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护尊夸我道:“果然王宁强机灵,想到这一点,这确实需要我来给你们下口令,好了,你们先站好,听我的口令,预备——”
我们立刻像两名战士一样站得笔直,全身紧绷,等待新的口令。
“弯腰!”杨护尊喊。
我和黑皮旦同时弯下腰,但两只手都托开,没有立刻抱住石头。
“抱石!”杨师傅又喊。
我们同时用两手各抱住石头两面。
“现在要注意了,听我的口令,我喊用力的时候,你们要用少量的力不可用大力,这个力要一步步加上去的,不要一下子全使上。”
然后他才喊“用力”。
其实这个用力到什么程度不好掌握,又没有一把秤在称,两个人毕竟不是两部机器,机器可以通过自动化‘操’控,用出的力‘精’确不差分毫,两个人是肯定无法达到这一点的。
杨护尊看我们在使力,他就提醒:“皮旦,你用的力多了点,但你保持这个程度,宁强你稍稍加五十斤力。”
“好!”我嘴上答应,心里没底,五十斤力是多少呀,达到什么程度才是呢,我自己也估不准,不过杨师傅好像能察觉到我们用了多少力,谁用多谁用少都在他掌握中。
我就稍稍多用点力。
“好,目前你们所用的力已经相当,达到了平衡,不过这点力还起不了作用,现在注意,再用力!”
我和黑皮旦加大力量。
“皮旦,这次是你用的力少了点,宁强保持住,皮旦加三十斤力。”
黑皮旦也答应一声,其实估计他也闹不清加三十斤力是多少,又不是称东西,加多少斤重物可以一两不少地称出来。
杨护尊喊道:“好,现在你们的力量已经达到七成了,下面要试试,能不能把石头摇动了。听我的口令,我说摇,你们要把石头先由南边往北边用力,再由北往南用力,这样来回地摇动,看看它是不是动起来。预备,摇——”
我和黑皮旦按他的指令摆动石头。
起先用的力还是不起作用,石头稳如泰山,让我感觉还是昨天那个程度,石头依然像生根一样,哪里能晃得动它?
但在几个来回后,忽觉得石头一下子动了,由南往北动了一下。
杨真实看到了,率先喊了起来:“快看,动了动了!”
我们感觉石头松动,心里一喜,黑皮旦也叫了:“对呀,真的动啦!”
“集中‘精’神,别分心!”杨护尊喝道。
黑皮旦连忙闭嘴了,好在他没停手,我们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力量晃着石头,由北往南扳,结果也晃动,这样第二个来回也动了,第三个,第四个,来来回回那块石头被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了。
我听得杨真实在惊讶地低声嘀咕:“哇呀,我的妈呀,还真被摇动了,神了!”
他一定要夸他叔叔神吧,连我也感觉不可思议,昨天我和黑皮旦早就合作过扳它,石头什么动静也没有,今天我们一起扳时就扳动它了,现在晃来晃去,南北两边泥面已经被挤开口子,而且随着摆动幅度增大口子也越来越大,起初只能‘插’进一把菜刀,变成可以扁着塞进手掌,再摆下去就能塞进一只拖鞋了。
黑皮旦已经急不可待了,问杨师傅:“师父,现在我们可以把它拔出来了吧?”
杨护尊却摆手:“不行,还差得远呢,继续摇。”
“是不是下面的牙齿还没有摇松?”
“对,虽然它上半部分摇动了,但下半部‘挺’深呢,你们读过大学一定知道什么叫附着力吧,造桥的桥柱就是利用附着力成为桥墩的,深入泥土几十米,由泥土紧紧咬住柱身,能承受得起几百吨甚至几千吨压力,这块石头也是这个原理,所以你们不要以为表面上可以晃动了,下面也松了,可以呼噜噜就拔上来了。”杨护尊解释着。
黑皮旦有点疑‘惑’了:“师父,石头怎么上面晃动,下面还不动呢,石头又不是树,还能被扭歪?”
其实我在乡下拔过废弃的电线杆,确实是摇来摇去,把上半截摇得幅度很大了,但还是不能拔上来,原因就是上面动的幅度看起来很大了,下面来去却很小,底部甚至还传导不到,只要有一节还被土吸附住就拔不动。
“水,用水!”我脱口说了出来。
黑皮旦也受到启发,“对呀,往下面灌水,就能润滑石头边,不会再被土咬住了。”
杨真实听了,立刻自告奋勇:“我去拿个桶拎水来。”
但被杨师傅制止:“不许用水,一旦用了水,你们就不好拔了。”
“为什么?”杨真实不解地问。
“因为这下面的泥质跟别处有点不同,是粘质土,现在是干的,吸附力还有限,要是灌下水去,再摆来摆去,很快石柱周围的泥就要成为粘稠土,会像牛皮糖一样粘住石柱,不是更不好拔了?”
“那就不断灌水下去,水多了,粘泥也会润滑吧?”杨真实说。
“不行,你没有见识过这种泥的粘‘性’,一旦它和水‘混’合达到一定程度,成为胶泥,就不会再融水,也不会因为浸在水里而失去粘‘性’,你们可能不知道,下面的石柱体表面不是光滑的,而是‘毛’糙糙的,泥土一旦被稀释,胶着力就会死死拖住石柱的,所以不能灌水。”
不能灌水,就只能靠我们这样摇来摇去,除了南北方向摇,还要东西方向摇,最后摇得四面都有口子,连我们的脚都能轻松往里踩了。
“师父,现在可以了吧?”黑皮旦问道。
杨护尊一点头:“嗯,可以试试了,现在听我口令,停止摆动,两手抱住石头,准备向上拔。”
“还是慢慢用力吗?”我问。
“不用慢力了,要用快力,我一喊‘起’,你们要在一瞬间使出全部力量,狠狠向上拔,听到了吧?”
“不怕力量不平衡了?”黑皮旦问。
“不用再顾平衡不平衡了,尽管用力就可以了。”
我们做好了准备。
杨护尊一声令下:“预备……起!”
我和黑皮旦同时用力,只听啪地一声脆响,下面好像断了似的,石头一下子被我们捧到了空中。
顿时我们张口结舌。
这块石头已经断了,上面四方型,跟下面的石柱完全脱开,我们是把四方型石头抱起来了,而石柱还留在下面泥里。
难怪我们听到噗的一声响,就好像扯断了一个大萝卜似的。
杨真实也看见了,立刻叫起来:“哈呀,石头都断了,太厉害了!”
我和黑皮旦面面相觑,感觉这不是我们想象中的结果,没想到石头与石柱崩断了。
这样看来这块石头与石柱就像一个石榔头的形状,石块是榔头体,石柱是榔头柄,属于两部分,不是我们以为的像颗牙齿一样的整体。
杨护尊哈哈大笑,指着石头问我们:“你们能掂量出来,这石头有多重了吧?”
虽然是我们两个人一起用力捧着,我们还是能按经验估出它的份量。
黑皮旦说至少有五百斤。我也认为不会少于五百斤。
“对,昨天我就跟你们说过,它有五百斤,确切的重量是五百零五斤,现在你们有什么感觉吗?”
“没啥感觉呀。”黑皮旦说。
“王宁强,你呢,有感觉没有?”杨护尊又问我。
我霎时有点不敢相信了,五百斤一块石头,被我和黑皮旦用手捧着抬在我们‘胸’口位置,这不是证明我们力气很大吗?
“咦,这块石头有五百斤,我和皮旦怎么就可以捧起来呢?”
“意外了吧?还有更让你们吃惊的呢。”
“还有什么?”
“你可以放手,让皮旦一个人捧着。”
“让皮旦一个人捧着石头?这不行吧?你不是说,需要我们两人通力合作,才可把石头拔出来吗?我一松手,他肯定要掉下去吧?”我不相信他的话。
“那是在拔的时候需要两人通力合作,现在已经捧在空中了,是试试你们两个单独力量的时候了。”杨护尊叫我尽管放手。
我看着黑皮旦,他的脸上有点紧张,也在担心他一个人恐怕捧不住,搞不好掉下去要砸住脚背的。
但既然是杨师傅叫我放手,我也只好听从。我对黑皮旦叮咛:“皮旦你可捧紧了,我会慢慢放松的,你不要紧张,要是我感觉你一个人捧不住我就不会完全放手的。”
“哎,宁强快点放手,不要婆婆妈妈的!”杨护尊有点不耐烦。
我还是没有倏地缩回手,而是先一点点减少捧着的力量,直到完全没有力气作用在石头上,才慢慢缩回手,还是要防止皮旦突然架不住而让石头砸下去。
皮旦居然‘挺’住了,他两只手捧着整块石头,面不改‘色’心不跳。
杨护尊问他:“皮旦,吃得消吗?”
“吃得消!”黑皮旦响亮地回答,显得信心十足。
“能不能把它举到跟眼睛一样高?”
“没问题!”
黑皮旦捧着石头慢慢往上抬,很快就抬到了与眼睛平齐的高度。
此时他的两手与身体成直角!
我目瞪口呆,就算是举重运动员,要把五百斤重量举过头顶倒有世界纪录的,但那是运用技巧和组合方式做到的,根本不可能两手伸在前方捧住五百斤吧。
我不由得喊出来:“哇噻,皮旦成了楚霸王了,真的力能举鼎啊!”
杨护尊对我一指:“去,现在轮到你了,把石头接过来。”
轮到我了?我也能像皮旦一样一个人把石头捧住?
既然皮旦已经做了样子,我也要跟着他做。我就伸出两手先捧住刚才的位置,然后叫皮旦松手。
黑皮旦跟我刚才的反应一样,他不放心了,问道:“王宁强,我放了,你真能捧住吗?”
“你都能,我应该也可以吧?”我其实心里没有把握,我对自己的力气有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如果取个伸手直握姿势,我能将一百斤捧着没问题,再多就不行了吧?
“那我也慢慢地放,你要是感觉不行就叫一下,我会帮你捧住的。”黑皮旦絮絮叨叨地说。
真有点难兄难弟的样子。
杨护尊火了大喝一声:“皮旦放手,快!”
黑皮旦一惊,两手就倏地缩回去了。
我都没感觉出他的手已经松开,我捧着石头,确实感到比刚才捧着要重一点,但也没重多少,轻松就能捧着。
“王宁强,你感觉怎么样?可以捧到眼睛高吗?”杨护尊问我。
“能,没问题!”58xs8.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