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健并没有意识到感鱼为什么浮起来,他还以为是这是鱼本身的问题,就来了劲,向着下游奋力游去,想追上这条浮在水面漂的大鱼。
我一看坏了,在离这不远处是一道比较陡的下坡,水会一下子倾下去,葛健就算平常水‘性’很好,在山溪里往下游是很危险的,到了那个坡就水流湍急,一旦滚下去就危险了。
“葛健,别追,别追呀!”我在岸上大声喊他。
可是他奋力游着,也许没有听到我的喊声。
那条感鱼在他前面几米处沉沉浮浮的,好像在有意引着他似的,他像猫追老鼠一样紧追不舍。
终于那条鱼漂到那个坡口了,然后一下子滑下坡去。
而葛健已经游到离坡口不远处了,再跟过去也要从斜坡急流滑下去,下面的水流那是非常急,因为这道坡很长,水流虽没有引成瀑布但也是滚滚而下,望下去有个深潭,水冲进水潭‘激’起一片片水‘花’。
我担心的是葛健如果顺着坡流滚下去掉进水潭,水潭里如果有石头,撞击一定不轻,他极可能撞在水面下的怪石上丧命。
为了阻止他滚下去,我就大喊着:“葛健快靠岸,别再游了,前面危险,危险……”
但葛健不知因为水声大没有听见呢,还是对我的喊叫不以为然,继续向坡口那边游去,随即就顺着坡口滑下去了。
我站在溪流一侧的高处向下望,看到葛健在翻滚的水流里时沉时浮,强劲的水流带着他冲向水潭。
终于他落进了水潭,水‘花’一溅,上面冲下来的水就把他摁进水里。
水潭的面积不大,分成三部分,靠近岩岸的是上面冲下来的水,水‘花’纷飞,中间一部分是平稳的水面,但也因为水流冲入而看起来在翻滚,只是显得平缓一点,再外面是一个切口,水在继续往下流。
水潭切口外面是溪的延伸,那里地势相对又平缓些了,只是从我这儿到下面有几十米垂直距离。
我两眼紧盯着中间的潭面,也注意着水潭的切口部分,希望马上看到葛健从水里浮出来,他要离开水潭从切口游出去就安全了,潭外的水流已经不那么急,他完全可以从容地靠岸。
还有那条顺水漂浮的感鱼呢?
它从坡口冲下去就不见了,应该已经冲进水潭,但没有浮上来,是沉到潭底去了吗?
葛健就是追这条鱼追进了水潭的,现在鱼也不见,葛健也不见,只有水在冲,在流。
我也没法从这儿下去离水潭更近一点,我站的位置几乎是绝壁,水潭就在绝壁下面,如果要下去的话要么直接跳,要么借助绳索,但我能下潭去捞葛健吗?
又等了一阵,听到上游岸上传来濮燕燕的叫声,是在叫我。看来他们从溪里上岸了在找我呢。
我大声回应几句,他们就匆匆赶来了。
他们问我葛健呢?
我指着水潭说葛健冲进水潭了,还没见他冒出来。
三个人都很吃惊,濮燕燕连声问怎么回事,你不是扶葛健下水洗澡,怎么会让他被水冲走?
只有高个子是有感触的,他说肯定出怪事了,要不然王宁强是决不会让葛健白白被水冲走。
胖子也说,一定是葛健出问题,他现在越来越怪了。
我不敢把葛健身上有毒,下水都毒死鱼的事讲出来,怕引起他们恐惧,一旦他们觉得葛健是个可怕的人了,就可能马上催我走,我们不要管他了,他都是个害人‘精’了,我们走得越远越好,再也不要管他了,不然自己也要遭殃。
我们又等了一会,胖子和高个子沉不住气了,提议我们还是走吧,反正也管不了他,他的事他自己负责好了,我们要管他,恐怕都要受连累。
虽然我对葛健带毒很不放心,但他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起初他跟胖子还有高个子都是我和濮燕燕的敌人,但现在已经不是了,是一起逃亡的同路人,我们五个人要逃出戈壁,逃亡路上要相互照应,每个人都可能遇上麻烦,不能因为有人出麻烦其他人只选择逃避,这样到最后可能谁也跑不出去。
我把道理讲了一遍,说现在还不见葛健出水,不等于他就没希望了,他如果水‘性’比较好,泅水的时间可以达到几分钟,我们还是等等吧。
等了足有十几分钟,还是不见葛健出水。
胖子说葛健肯定已经不行了,沉到水底了,我们也不可能下水去捞他,这样的水潭除非带上潜身服才可以下去,如果直接下水根本不可能找到他,搞不好连救人的自己也沉在水里了。
高个子说反正依他的水‘性’看着都‘腿’颤,哪敢下这种水潭。胖子说他水‘性’还行,但也不敢下去,一点把握也没有。
濮燕燕不放心地问我:“宁强,你不会在想着要不要跳下去捞捞他吧?如果是这样,我劝你还是别考虑了,水潭到底有多深,上面根本看不出来,十米,二十米,还是几十米?”
胖子说对呀,如果只是三四米,下水还有点把握,超过四米就不行了,因为人屏一口气最多坚持两分钟,从潜到潭底再回上来,也就只能四米以内的距离才行。
我点点头认同他们的说法,说我不可能下去的,如果要下去还是有路的,就上到下游水流平缓的溪里,逆水而行,就可以从切口进入水潭。
我说我的水‘性’虽然还行但也不敢保证潜多深,如果超过五米就相当危险,因为我们小时候学了游泳,潜水只是马马虑虑潜一下,在村头的河里扎几个猛子,本身小河就不深,两米多而已,就是潜到河底可以像蛤蟆一样在淤泥面上爬,那也只有这点深度,根本没有经过潜水方面的专业培养,所以一想到潜水潭就害怕。
其实这是我的借口,我根本不怕潜水,师父宇清道长曾说过运用吐纳,就可以让人屏气十分钟以上,练成后可以屏气半小时,十分钟足以下潜到十几米深了。
我顾忌的还是葛健身上的毒!
那个水潭里的水肯定受到污染了,现在无法搞清从他身上能散发多少毒素出来,什么时候才被水流完全带走。
还是濮燕燕有良心,说能不能到下游水流平缓点的地方去守着,万一葛健冒出来,从水潭切口往外漂,也好马上把他捞起。
胖子和高个子却很迟疑,他们支支吾吾的,好像想反对又怕落个没良心的名头。
我选了个折衷的办法,可以到下面的溪流岸边等着,看看葛健是否从水里浮上再漂出来。
然后我们从这里拐出去,迂回到下面的溪流岸边,下面是一片平坦的谷地,溪流的水面跟岸上只差了不到一米,人随时可以下水。
正因为如此,我怕他们一旦见到葛健漂过来,可能就急匆匆下水去拦截,我就向他们打预防针,说就算看到葛健漂过来,你们都不要下水,这事完全要靠葛健自己,葛健要是自己能爬上来就能活,他不爬上来就没得救。
濮燕燕惊奇地问:“如果见他漂过来,我们也不去捞,如果他昏‘迷’着就让他一直往下漂去?”
“对,就这样。”
“那怎么行呢,我们应该把他捞上来,给他做心脏按压,必要时还得给他做人工呼吸,这可是救人生命哪!”
胖子喊着:“燕燕,做人工呼吸,我们肯定不会了,难道你会做?”
“我在大学时学过急救,当然会。”
“那要是葛健没气了,你愿意给他做人工呼吸?”
“这有啥疑问的,救人‘性’命没说的!如果你晕在水里,我们把你拖上来,我一样会给你做,怎么样,这下满意了吧?”
“额……好吧,还是你正能量,就服你!”胖子伸伸大拇指。
我却挥挥手:“我提醒你们,这不是正能量负能量的问题,如果见到葛健漂过来,你们一定不要轻举妄动,听我的没错。”
正在这时,听到高个子喊起来:“快看,那是不是葛健?”
只见溪水上游漂过来一个人。
确实是葛健。
我们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但大家却一下子紧张起来,谁也不说话了,都紧紧地盯着漂浮的葛健。
只见葛健像一条肚皮朝天的鱼,脚在前,头在后,两‘腿’并拢,两手紧靠着腰,缓缓地漂过来。
漂到我们面前时,我们都盯着他的脸,只见他双眼紧闭,脸‘色’却看不出异常,不像是死人面‘色’,也不像是活着的,就是看不出来,他的脸在水面一浮一沉,时而在水上面,时而在水下面,就像一个萝卜浮在水面,在水‘浪’里沉沉浮浮一样。
当漂到我们面前时速度明显减慢,甚至还停了一下,好像在向我们打招呼,叫我们快呀,马上把他打捞上岸。
濮燕燕转向我,想说什么,我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用手做了个别动的手势。
胖子和高个子其实一直也在关注我的表情,他们也看到我的态度,顿时岸上也气氛紧张到极点。
就好像,我们面对着水面的一具浮尸,捞也不是不捞也不是!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