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濮老板还躺在医院生死未卜,本来濮妈请客也不会那么好心情的,只不过为了生意不能怠慢客人才强颜欢笑带客人来吃饭,可她看到我在这里,又硬要拉我去一块吃,不是多此一举吗?她完全可以跟我打个招呼,表面上客气地叫我一起吃,但知道我肯定会婉拒,她也不必要坚持嘛。
我当然不想去吃,夹在里面怪难为情的,搞不好客人还以为她叫的真是她‘女’婿呢,再说我的目的不是来吃菜喝酒,而是要反跟踪汤锅子。
在我和濮妈说话的时候我就有点着急,忍不住凑到窗帘缝隙前向对面窥望一下,发现汤锅子正在低头吃,可能他叫的菜上桌了,他现在也不着急,只要用目光盯住酒店‘门’口就行了。
见他在吃,我也略为放心些了,我是担心在我跟濮妈说话的时节里他吃完走了。
濮妈见我的行为有些鬼鬼祟祟的,好奇地问我在看什么?
我灵机一动说,我约了一个熟人来喝酒,可是说好他马上到,却还不见他。
濮妈这下有点泄气了,哦了一声说:“原来你不是一个人,还约了人?那我不好再叫你去了,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了。”
我提醒说你的客人都到包厢了吧?她说哎哎,那我去了,怕他们等急了。她只好匆匆走向楼梯,上楼去了。
等濮妈上楼,我马上想到不能再留在这儿吃了,要快点换个地方,因为濮妈对我是太关注了,说不定一会儿她又要跑下来看看我,如果我还是一个人在吃着,她会问那个约好的人呢,怎么没来?然后就会把我往楼上拖。
不过从前‘门’出去,就进入汤锅子的视线了,我还是从后‘门’出去吧。
但三盆菜才吃了一点点,肚子还没饱,把菜扔下也可惜,我向服务员讨了两个袋子把剩菜倒上,顺手还把没喝完的酒瓶子也拎上。
现在我看起来像个酒鬼了,手里提着一包菜,还拎着半瓶酒。从酒店后‘门’出去就得迂回到街上,我从一条小‘弄’堂出来,在小羊馆斜对面的一家超市排窗下坐下来,这里有一个落地变压器装置,我可以躲在后面窥探小羊馆‘门’口。
我一边喝着半瓶酒,隔几秒钟就探一探头,如果被他发现了,我可以立刻进超市,这家超市两头通的,进去后可以从另一头跑出去,不担心被他堵住。
酒喝光了,还没见汤锅子‘露’面。
咋回事,不会是他已经离开了吧?
要想知道他还在不在小羊馆,唯一的办法只能直接过去瞧瞧,但那样会‘弄’巧成拙,我好不容易脱开他的盯梢,为反盯梢创造了条件,如果再被他发现,等于又落入他盯梢的老局面了。
还是等等再说。
又等了一会还是不见他。
我耐不住了,正想跑过去张望一下,忽然见小羊馆外面来了一个人,一个小孩。
那不是小哑巴吗?
上次在‘弄’堂里要不是小哑巴带着一条黑狗赶来,我可能被汤锅子打残了,估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甚至有可能丢了命,我关心了小哑巴,他却救了我的命。
现在他出现在小羊馆‘门’口,应该是路过吧。
我猜他也不会进去,但他居然进店里去了。
难道他进去是吃羊羔‘肉’?不可能吧,这个‘肉’百把块钱一斤,吃得起?不会是他想讨吃的?
这也不会,因为惠香蓉让他住在店里,不会不管他的伙食,小哑巴也不挑吃,每天的伙食费应该不超过十块的,难道他嫌荤菜吃得少,想当当小乞丐讨块熟羊‘肉’吃?
唉,要是他想吃羊‘肉’,还是来找我吧,我可以买一碗给他吃个够,不过我也不能隔着街喊他以免暴‘露’目标,只能先不管他,注意那边的动向。
突然间,我看到小哑巴匆匆跑到‘门’口,然后一个趔趄就扑出‘门’,摔在外面的砖面上。
后面跟出来一个人,正是汤锅子,恶狠狠地瞪着地上的小哑巴。
不好,汤锅子在对小哑巴下手,他看见小哑巴进去,就怒火中烧,当即报一箭之仇了。可怜的小哑巴还来不及逃出来,就被他一脚踢出‘门’。
这一跤真是跌得不轻,估计小哑巴的膝盖和手肘部位摔脱皮。狗屎的汤锅子实在太凶了。
我心头的火腾腾的窜,但拼命按捺着,现在不是动手的时候,因为这里不合适,我冲过去的话就会暴‘露’自己,我和黑皮旦商量的计划,才叫黑,要对他黑吃黑。
先忍着吧,反正小哑巴的苦头已经吃了,我先把这账记下,过后一块跟汤锅子算。
小哑巴被踢扑在地上,他慢慢地爬起来,回头看了看身后的汤锅子,就向另一边走了。
可惜他是向离我远一点的地方走,不是向我这个方向走来,我也不好追上去,我从变电箱边探出半个头察看,发现汤锅子站在人行道上,点了一支烟,他似乎在盯着对面的酒店大‘门’口,应该在揣测我怎么还没吃好,还没出来。
等了一会他不耐烦了,就从对面向酒店‘门’那边走。
如果他到了酒店‘门’外,就跟我处在同一条人行道上,他会发现我的,我就站到变电箱侧面,这样他就看不到我了,而我还可以探出脸去观察他,毕竟是夜里,我站的位置处在路灯‘阴’影中,他那边肯定看不到我探头。
我猜测他会不会进酒店里去察看呢?我探头看了一下,他真的在走进去。
如果他发现我不在里面了,出来后会往哪个方向走呢?
我决定撤到街对面去,这样他就算从我现在呆的这个地方走过也不会发现我。
一会儿就看到他匆匆从酒店出来,东张西望一阵,大概也认为我早走远了,他是不可能马上找到我,迟疑一下向我所在这个方向走。
我站在一辆停在路边的车后,索‘性’就坐在路牙子上,估计他已经从对面直对的方向远去了才站起身,望见他在街对面走向远处。
轮到我正式跟踪了。
他在街的对面,我就在这面跟,很快我看见他停下来打电话。
一会儿来了一辆面包车停下,他就钻进面包车去了。
我赶紧拦了一辆出租车,叫司机跟面包车走。
面包车在路上拐来拐去最后到了城南的舒心足浴店前停下,汤锅子钻出来,又出来另一个,正是那个黑哈。
不过黑哈没有随汤锅子进内,两人在路边说了几句后,黑哈钻进面包车开走了,汤锅子一个人进了足浴店。
果然这小子要足浴了。
出租车早已经停下,我付了钱下车。然后我给黑皮旦发信。
黑皮旦回信:“看住他,我马上来。”
一会儿黑皮旦打的过来了,下车后问我,现在情况如何?
我说他进去后没有出来过,估计这会正享受着足浴的舒服呢。
“让他先舒服舒服吧,一会让他见到魔鬼,品尝地狱的味道。”黑皮旦恶狠狠地说。
然后我们察看现场,商量具体怎么动手。这家足浴店的大‘门’不是在大街上,是在一条比较狭小的路一侧,对面是一溜长的围墙,里面是一家工厂,我们仔细搜索了一番,没发现近处有探头,这让人放心了。
其实我们也不担心被拍到,绑架汤锅子,谅他事后也不敢报警,因为他本身有点黑道出身,早就料到会有更黑的人来针对他,报了警可能引火烧身,他自己作下的恶事也会被挖出来,一般黑的遇上黑吃黑,也只会自己解决,不会劳驾警察叔叔的。
但我忽然想到了一个被我们忽略的问题,在绑架了汤锅子后怎么把他‘弄’走?没有‘交’通工具呀。
黑皮旦背着一个双肩包,他从里面掏出两张塑胶脸皮来,薄得像粉皮,他拿了一张往脸上一贴立刻就换了副面孔,不再是黑皮旦了。我惊讶地问他是哪里来的?他说那是他以前早就准备的,既然要当绑匪,这些基本的设备没准备好怎么行。
我将另一张往脸上一贴,再拿手机自拍一下,拉出图片一看,差点笑喷,原本相貌堂堂的王宁强变成了尖嘴猴腮皱着眉头的落魄者,好像有什么事想不开似的。
他伸手在我脸上拉扯了一下,再叫我拍照看看,结果脸上的表情变成嘻笑了,像个弥勒佛似的,原来这种面具贴上脸还能随意组装表情,太先进了。
然后黑皮旦说,“一会儿汤锅子出来,你只管向东走,我就对他说,这个人在找他,按他的脾气一定会追上来看看你到底是谁,到没有路灯的位置我们动手,先让他感受一下我们的力量,再告诉他乖乖随我们走,我们保证不打他,如果他不服,今天就尝尝断骨头的滋味,估计他体会到我们的力气了就不会反抗了,我们再叫一辆出租车,送他到山里去。”
我问送到哪里?
他说他知道一个地方,有个废弃的工厂,那里太好了,可以住下来慢慢消磨他。
“是不是西北白芙岭?”我马上想到了。
“对对,就是那里,不是‘挺’好吗?很少有人去的,听说那家工厂以前有放‘射’‘性’泄‘露’,所以被迫关‘门’废掉,一般人也不敢去,对我们来说是最佳的落脚点。”
我也听说过白芙岭的废弃厂是有放‘射’‘性’泄‘露’的,其实官方多次辟谣说是假的,没这回事,反正那里少有人涉足倒是真的,确实是个关人质的好地方。
半夜时分,我们看见汤锅子出来了。
黑皮旦向我使个眼‘色’,我就向东走去,黑皮旦迎上去向汤锅子打招呼,我听得他在说,那个人在找你呢?
“他是什么人?”汤锅子问。
“我也不认得,我走到这里,他向我打听,汤锅子是不是在足浴店里?我也不认得什么汤锅子,刚好你出来了,他一见你就说这个贼终于出来了,叫我告诉你,他有事要跟你算账,但你瞧,他又管自走了,我也觉得莫名其妙。”
黑皮旦的这种挑拨话真够天才。
只听汤锅子朝我吼了一声:“前面的,站住!”
正好我走到没路灯的地方就站住了。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