有一个空‘洞’,我把珠子塞在里面,外面封好,一点看不出来的。”

    “珠子外面,有没有包什么东西?”

    “包了两层黑布。”

    “珠子是烧不掉的,你怎么肯定,就没‘混’在那些烧过的废墟里?”

    “墙柱的脚部根本没烧到,我看过了,那个‘洞’被人挖过,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为了证明所言不虚,靳成器将马森林带到废墟里,让马森林伸手‘摸’一‘摸’那个墙柱下的空‘洞’。

    马森林‘摸’了‘摸’,里面确实空空的。他不放心地又追问:“你敢确定,珠子真是被人盗走了?”

    “肯定盗走了。”

    马森林愣了好一会,才叹息一声说:“好吧,我相信你。看来,有人还是抢在我前面了,肯定是马福田手下的人。我现在去找他们。”说着转身就走。

    靳成器忙问:“马副官,你怎么才能找到他们?他们肯定早跑远了。”

    “我当然有办法。我马森林想要的东西,一定跑不了。”马森林扔下这句,转身而去。

    望着马森林的背影隐没在黑暗中,靳成器陷入沉思。正在发呆,有人来了,是钱庄主,叫靳成器去他家坐坐。靳成器没兴趣去,说要到堂哥那里休息了。钱庄主压低声音说:“还是到我家去吧,我家更静一点。”

    靳成器听出钱庄主话中有话,决定跟去看看。

    钱庄主家在庄西边缘,一个院子加两进深的四间平屋,算是全庄最好的“豪宅”了。院子里养着两条黄犬,对熟人温驯,对生人则狂吠凶猛,是看家护院的忠实帮手。进了院子,钱庄主把院‘门’关紧。屋里一片漆黑。靳成器跟着钱庄主‘摸’黑进屋,他正要问庄主为何不点盏灯,听到黑暗中有人在问:“向福,是成器来了吧?”

    靳成器听出是庄主老婆的声音。随即一盏油灯被点亮,但光线被控制到最低限度,十分昏暗。尽管这样,靳成器还是辨出,屋子里除了庄主老婆,还坐着一个人,正是自己娘。

    靳成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下子呆若木‘鸡’,他怀疑自己出幻觉了。还是娘站起来走近,叫了他一声。

    “娘,你不是……烧死了吗?”

    “我这不还活着吗?”

    “那那……”靳成器都不知怎么说了。

    娘打了他的肩一下,生气地埋怨:“这都是你给害的。”

    “我……我怎么啦?”

    “还问怎么啦?你说,你带回来一个什么东西?”

    靳成器张了张嘴,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他只是不解地问:“娘,那个烧焦的尸体,又是谁呀?”

    “一个陌生人,我也不知他是哪来的,硬说什么你拿了他们一个宝贝,要叫我拿出来还给他。我说不知道,他就狠狠掐住我的脖子,我一下子被掐昏了……”

    “那后来呢?”

    “等我醒过来时,看到的是长子,他在叫着伯母。我再一瞧,那个陌生人趴在地上,后脑在流血。长子告诉我,是他正好过来,把这个人给打倒了,救了我。”

    “可我家的房子,怎么会烧起来?”

    娘叹了口气,“长子说,他把人打死了,肯定会有人来报仇的,而且还会有人再来找我们家。他让我快点找个地方躲起来。我想来想去,只有庄主家的屋子大一些,再说我跟同福嫂一直像姐妹,所以我就先跑他家来了。房子是怎么着的火,我也不清楚……”

    靳成器迟疑一下,结结巴巴地问道:“那你有没有……从家里……拿出什么东西……”

    “就是那个装大洋的包裹,我带来了。可是我细细看过,里面除了钱,也没别的东西,你到底拿了什么宝物来,惹得人家上‘门’来杀人?”

    靳成器断然否定,说有人在诬陷他。随即他说要去找堂哥,问问清楚。

    从钱庄主家出来,靳成器直奔堂哥家。他心似油煎,痛苦地想道,自己处心积虑‘弄’到的宝贝,难道就不翼而飞了吗?

    十

    来到堂哥家‘门’前,见屋子里亮着一盏油灯。靳成器刚要举手敲‘门’,‘门’却打开了,靳长子招呼道:“进来吧。”

    靳成器感觉得出来,堂哥一直在等着他。他也不多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地问道:“堂哥,我家的房子,是你放的火,对吗?”

    靳长子毫不避忌,点了点头。“你也猜到了吧。我的主意怎么样?是不是狠了点?把你家房子烧了。”

    “虽然狠了点,但这个主意很高明,房子烧了,我妈又不见了,废墟里只剩一具焦尸,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根本认不出来,那人如果还有同伙,就以为我妈被烧死了,我的家也给毁了,他们有可能不再找来。”

    “我就是这么想的。”

    “但他们会找我。”

    “他们为什么会找你呢?”

    “说我拿了他们一个东西。”

    “那你到底有没有拿?”

    话说到这里,靳成器用心打量一下堂哥的神态。在他眼里,堂哥与昔日已是判若两人,变得有点不可捉‘摸’。虽然从小就知道堂哥有点小聪明,但如今看来是个有大心机的人,十天前还在求堂弟收他为徒去学做墓,现在像颠倒了个,不再是求堂弟照应他,反而是他得了什么势,在堂弟面前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说话很冷傲了。

    堂兄弟之间出现这种状态,是靳成器绝没有料到的。而现在,他知道不能多客套,只能直奔主题。

    “堂哥,你点火前,有没有从我家拿走东西?”

    靳长子不仅点点头说拿了,还把东西从身上掏了出来,放在饭桌上。

    是那块石馒头。

    靳成器拿了起来,粗粗地打量一下,确认是自己那块,心中暗暗松口气。先把石馒头塞进‘胸’前,才又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把石馒头放在那个地方?”

    靳长子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这是我爹曾经跟我说过。我爹以前的石馒头,也是放在那个地方。”说着用手指指自己家夹墙的墙柱下。这是在告诉靳成器,你的方法不是自个发明,是我们靳家祖传的而已。

    这个话题就到此打住。接下来他们讨论的,是成器娘住在钱庄主家安不安全,因为现在除了钱庄主一家,庄里其他人都以为她被烧死了,这简直是瞒天过海之计。幸好钱庄主家后屋有阁楼,外人不会上去,暂时住着还是‘挺’保密的。

    夜已经很深。两个人吹熄油灯入睡。靳成器睡在西屋,没一会就听到从东屋传来堂哥浓重的鼾声。可是他却毫无睡意。一道闪电划过后,雷声隆隆,外面下起大雨来。靳成器趁雨声掩护,悄悄下了‘床’,他‘摸’到了饭桌上的一个茶碗,又蹑手蹑脚‘摸’到墙根边,从米柜子里掏出一把米,放到茶水里。然后再从‘胸’兜里‘摸’出那块石馒头放进碗里。一会儿他把石馒头捞出来,轻轻一掰,石馒头就从中间断开了。他用手指一探,差点喊出声……

    就在此时他听到东屋里响起脚步声。他连忙钻回‘床’上。中间的夹‘门’开了,是堂哥伸头进来探听。靳成器假意发出轻微的鼾声。夹‘门’马上关上。一会儿是东边的外‘门’吱扭响了一下,又通地关上。

    靳成器马上下‘床’,也拉开‘门’出去。

    闪电照出前面的人影,披着一件蓑衣,正匆匆往山里走。靳成器不近不远地紧跟,雷雨声掩住了他跟踪的脚步声。走了几里路,前面有一个圆圆的亮光闪了几闪,有个人影在那边等着。靳长子上前与那人接头。

    靳成器小心地在藤蔓间挨近一点,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怎么样,东西带来了吧?”

    “带来了,你瞧瞧。”

    借着一道闪电,靳成器看见堂哥掏出来一个东西。那人接过去,剥开外面的包装,顿时,在闪电间隙的黑幕中,出现了一点圆圆的光亮,光‘色’并不清晰,是那种淡淡的青‘色’,十分柔和,不是被什么东西照亮的,光源来自于这个东西本身,就像一个巨大的萤火虫。然而最令人惊奇的是,这种光‘色’并不单一固定,隔了一会就转为黄‘色’了,又隔一会,这个圆圆亮点散发出来的光已经是鲜明的桔红‘色’。

    “啊,五‘色’夜明珠,没错没错,就是它。”

    那个人在欢呼,由于在山野中,又下着大雷雨,他的喊声肆无忌惮,可见已是欣喜若狂,根本不担心被人听见。

    靳成器悚然大惊,他听得分明,这人的声音,正是马森林。

    马森林竟然跟堂哥接上了头,实在太出人意外了。不过仔细想想也不奇怪,马森林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他双管齐下,先找自己当面索要夜明珠,得不到时又暗中怂恿堂哥使手脚,堂哥仗着亲人便利搞到了夜明珠,然后他们两人深夜在此‘交’易。果然马森林将夜明珠收下,就将一个小包扔给靳长子。

    “这里是一千大洋的银票,本来是给你堂弟的,可他不要,还是你聪明,白得了一千大洋。你可以到承德城里的钱庄去兑现。”

    “好好,谢谢马副官……”

    双方挥了挥手,各奔东西。

    靳成器咬牙切齿,一拳砸在树干上。他恨不得追上堂哥,狠狠揍上一顿。不过当务之急,还得要追回那颗夜明珠。自己既然把它搞到了手,决不能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暂时放过堂哥,向着马森林消失的方向跟去。

    然而追了没多少路,突然听到前面响起一阵打斗声。闪电下,有两条黑影各施拳脚,正在‘乱’草丛中‘激’烈格斗。靳成器能辨出其中之一是马森林,另一条黑影是谁?很明显马森林处于下风,不敌对方,那条黑影身手敏捷,拳法凶狠。只听啊呀一声,马森林被击倒。

    “堂哥饶我,堂哥饶我……”一向自负傲慢的马森林,发出了恐惧的哀求。在靳成器听来格外刺耳。

    堂哥?马森林还有堂哥?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