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们呢?我猜他可能是哪家旅馆的吧,看我们是外面来的,想接一桩生意,拉我们去住旅馆?
不管他,我们还是走我们的,我也没跟黑皮旦提出来,继续和他谈论着学武的事向前走。
那个少年却在后面叫我们:“两位哥们请等等吧,我有点事要请教请教。”
黑皮旦立刻警惕了,眯着眼盯着少年看了一阵,等少年走近了,才不冷不热地问:“老兄,你说请教请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哪里得罪你了吗?”
少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说,刚刚我听你们两位在谈什么学武,是不是?”
黑皮旦没放松警惕,问道:“我们说话,你在一边偷听干什么?”
少年说:“我不是偷听,是正好听到,你们在街头说话,别人听去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吧。”
我倒觉得少年不像是有恶意的,就向他点点头说:“没错,我们确实在谈学武,是不是你也想学武,正好听到我们在谈,就想向我们打听点什么?”
少年笑起来,摇摇手:“我不是打听什么,是问问你们,刚才你们说在去湘西,有没有这回事?”
我说对,我们正想去湘西呢。
“你们去那里是找奇人学怪拳?”少年问。
“是啊,我们有这样的想法。”
“那你们知不知道,湘西的奇人是谁?”
“这个,我们还不清楚。”
“所谓的怪拳呢,你们知道是怎样的一种拳法?”
“也不知道。”
这时黑皮旦有些不耐烦,打断少年的话:“老兄,你说了你不是想打听什么,可你还不是在打听吗,你究竟想打听什么?”
少年微微一笑说:“其实我是要告诉你们,你们要到湘西去找的那个人是谁,怪拳又是怎么一种拳。”
怎么会这么巧,我们正好提到湘西奇人怪拳,被这个少年听到,而他正好了解这些?
黑皮旦急不可待地问:“那个奇人叫啥呢,是怎么一个人?男的‘女’的?老头子还是老太婆?”
“你怎么只会认为不是老头就是老太呢?”
“既然是奇人,一定是有点老了吧,再说这种拳法是很久以前传下来的,只有老头或者老太才掌握吧。”
“那你就观点有误,所谓祖传就是指一代一代传下去的,如果只是老头老太握在手里怎么还传下去?老头或者老太年纪大了也教不动了,一旦一命归天就不是失传了吗?所以肯定早已经传给下一代了,即使老的还活着,年轻一代也学到手了,所以那个奇人就不一定是老的对吧?”
黑皮旦点点头:“好吧算你说得有道理,那我们想找的奇人不是老头或老太,是个中年大叔或大妈,这样行了吧?”
少年呵呵一笑:“这还差不多,我跟你们说,在那边,掌握怪拳的人只有一个,就是你们想象中的一个老头,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他已经老得连路都走不动,你们去向他学拳,还怎么学?他连你们说话也听不清了,耳朵聋了,他也没力气说话,整天搬个小矮凳坐在院墙外晒太阳,拿东西都手抖,脑瓜子也不灵了,拳法口诀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就算他老人家愿意教你们,也有心无力了。”
我和黑皮旦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问少年,能不能说一下你的尊姓大名?少年说他叫杨真实。
黑皮旦一听就笑起来,说你这是要证明你说话真实吗?
他做个鬼脸说当然,爹妈给他取名就要求他说话做事都要真实,绝不能作假。
我问道:“真实老兄,那个怪人叫什么?怎么称呼?”
“别人都称他为杨疤眼。”
“杨疤眼?我记得聊斋里提到过这个名字,好像是狐狸‘精’或别的什么怪物的名字吧。”
少年慌忙解释:“他的真名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因为他是孤老头没有后代,而他自己也不说真名,别人叫他杨疤眼他也就默认着,其实是他的左眼下有道疤,据他自己说是年轻时走南闯北跟人切磋武艺,难免遇到被打败了却心生怨恨的人,会来个偷袭,这是偷袭者当时用烧火棍伤的,本来他是不会被伤到的,那个烧火棍还离他有半米远呢却忽地喷出一条火舌来,他慌忙把头一闪,躲过头火舌,但那条火舌又在他脸前爆开,有一点火星子喷到他眼皮下,他用手一抹结果就抹出了一道血口子,这时他才知道这是镁粉,应该用手捂而不能抹,一抹就将皮撕开了,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结不了痂,拖了一年多才好,那道疤是留下了,他也成了杨疤眼了。”
我和黑皮旦都听得津津有味,好像在听一位武林大侠的传奇。
黑皮旦却眼一瞪,不相信地说:“老兄,你一定是高中读的文科实验班,大学读的文学系武侠小说创作专业,你在给我们两个过路人讲评书吧,会不会讲完了就向我们要钱?一块两块都行的那种?”
“我没有说评书,也不是什么创作,这是真事,我是在向你们介绍那个湘西怪人,你们不是在说他,要去找他吗?我好心给你们介绍一下,信不信由你们。”少年似乎有点不开心了,好像他热心相助却受到冷落了。
黑皮旦问:“湘西离这儿还有三百多公里吧,隔那么远你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不会是你自己姓杨,就编出个湘西大侠来也姓杨,这样显得你杨家厉害吧?”
少年居然点点头:“你说的路程差不多,但不是我自己姓杨才编造个姓杨的湘西高手,我告诉你们,我确实是本地人,但我外婆的娘家在湘西,我外婆曾经带着我去过那边,我就是在那里知道这个杨疤眼老头的,听到村里的人很多关于他的传说,我也去过他的家,他当时还只有七十多岁,还很健康,也很活络,到山里砍柴可以挑回两百多斤,一点不显得累,有时还能赤手空拳就逮到一个野猪,要知道那家伙可不好惹,有枪的猎人见了也要瞄准了再打,不能一枪爆头的话,野猪受了伤就会跟人拼命,那就胜过一头豹子,而杨疤眼老头连刀也不用更别说枪了,空着两手就把野猪给制服了,我问过他,说杨爷爷,你是怎么抓到野猪的呀?他哈哈一笑举了举两个拳头,说以前有武松打虎,他是学着武松打野猪,野猪朝他冲来,他先飞起一脚把野猪踢翻,再扑上去来个左右开弓挥拳猛击野猪的头部两侧,就好比打人的两边太阳‘穴’,野猪挨几拳就瘫了,没有反抗力了,任他再一个锁喉掐住它脖子,一会儿野猪就断了气……”
黑皮旦惊异地问:“这么说你亲眼见过他?”
“对,亲眼见过,还跟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呢。”
“那他肯定也认得你喽?”
“问多了吧,他都亲口给我讲抓野猪了。”
“那你叫住我们,是不是想给我们带个路?”
黑皮旦也给我递个眼‘色’,他的意思我明白,是在说,这小子编那么一套传奇,会不会在听到我们要去湘西找怪拳奇人,就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意主动叫住我们,跟我们大讲湘西怪人传奇,让我们相信他认识那个奇人后,乘机提出可以给我们带路,当然辛苦费是需要滴。
但少年听了不以为然,摆摆手说道,“我不是要给你们带路,而是想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去湘西找杨疤眼,已经没有用了,他都九十多岁,老弱病弱一个,你们还怎么向他学武功?他的怪拳功力早就无影无踪了,再英雄好汉,也敌不过岁月的流逝吧,他老态龙钟,说不定我们正说话这当儿,他就头一歪过世了,所以你们去湘西肯定白跑一趟。”
我问道:“那么真实老兄你的意思呢?”
少年脸上‘露’出得意的表情,一拍巴掌说:“这事算你们好运,我告诉你们,其实你们根本不用去湘西找杨疤眼,要学艺的话,在这里就可以了。”
我和黑皮旦都大出意外,本来还以为他是想靠‘花’言巧言诓我们几个带路钱,其实他的用意在这,要叫我们留在这儿学武。
黑皮旦怀疑地问:“这儿有什么好的武师吗?”
“有,还不少,假期里学生放假了,好几家武馆都会办培训班的。”
“都有哪些内容?”
“可多了,有跆脚道,拳击,太极拳,八卦掌,洪拳,咏‘春’拳,八极拳,自然‘门’……”
“停停停!老兄,你这是信口开河吧,这里又不是河南,也不是沧州,一个小镇哪来这么多武术‘门’派,你一定是编的。”黑皮旦打断他。
杨真实没有任何气馁,大拇指一扬说道:“咱们这个地方,虽然是小镇,以前因为经常闹山匪,百姓过日子不安宁,要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跑出去找活路,要么就留下来跟山匪较劲,而那些出去的人在外面遇到武林高手,拜师学武,苦苦练成后,往往不甘心背景离乡在外面当‘浪’子,还是要回来的,把功夫也带回来,教给本地的乡亲们,大家都练出功夫,就可以跟山匪斗了,这样就逐渐把练武之风传承下来,后来山匪没有了,大家过上安宁日子,但练武的传统还没变,这些年又有人不断从外面引进各种武术流派,一些外地的武师也跑来开武馆挣钱,所以猫岭镇上的习武氛围一点不输你们说的河南和河北。”
黑皮旦问:“那你是想介绍我们在这里习武了?”
“没错没错,两位如果愿意在这里学,我可以给你们介绍武师,保证你们满意。”
说了大半天,原来这才是他的目的。
黑皮旦笑起来了,“老兄啊,你是搞中介的吧,生意头脑很‘精’啊,你遇到我们讲湘西奇人怪拳,在说要想去学,你听到了就立马转化为生意机会了,主动把我们叫住,然后讲了一个杨疤眼的传奇经历,并且告诉我们别去湘西了,那个老家伙不行了,教不了你们武艺,叫我们留在这里学就行了,然后自然就落实到中介费上了,对不对?”
杨真实连忙摇手:“你说我是中介,是冤枉我了,我告诉你们,我劝你们留在这里学武,不是我要当中介赚中介费,而是有个更直接的目的。”
“什么目的?”
“我叔叔就是杨疤眼的徒孙,你们可以直接跟着我叔叔学,而我目前也在跟着他练,如果你们愿意,咱们就是师兄弟了。”58xs8.com